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晃依从杨坚之计,准备挑拨皇帝与玉文直的兄弟关系。
如今玉文邕因为一个外邦女子,荒废朝政,引得众臣不满,这无疑又让庞晃多了诸多借口,也更让他与杨坚的大计有了得逞的把握。
傍晚,玉文直独自饮酒,心中又泛起众多旧事,一边借酒抒意。
庞晃经仆人带入,拜见玉文直。
“卫王,在下给你带来一坛好酒啊!”庞晃亮了亮手中酒坛。
玉文直一鼓手掌,笑道:“兄长来得正好,陪本王痛饮,通宵达旦!”
庞晃呵呵连声,脱了鞋,与玉文直对案而坐。
“哟,桑洛美酒,乃齐国之物,真是难得,我大周颇为少见,兄长哪里得来的?”玉文直拍了拍酒坛,揭开了封盖,刹时酒香扑鼻,醉人十里之外。
庞晃笑道:“前些时日,卫王派我去拜会杨坚,临别他赠在下此酒,今日特与卫王同饮,共话长夜!”
庞晃说着,便各自倒了一杯酒。
两人共饮,为美酒倾倒,少不得一阵赞美之词。
不多时,坛中便只剩下一半美酒,两人喝得兴起,醉酒微酣。
“卫王,在下与杨坚,曾私下议起皇帝任玉文宪为大冢宰一事,实为卫王不平啊!”庞晃借着酒力,开始逐步向玉文直挑拨离间。
玉文直笑道:“此事,本王已知晓皇帝用意,并无不妥之处!”
庞晃顿了顿,装起糊涂,问道:“皇帝有何用意?依在下看来,不过是皇帝更加倚重玉文宪,才授他以重任,卫王为皇帝出生入死,却只封了个大司徒,位列玉文宪之下,这实在让在下想不明白啊!”
玉文直怔了一怔,想起当日玉文邕所说的话,便笑了。
“你我情深义重,我大可对你直言不讳,但你可不许说与别人听去!”
玉文直眼神有些迷离,似是犯起了酒劲。
庞晃连连点头,说道:“谢卫王信任,在下绝不说与第三人!”
玉文直一脸谨慎地笑道:“皇帝与本王才是亲兄弟,怎会更加厚待他呢?本王告诉你,皇帝名为授他大冢宰之重任,实为撤他大司马之职,削他兵权!兄长,你说说,皇帝这样做,难道不是在防范他么,何来…你说的倚重?”
庞晃连连摇头,说道:“卫王是被蒙蔽了啊!”
“你说本王被皇帝蒙蔽?”玉文直拿起酒杯,就要再饮。
“被皇帝蒙蔽,也被那玉文宪蒙蔽了!”庞晃伸出手来,将他的杯子压住,不让他再喝了。
此时此刻,玉文直正处于半清醒半迷糊之境,正可以敞开心怀,痛快淋漓地说出心中所想,若再喝下去,只怕就完全醉了,庞晃再怂恿下去,将完全没有任何效力。
“卫王,恕在下鲁莽了,卫王可愿意真心实意,听在下说几句肺腑之言?”庞晃眼神犀利,直逼玉文直双目。
玉文直看了看手中酒杯,听了他的话,放于桌上。
“兄长但说无妨,本王洗耳恭听!”玉文直拍了拍额头,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庞晃叹道:“暂且不论皇帝究竟倚重谁,但说这玉文宪,侍奉玉文护多年,深谙弄权之道,如今他看似恭顺温婉,实在只是韬光养晦,伺机掌握朝政,效仿那玉文护!”
玉文直仔细思索庞晃的话,笑道:“若无兵权在手,有何本事左右皇帝?”
庞晃急道:“玉文护不也只是大冢宰吗?可是掌握兵权的人,为他所用,与他自己手握重兵又有何异?”
玉文直听得此话,浑身一震,酒彻底醒了。
可不是吗?只要掌握兵权的人,一心投靠玉文宪,那他岂不是第二个玉文护了吗?
庞晃趁热打铁,说道:“如今朝堂之众,都和玉文宪交情匪浅,他若想效仿玉文护,只要随手把他们拉拢过来,为己所用,可不是什么难事啊,卫王,当小心提防此人啊!”
玉文直听出此中的危机,不由得眉头紧锁。
“那依兄长之见,本王该当如何?”
“自然是将玉文宪赶下台来,让卫王你坐上大冢宰的位置!”庞晃阴着脸,咬了咬牙。
玉文直面有难色,叹道:“皇帝与他情深,自然不会行此事啊!”
庞晃摇摇头,无奈的说道:“那,卫王难道要看到自己的哥哥被人取而代之吗?”
玉文直拍了拍额头,愁眉苦脸地说道:“可玉文宪今日在朝堂所言,是极力维护皇帝的,似看不出有何异心啊!”
“两面三刀,过去那玉文护可也是深谙此道啊,”庞晃冷笑连连,哼道,“平日里,口中时时挂着皇帝龙威,实则包藏祸心,玉文护的伎俩,卫王还见得少么?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人罢了!”
“好不容易杀了玉文护,又来个玉文宪!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玉文直不停的敲打着脑袋,无计可施。
“今日朝堂之上,大臣们对皇帝失望之极,卫王想必是看得一清二楚!”庞晃不失时机的抛出另一个借口,“人心不安,最是动荡之时,若有人趁机发动兵变,这大周就不再是皇帝的了!”
玉文直忙道:“兄长言已至此,必有良策,快告诉本王,该如何应对?”
“皇帝行事乖张,有违常伦,本算不得一个明君,如今天子人心已失,为臣子者,当以社稷苍生为重,另择明君!”庞晃一边说,一边抬手伏地,声情并茂地说道,“庞晃恳请卫王登基称帝,以安人心,以稳社稷!”
玉文直大吃一惊,一拂衣袖,怒道:“兄长何出此言?忤逆天子,大逆不道,兄长要将本王陷于不义之境吗?”
庞晃伏地不起,说道:“庞晃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若卫王不依我所言,请赐我绳索,捆绑于天子面前,斩我人头,以谢天下!”
玉文直缓过神来,摆手说道:“本王只当你没说过此话,绑你做甚?”
庞晃眼中含泪,说道:“谢卫王偏爱!”
“好好的一坛酒,就这样糟蹋了!”玉文直伸着手指,轻敲酒坛,面色凝重。
庞晃坐起身子,赔礼道:“是在下的过错!只是在下依旧认为,卫王有帝王之才,实在不甘屈尊为臣,再说,卫王登基称帝,这大周的江山依旧是你们兄弟的,若是被别人夺了去,可就追悔莫及啊!”
玉文直心烦意乱,不敢再想,斜卧于席,哼道:“本王醉了,兄长今晚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记住,时日不早了,你先归去吧,本王也要歇息了!”
庞晃无奈,只得起身告辞。
“那在下就不扰卫王了!”庞晃拱手拜别。
玉文直转过身来,指了指酒坛,说道:“这酒,我今晚也不曾饮过,兄长请拿走,拿走!”
庞晃尴尬一笑,躬身抱起酒坛,说道:“是,那在下便告辞了!”
庞晃走下木榻,回头瞟了一眼,见玉文直侧身背对着自己,似是无礼。
但他却暗自得意,因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玉文直已被他说动了心,日后再略施小计,定能逼他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