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宫,鼓乐齐鸣,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那晚大火,好在木颉丽当机立断,抑制了火势,并未毁坏根本,所以只是更换了纱幔,和一些烧毁的陈设桌凳,宫内依旧如新,未见分毫破败之色。
玉文邕紧握着木颉丽的手,双双坐在案前,欣赏乐倌奏响的动人音律。
木颉丽无心于眼前的一切,这样的情景,反而更让她回忆起在齐国皇宫的生活,更加感到对高纬的愧疚之情。
玉文邕侧目凝视木颉丽,见她满脸愁容,并无喜悦之色,便拍了拍她的手,木颉丽转头看着玉文邕,勉强报以微笑。
“若是累了,便回内殿歇息吧!”玉文邕说着,起身将木颉丽扶了起来。
乐倌们见皇帝欲往后殿,便放下手中乐器,音律戛然而止。
玉文邕看看乐倌,说道:“音律不停,歌舞不息,朕未叫罢,便不可停!”
乐倌们应声说是,便又继续奏响丝竹之音。
玉文邕扶着木颉丽步入后殿,任凭祥和之乐于宫中回荡。
宫人们拉好纱幔,在外殿静候。
玉文邕走到床边,将木颉丽按倒在床上,这让木颉丽有些惊慌不安。
“我早说过,你我绝不行苟且之事,你又忘了?”
木颉丽一抽身子,往床里边滚去。
玉文邕却似是有些把持不住,扑倒在床的外侧,一把抱住木颉丽的娇躯。
“如今你是我的仁妃,我要宠幸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可?”
玉文邕说着便将身子压了上去,笑嘻嘻地去吻木颉丽。
“啪!”
木颉丽想也没想,不由自主地给了他一耳光。
玉文邕愣了愣,摸了摸脸颊,一脸的愕然。
“我不过是给宫人们看看,免得他们多心,你可真狠,还真给我一巴掌!”
玉文邕气呼呼地放开木颉丽,脸朝外,侧身躺在木颉丽边上。
木颉丽这才回过神来,满脸的尴尬。
“邕君,是我多心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我刚刚失了分寸,真是过意不去,疼不疼?”
木颉丽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拍了拍玉文邕的肩膀,关切备至。
“你说疼不疼?”玉文邕一脸怒气,坐起身来,抓着木颉丽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揉去,刹时又变成一副笑脸,打趣地说道,“当然不疼,便是挖了我的心给你,我都不疼!”
木颉丽怔了一怔,白了他一眼,说道:“又说这些!”
玉文邕笑道:“好了,便不说这些,不管将来怎么样,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可是真的!”
“你…”木颉丽微皱眉头,说道,“邕君,颉丽求你,别再说了,你可知这样的话,比刀子还利,每说一次,都刺得我的心好痛…”
玉文邕点头叹道:“好好,我承认我总是不死心,所以才说起这些,以求上苍怜悯,好让你我分别的日期再宽限一些!颉丽,你知道吗,每想到离别之日,我的心里可比你难过百倍!”
木颉丽无奈的点了点头,怅然说道:“此生,颉丽无法与你长相厮守,本是我对你的亏欠,所以我必向佛祖祈祷,只愿来生再与你相伴,偿还今生情债,了却今世孽缘…”
玉文邕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许说亏欠的话,若有,也早已还清了!是我一意孤行,向齐国皇帝隐瞒你的行踪,将你强行留在大周,受尽委屈,若有亏欠,也是我对你的亏欠才是,只是今生太过作弄,明明有缘相知相爱,却偏偏无缘相依相守,唯有祈求来世!颉丽,来世,你真的愿意与我相伴一生吗?”
木颉丽点点头,异常肯定。
“当然,颉丽绝无虚言!”
木颉丽有些悲戚地说道,因为她并不知道他们所期许的来世,到底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那好,你我既有来世之约,这辈子,我也释然了!”玉文邕心有憧憬。
..........
拈花宫的佛堂开光了。
玉文邕请来一众高僧诵经作法,将佛堂中的佛像一一开光。
如此,宫中信佛之人,皆可每日于佛堂里奉香朝拜,虔诚礼佛。
冯姬遭遇人生变故,心中确有悔意,意识到家族蒙此大难,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自此,冯姬每日抄经百篇,一来可以忏悔自己的罪行,二来也可以让自己无睱去回想那段伤心的往事。
木颉丽不计前嫌,常于泽福宫看望冯姬,终究自己饱览经书,时常可以解答冯姬一些疑问。
慢慢地,冯姬从悲痛与自责中走了出来,与木颉丽冰释前嫌,化解了恩怨。
然而,玉文护正在酝酿一场报复计划,冯国公之死,让他惋惜愤恨不已,自己党羽中少了这样的一个帮凶,可谓是他的一大损失。
玉文护将大司马玉文宪召了过来,一起商议此事。
“冯国公与我情同手足,如今却被那姚氏当庭杖毙,实在可悲又可恨,我再不将她除掉,难消心头之恨。”玉文护越说越气,白须都跟着一颤一颤。
玉文宪迟疑道:“兄长息怒,依我看来,此事颇为意外,姚太妃应该只是想教训一下冯国公,并无杀他之意,谁知只打了他一杖,便要了他的性命,看当时情形,姚太妃一脸诧异之情,想必她自己也未曾预料到这样的后果,如今她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无依无靠,着实可怜,兄长何必要将她赶尽杀绝呢?”
玉文护哼道:“她无依无靠?我看她在宫里过得逍遥自在,颐指气使,她有太后与皇帝撑腰,风头一点不亚于太后!此事,皇帝与太后,也必定脱不了干系,定是他们母子怂恿,姚氏才有这样的胆子!这一次,老夫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替冯国公报仇雪恨!”
玉文宪一怔,忙劝道:“皇帝与太后,一直对兄长万分倚重,信赖有加,此事,定不是他们的本意,此次冯国公实在是过于莽撞,当着皇帝的面,发动群臣逼皇帝退位,皇帝自然会奋起还击,力保自己的天子之尊,这是为君者必行之道啊,我认为此事,不该责怪皇帝与太后,还请兄长三思!”
玉文护盯着玉文宪,半晌,才笑了笑,说道:“堂弟,我知道,你与玉文邕自幼一起长大,兄弟情深,这个我可以理解,可是此事,老夫心中有数,看来他们早就对我有所防范,这一次,只不过是借机行事,想除掉我的左膀右臂,以此削弱我的势力,为他们夺回朝政大权做准备!哼哼,老夫岂是酒囊饭袋,任凭他们母子摆布?”
玉文宪面有难色,但又不好再说什么,不然又该让玉文护疑心自己对他不忠了。
“那…兄长作何打算!”
玉文宪无奈,只得俯首垂耳,以示顺从。
玉文护抚了抚白须,说道:“先除掉姚氏再说!堂弟,你去搜罗些江湖高手,潜入皇宫,刺死姚氏,毁其龙杖!”
玉文宪眉头微皱,勉强点了点头。
“兄长,若心意已决,我定当遵从兄长的吩咐!”
玉文护看了看玉文宪,摇摇头,玉文护摆了摆手。
“你心慈手软,定会瞻前顾后,反而会坏我大事,算了,此事,便不劳你费心了,我自行安排便是!”
这下,玉文宪倒有些急了,这似乎意味着玉文护将不再信任自己,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以后也必不好过。
“兄长,只管放心,我必定会妥善安排好此事!”
玉文护呵呵笑道:“堂弟不用担心,为兄并无他意!只是以后这种害人性命的事,便不让你去做了,终究让你背负人命,为兄于心不忍啊,堂弟,今日就说到这里,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玉文护说着,拍了拍玉文宪的肩膀,以示安慰。
玉文宪无奈,满怀不安地答道:“谢兄长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