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为何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我哪天不是想着，要取那奸贼性命，为国家除害，为毓儿报仇！可是妹妹只想与姐姐一起，亲眼看那奸贼被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方解我心头之恨！姐姐这般晦气的誓言，妹妹如何能立？”

叱奴太后说得咬牙切齿，似欲食其骨。

姚太妃苦笑着摇摇头，叹道：“你真是不让我安心啊！”

“是姐姐不让妹妹安心！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妹妹如何独活于世？”叱奴太后嗔怪道，“这辈子，妹妹可是赖定你了，即日起，我便与姐姐，同案而食，共榻而眠，看谁敢胆大包天，行不诡之事！”

姚太妃看了看叱奴太后，既感无奈，却又异常欣慰。

“这成何体统，可要让人笑话了！”

“这有何妨，祖制上也没有这样的禁令，谁人爱笑话，便由着他们了！”

姚太妃摇摇头，笑道：“真是拗不过你！”

叱奴太后举起茶杯，说道：“姐姐，今日妹妹以茶代酒，恭贺姐姐回宫，以后，我们姐妹两个，便每日把酒言欢，共醉荣华！”

姚太妃也举起茶杯，两人饮尽杯中茶水。

“妹妹是个嗜酒之人，可得当心身子！这样吧，往后呢，若有喜事，我便与你饮酒，若无喜事，便只可饮茶！”

叱奴太后怔了怔，叹道：“有那奸贼在世一天，世上便无喜事，姐姐，你这是给我颁了禁酒令啊！”

姚太妃撇嘴哼道：“我要你立个誓言，你不肯！如今便劝你少喝几杯，你都做不到？若我是你，便以此明志，等到除去那奸贼，我们再痛饮一场，如何？”

叱奴太后点了点头，有一丝无奈，这么多年，美酒相伴，可是一天都没缺过，如今把酒戒掉，是何等难事？

“姐姐到底是要我少喝几杯呢，还是一杯都不准喝啊？”

姚太妃呵呵笑道：“有喜事，我照样会与你同饮美酒，无喜事，我是不喝的，你要喝，便到别处去喝，我眼不见心不烦，便也不算你违背约定，这总可以吧？”

叱奴太后松了口气，说道：“姐姐可算是救我一命，我可不敢想象，没有酒的日子，活着还有何趣味？”

姚太妃又拈起茶杯，看着叱奴太后，叹道：“酒可不是好东西，喝多了，容易犯糊涂，常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不如这茶水，让人平复心情，更利于明辨是非…”

叱奴太后连连咂嘴，问道：“姐姐这话，似是在责怪妹妹，我虽是好酒贪杯，却从来都是酒醉心明的，何时还辩不明是非了！”

姚太妃放下茶杯，哼道：“那木颉丽，何等善解人意，何等磊落大方，你为何要将她流放凉州啊？”

叱奴太后有些不悦，皱起眉头，说道：“原来这便是我犯的糊涂？只怕这次，是姐姐不辩是非了！”

“怎会是我？”姚太妃反驳道，“我与她在庙里相处甚久，足可以看清一个人，如此善良仁义的女子，世上真是难寻，难怪邕儿对他痴情至此！”

姚太妃拿出玉文邕来支持自己的观点，说服力十足，可叱奴太后根深蒂固的成见，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姐姐字里行间，全是赞叹之词，可妹妹偏偏不这么认为，他们姐妹两个，可都是害过邕儿的人，在我们娘两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她与她那个妹妹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往邕儿的心口捅刀子，这辈子，我都是无法原谅了！”叱奴太后说起此事，便心生怒火，眼里既有悲，也有恨。

姚太妃见她说得有些激动，便只好苦笑道：“这次颉丽可是立了大功了，为了大周皇室子嗣，想出这么个好法子，不惜以身犯险，代替李娥姿留在宫中，如此，都不能让你放下仇恨，冰释前嫌吗？”

叱奴太后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我是对她心存感激的，她要什么，只管开口，我自会满足她的要求，不会让她失望的！”

姚太妃叹道：“她在你心中竟是个这样的人，贪图荣华，爱慕钱财？”

“姐姐以为呢？难道不是吗？他们姐妹两个，都是一样的人！你是不知道，当初她妹妹，哼哼，见到我们娘两藏身的破草屋，眼里竟是鄙夷与失望，话都没和我多说一句，便退婚了…”叱奴太后说出当时的情形，倒也的确是事实，由此她便更加厌恶木家两姐妹，谁能想到，两个亲姐妹，会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呢？

“哦？原来她妹妹也与邕儿有过婚约？”姚太妃并不知这件事情，这也是木颉丽未曾说起，或许也不愿说起的往事。

叱奴太后点点头，事到如今，依然不能释怀。

“呵呵，姐姐，你说我又怎会看错人呢？这是一个人的本质与秉性，可不是做件善事，就能将功赎过的！”

姚太妃不肯相信，她还是坚信木颉丽是个善良的人。

“龙生九子，品性皆不同，何况是两个凡人呢，我是相信颉丽的，只是你自己，对她成见太深了！”

叱奴太后摆摆手，说道：“不说她了，本来就与大周毫无干系的人，是好是坏，终究会回齐国的，何需为了她，我们姐妹争论不休呢？今日我见了姐姐，开怀得很，可是件喜事，所以呢，姐姐，便要与我对饮几杯吧！”

姚太妃阻拦道：“我们哪天不能相见，岂不都是你的借口？”

叱奴太后笑道：“至少今日先畅饮一番，明日如何，等明日再说吧！”

姚太妃无奈，只得一边摇头，一边笑她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