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木颉丽去到佛堂,诵了几篇佛经,便和小蝶一起,转回后院,回到拈花宫。
却见叱奴太后竟然坐在宫内,满脸黯然,面色凝重。
“太后万福!”木颉丽忙和小蝶上前,躬身行礼。
叱奴太后见到木颉丽,便立起身来,颇显尊重。
“颉丽,回来了,又去礼佛了吧?”
叱奴太后面带微笑,依旧难掩憔悴之色。
木颉丽点头笑道:“是,念了几篇往生经,希望可以慰藉姚太妃的亡灵!”
叱奴太后看着木颉丽,倍感欣慰,颔首说道:“你对太妃情深至此,不枉她疼你一场,颉丽,哀家还有几句要紧话,想和你单独说说…”
木颉丽会意,看了看小蝶,说道:“小蝶,你和宫人们先回避一下!”
小蝶应声说是,带着宫人们离开了大殿。
叱奴太后见众人离去,便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地给木颉丽行起礼来。
“颉丽,哀家要给你拜上两拜,权当哀家给你赔罪了!”
叱奴太后情真意切,极其诚恳地说道。
木颉丽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住叱奴太后。
“太后,这是何故?好端端的,给颉丽赔什么罪?”
木颉丽边说,边将太后扶于案前,让她安稳坐下。
叱奴太后一把握住木颉丽的手,声泪俱下。
“就陪着哀家坐一会吧!”
叱奴太后将木颉丽顺势拉住,让她就坐在她身旁。
木颉丽点点头,紧挨着叱奴太后坐下,犹如两个知心故友。
“哀家过去一直误会了你,以为你不是个仁善之人,还将你赶出宫去,甚至想过要处死你,这都是哀家的错…哀家对你成见太深,以至于蒙蔽了双眼,看不见你的真心,若不是姚太妃训斥得当,哀家还不知道要错到什么时候?这件事,哀家一定要向你赔罪,还望颉丽能够原谅我啊!”
叱奴太后满目柔光,慈祥之至。
木颉丽连连摇头,眼中带泪,说道:“太后没有错,这本就是颉丽的罪过,是颉丽辜负邕君,犯错在先!哪个做母亲的,会原谅一个伤害自己儿子的人?太后何须向颉丽道歉,是颉丽该向太后认错才是!”
叱奴太后摇摇头,抚了抚木颉丽的手,说道:“你在大周将近一年,哀家彻底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哀家的误会,这样仁善宽厚,淑良贤德的女子,世上少有,却被哀家看成了一个不善之人,这是何等糊涂啊?如此一个美貌与仁义集于一身的人,怎不叫世人垂爱?这也难怪,邕儿心中,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
木颉丽有些尴尬,被人当面称赞,是一件让她觉得极不自在的事情。
“太后言重了,颉丽不过是一名寻常女子,有爱也有恨,恩怨情仇,亦会铭刻在心,与俗人无异!”
叱奴太后摇摇头,说道:“颉丽不用自谦了,若我大周后宫,能有一人如你,哀家就心满意足啰!”
木颉丽忙道:“周国后宫,美人如云,人人皆在颉丽之上,阿史那皇后端淑仁厚,美德并重,又有一身绝世武功,更是让颉丽望尘莫及,太后,颉丽实在不敢与他们相提并论。”
叱奴太后深思片刻,叹道:“皇后是突厥公主,怎敢倚重?这一身武功,也不见得就是好事,万一突厥犯乱,里应外合,她反倒…成了宫中最大的威胁了…”
木颉丽心中愕然,看来叱奴太后天生戒心,对皇后都时刻防范,不敢信任,何况对自己有所误会,这便也见怪不怪,无可厚非了。
“阿史那皇后…似乎也是个忠心皇帝的人…”
木颉丽不敢苟同太后的话,若有所思的说道。
叱奴太后笑了笑,说道:“你不是我大周之人,所以哀家倒也敢敞开心怀,与你畅谈一番…颉丽,你可知道,阿史那皇后与阎皇后一样,都是终身不可再孕?”
木颉丽大吃一惊,说道:“两位皇后皆是不孕之身?”
叱奴太后黯然说道:“素素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玉文护控制,危及邕儿的天子之位,所以跌入冰潭,自毁其身,宁愿胎死腹中,也要保全皇帝,可谓大义!而阿史那皇后则不同,她是被玉文护谋害,每日餐食之中,皆被下毒,导致终身不孕,对于此事,她心中有恨,必会延及邕儿与哀家,哎,只恨那时,我们母子亦受控于玉文护之手,并无办法保全她,即使知道此中阴谋,也只能装作不知啊…若是突厥可汗与我大周开战,你说她会站在哪一边呢?是与邕儿并肩作战,抗击她父亲?还是挟持邕儿,与她父亲同一阵线呢?”
木颉丽这才明了此中的来龙去脉,原来这深宫之中,竟然埋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阿史那皇后…与皇帝应该是情义深厚的,不然,那日玉文护在太后宫中,置邕君于危险之境,她也不会拼死相救啊…”
木颉丽回想起当日情形,依旧心有余悸。
叱奴太后摇头苦笑,叹道:“谁知道呢,若她父亲与邕儿对立,只能追随其中一人,她会如何抉择,这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