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颉丽做好了回齐的准备,却对玉文邕只字不提,保守着这个秘密。
玉文邕说过,关于木颉丽何时离开,一切只由天意决定。
然而天意,有时候还是敌不过人为的安排!
自己也的确该回齐国了,便是不为自己打算,高恒做为齐国皇子,总不能长居在周国吧?日子久了,与高纬父子关系越加疏远,对高恒的将来可不是好事。
回到齐国,结果是,对每一个人都好。
所以说,叱奴太后安排的这一切,看似人为,又何尝不是上天的意愿?
周国,终究只是她曾经来过的地方,她本不该和这片土地有任何交集,然而上天偏偏安排她在异国他乡走了一遭,如今又让她再一次饱受分别之苦。
她割舍不断对姚太妃的思念,但终究人已离世,现实终会让木颉丽抚平悲伤,慢慢淡忘这分情怀。
可玉文邕呢?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在她心里扎下了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刻在了她的心中,这让她如何忘怀?
若我离去,邕君亦如我这般心痛,岂不成了我的罪过?
木颉丽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了。
清凉宫,住着李娥姿,这是一个与木颉丽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若我走后,玉文邕能把她当成我,或许很快就会把我忘了,只要他不那么悲伤,我便也能得到几分慰藉。
木颉丽临别,想看看李娥姿,说几句话,算是交待。
两人相见,有如照镜子一般,手拉手,坐在一块。
“妹妹,我一直有个疑问,我们两个长得如此相似,到底有无血之亲缘呢?”木颉丽微笑着问道。
李娥姿看了看木颉丽,也笑道:“说不定,我们就是亲姐妹呢!”
两人相视而笑,却各自藏着相同的疑问。
小蝶也细细审视着二人,一边问道:“敢问娘娘,你在齐国可有亲人?”
李娥姿摇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听养父母提及,不敢确定,梁国沦陷之时,我也不过十岁,后来他们死于战乱,便再也没有机会探寻我的身世了,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好呢!”
木颉丽见她说起过世亲人,心生怜意,便抚了抚她的手背,却也无言安慰。
“姐姐,无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心里早就释怀了!”李娥姿反倒安慰起木颉丽来。
小蝶却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听娘娘说起,是江陵人氏,而我家小姐家在梁安,这两个地方虽然分隔在两国,却是相距不远的,说不定,两家本是沾亲带故的,容貌相似,就不足为怪了!”
木颉丽与李娥姿听得直点头。
“极有可能!”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便是一阵笑声。
木颉丽说道:“待我归到齐国,便问问我的爹娘,看是不是象小蝶说的这般,便可解开疑团了,到时候,我再托人带书信于你,好让妹妹也明明白白的!”
李娥姿点点头,但听到木颉丽的话,有些惊觉,忙问道:“姐姐是要回齐国了吗?”
木颉丽一怔,不由得回想刚刚所说的每字每句,并无疏忽大意,才明白是李娥姿心有灵犀。
“终究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妹妹是舍不得我吗?”
李娥姿笑了笑,说道:“我自然舍不得,你我这么多相似之处,便是只见你一眼,我就开怀不已,只是,最舍不得你的人,自然…不是我啊…”
李娥姿也不用说得太多,点到为止,也能让人心知肚明。
木颉丽低头一笑,瞟了瞟李娥姿,说道:“你我既然如此相似,他再挂牵我,看看你,不就好了?”
李娥姿掩嘴笑道:“只听说过望梅止渴,哪有望人止忧的?再说,我哪比得上姐姐你,既有绝世容貌,又有仁善之德,这种骨子里的尊贵,岂是妹妹可以模仿的,只怕到时候反而成了东施效颦了!”
木颉丽紧握李娥姿的手,说道:“我知你本性,比我更加仁厚,要说我待人大度,那都是被自身处境磨炼出来的,而你的仁慈之心,却是骨子里的,姐姐佩服你啊,这一点我真不如你!”
李娥姿连连摇头,说道:“姐姐真是谬赞我了,妹妹若得姐姐三分修为,就心满意足了!”
木颉丽笑道:“妹妹千万不要太过自谦,你也知道,我是修佛修来的与世无争,与人为善,这几分修为,妹妹本身就是有的,若妹妹继续修佛,修为自会在我之上,璞玉浑金,仁善敦厚,邕君看重的莫过于此,待到他日,妹妹蒙受皇帝厚爱之时,可也要记得托一封书信与我!”
李娥姿自然不敢奢望得到玉文邕的宠爱,只是报以淡淡的微笑。
“皇帝心中唯有姐姐,这辈子谁还能得他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