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上的味道在空气中悠悠荡开，顺着带有凉意的风穿山过水，将夜倾玦藏在记忆深处的锦盒悄然打开，可惜他凝神探去，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一丝惆怅才刚刚爬上他的心头，天地间已是骤然变幻，指尖似乎还留有少女掌心的余温，转瞬之间，荒漠的原野却途留他一人而已！

暖情最是留不住，止于唇齿逝于指腹。

他突然想呼喊一声，双唇微张的瞬间，凉意钝钝锤进他的胸腔，一阵寒意从头贯穿全身——他不知道该喊出什么！哪怕她是刻在他心上的碑、落在他魂灵深处的灰，此时此刻，他并不识得她！

有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流从鼻腔直刺入眉心，他眼里便蕴出星光，落下一滴清泪来。

少年疑惑地用指尖接住这弥足珍贵的晶莹，骤然身心大震！少年心性坚毅，自出生便没有落过的泪原来是等在了此处！原来人们说的他冷血薄情，徒徒只是没有遇到这个人！他此刻的焦灼如此磅礴，意识涣散，几欲扑倒在地！

袅袅黑雾弥漫四野，他神思便不由混沌起来。

眼前是崩塌的宫墙，横乱的楼阁瓦砾，燃烧不息的房梁悬在头顶摇摇欲坠，环绕在他周围的火苗跳跃着炽热的光。

他疑惑地看着指尖，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只是随手一挥却变成了这个样子，直到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分都不能动弹了。他不急，也没有害怕，他只是觉得自己马上也要燃烧起来了，很快便会成为散在天光里的灰烬！是不是，这无聊的一生就能划上休止符了！

意外地，他竟觉得如此释然！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却意外地穿越这焚烧万物的赤之火焰，一身狼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全然不顾烧焦的头发打结的裙裳，最后给了他一个仓促的拥抱，便倏然推开他。只见她扬起的指尖透着幽蓝的光，一个结界捏就，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送出了火场。

“黎儿，离开帝都！”

母亲被浓烟熏过的嗓音撕裂得像摔碎的玉琉璃！她水蓝色的影子渐渐被吞噬，天地间便再也没有她的痕迹。

当他一落地，结界便轻悄悄的破了。他知道，母亲献祭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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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回了他！

直到此刻，他才觉得原来活着或者死亡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它关乎情谊牵扯，责任使命。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这个全身心爱着他的人，他从来没有给过回应。母亲之爱子，察言观色寒暖妥帖，他成长得落寞又疏离，她却从来没有过责怪。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对着她笑一笑也好，闹一闹也罢，孩童的任性撒娇他不曾有过，以后也再无人可观！

有一阵沉重的悲伤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陌生又苍凉。

人声嘈杂，他的神识却越来越远。

一只划破烟雾的琉璃箭自远处射来，重重地钉在他的肩上！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定。

少女纤细的身影渐渐在迷雾中显现出来，她微微皱着眉头，向他伸出手来。

少年惊疑未定，却僵硬地将手放在她的手心。

少女眉目一动，一时无语。她不过是想唤回白钰罢了，哪里是想拉他！但是看他戚戚然的神色，相必是堕入了痛苦的梦魇，他俊朗的脸庞透着一层白，她心头不禁划过一阵心疼，便任由他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对不起！”

“什么？”

少年脸色苍白，神识似乎被困住了。莫蓠从未碰到过这般情形，但她却知道唯破才能立。她环视四周，见袅袅黑雾有一处是静止的，若不留心绝不会发觉。她叹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将白钰从他的肩上拔了下来。

“嘶……”

少年涣散的眸光凝聚，眨眼间便清明了几许，正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