小黑竟在这时，善解人意般飞落惠周肩头，用红色的喙搓磨起惠周的耳朵。看来，惠周真的是有亲人了。

肚子也饿了，进了住屋，添柴火开灶，小黑竟就一直不走，乖巧的跟在惠周后面，看他忙活。

惠周是从不做饭的，起码在来到罐县之前。君子远庖厨。从小长大，家乡的男人没有做饭的。不过此时此刻，惠周觉得兮子讲的还是有道理：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

兮子每一次出现，都在惠周酒后，不分白昼，只要惠周被酒精催逼的乱了心神，兮子就会在他眼前出现，笑盈盈看着他，跟他说话。只是，最叫惠周头疼的事，兮子从来不讲自己的生平、身世。

每思及此，惠周就不免委屈，因为自己的一切，都跟兮子讲过了，甚至有次，兮子说好奇男人的身子，他也二话不说，赤条条给兮子看。甚至，一柱擎天的张狂，兮子也在面红耳赤里，瞧了个纤毫分明。

一边用勺子搅拌着米汤，一边加着盐巴，一个人嘛，吃饭解饥就好，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兮子在侧，量他惠周也鼓捣不出什么好吃的菜色。惠周做的饭食，恐怕也就自个吃的下去。

抓了碗，盛了粥，惠周端着走出屋外，小黑依然摇头晃脑随行在侧。如此这般的小黑，惠周还是头一回见。

这扇耳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说跟我惠周同源？为什么要讲兮子非人？

看来吃完饭，我要找他问问清楚。想到这里，惠周虎咽狼吞起来，一碗汤饭而已，哪里够骗胃的，但惠周等不及了，先把肚皮官司放放，要立马赶去止止观，非要闹个明白不可。

一柱香脚程的止止观，半支烟的功夫就到了。

到了观前，门竟关着，推了一把，里面竟给闩上了。惠周举手刚要扣门，与此同时，一个念头燃起，为什么不向四邻打听打听，侧面看看这扇耳究竟什么来头呢？

想到这里，惠周收身，径直向西走去。西边有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仿佛是有老人。老人往往话多，对周边最了解，碰见后生，总爱攥着手的无话不谈。

折进一户柴门，院子里一个大婶正在晾衣服，红色的绣袄在日照下几分晃眼，惠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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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

“大婶，打扰您了！”

“没事！说，小伙子。”

“我刚来咱这不久，打听个人。”

“谁？”

“止止观的道士，一对蒲扇耳朵的那个。”

“哦，蒲扇耳朵？道士？没见过！”

听到这里，惠周忙道谢疾走，要抓紧时间、赶忙到下一户探问。不过，可惜的是，连着六户，都没有人知道扇耳道士，更别说关于扇耳别的消息了。

眼瞅着日将西沉，惠周也不想再找人探问了，准备反身回屋，明天再来。小黑竟还跟着。

走过来时的路，景象却有变化，住户本都在路北的，怎么突然路南也多出个院子来，一个白发的老头竟在院口磨刀。

这时候天已经麻黑了！

小黑扑棱着翅膀，突然撞向惠周，撞完后焦躁的舞动在他眼前，随后，嗖的一声，箭一般射向天空。

惠周停步，再仔细的向多出来的院子望去，最后，目光落在老头身上，老头好像半点没发觉，依然磨着刀。

惠周有点惊慌，怕是有事要发生。不过想想，自己一个落魄之人，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害命还要谋财呢，他有什么？

顿了一顿，惠周放胆、迈开步子继续往回走，路过老头的时候，老头站起来了。

“小伙子，怎么？这般眼生。”

“老人家好！初来乍到，在咱这片不久。”

“哪里来？何时去？”

“丰州来，去不知。”

“赏光，稍坐如何？”

惠周哪里肯坐，天已黑起，秋凉入夜，身上的衣衫可有点单薄，冻感冒了，可没银子看病。

“老人家，改日再叙，可好？”

“好？不好、不好，实在不好！”

说完话，老头一把伸将过来，不由分说、攥了惠周的手腕就往院里拉。惠周顺着老头的力道，踉跄着步伐就进了茅屋。

茅屋只一间，对着门，墙上挂着一张奇怪的画布，说奇怪，主要是上面的图案，说不出是什么，更好似一只眼睛。四角坠着反向的万字符卍。

门右首，一张土炕，土炕上是位老婆婆，手里正做着针线，惠周探头仔细瞄了一眼，不禁心头一惊。老婆婆缝的哪里是衣衫裤脚，分明是一只开了膛的乌鸦。

正在惠周惊愕之时，老婆婆抬眼了，朝着惠周看了过来。

“你是惠周？”

惠周不答。

老头拽了把惠周，在另一头靠墙的方桌前坐下，也不跟惠周言语，抹身从靠墙的柜子里取出一坛酒来。惠周一动不动的坐着，心里像跑了马受了惊，只一个念头：该如何是好？

“来，小伙子，好久没喝酒了吧？”

惠周不响。

“好久不喝酒，心头多烦忧！”

酒倒入两个泥碗里，酒香溢出，勾的惠周几分心动神摇，这酒要喝吗？老婆婆铁钩一样的眼神，分明是剜向惠周的。

“惠周，不想兮子吗？”

“对呀，小伙子，不想兮子吗？”

“兮子何人？想或不想，干二老何事？”

说完话，惠周脚掀桌子，手砸酒碗，甩身就要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