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勾当已是灭绝人性,惨绝人寰,枉为人!
元书祎一路跟着黑衣人出了城,城外树林茂密,更便于隐匿身形。
又跟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一枚柳叶刀飞向元书祎,几个蒙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冒了出来。
元书祎神色一凛,躲了柳叶刀,上前几步迅速缴了一个黑衣人的砍刀。
黑衣人虽然多,但是身手一般,元书祎打得并不费力。
奈何有人非得用下流的招式,一个黑衣人趁元书祎不备冲她扬了一把白粉。
元书祎捂鼻后撤,可还是吸到了一些粉末,大概是软骨散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这药效如此霸道,她身子一软,拄着刀便跪倒在地。
黑衣人拎着刀,脚步轻缓警惕的围了上去。
元书祎咬了咬牙,强行站了起来,忽地一道白影从天而降,长剑出鞘的声音铮鸣清冷,白衣翩跹穿梭在黑暗里。
元书祎看清了白衣少年的面貌,先是一愣,转而放下心来,靠着树勉强站立。
黑衣人不敌,打算再扬一把软骨散,元书祎眼疾手快,用尽力气将手中的刀射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少年端的一派清冷出尘,下手却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他大概是想留下一个活口盘问一些事情,可惜黑衣人也是个硬骨头,当即咬碎牙齿里剧毒自尽了。
少年挽了一个剑花甩干了剑上的血迹,“铮—”的一声,长剑收鞘。
元书祎没了力气,坐在树下仰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秦砚辞。
和以往见面的样子大有不同,不似将军,倒像游侠。少年漆黑的长发用发带高高束起,宽大的袖袍随风而动,垂在腰际的手握着长剑,元书祎透着月光看到了少年眼中蓬勃的光亮。
这光亮与当年四帅入京时的那个少年将军重合在了一起,是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元书祎拽下面纱:“我与秦帅,当真有缘。”
秦砚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么几个废物都对付不了吗?”
元书祎垂眸平静道:“属下无能,折了秦帅面子。”
她这样逆来顺受的模样让秦砚辞看得很是不爽,从他见到这个阿柯的第一面起就觉得这少年太过沉静,似乎任何事都不足以让他激动,什么事都无所谓,什么事都不在乎。
秦砚辞想到第一次在军营见到他时,也是这样的夜深人静之际,少年抱臂独坐枝头,他闭着眼,身上散发的孤寂比月光还冷。
“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秦砚辞道。
元书祎嗤笑一声:“是人吗?贩卖女童的杂碎也配称为人?”
秦砚辞挑了挑眉,原来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啊,听这语气也挺疾恶如仇啊。
秦砚辞收敛起一身的杀伐威严,走到元书祎身边坐了下来:“那些杂碎的确是做贩卖女童的勾当,我从西凉一路追查至此,他们的总营应该就在这柳州城。”
“柳州城。”元书祎玩味的念了一遍,嘴角的笑越发的讽刺:“天子脚下。”
“嗯”秦砚辞仰望苍穹,一语点破:“或许跟朝廷命官有勾结。”
“秦帅通透。”
秦砚辞侧头看着身边的少年,问:“你既然追到这里,要与我一起调查吗?”
“不了。”元书祎感觉药效渐退,缓缓站起身:“秦帅武力超群,足智多谋自是不必我—”
“本将非要你帮忙呢?”
秦砚辞也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摆,看向元书祎的目光带着几分攻击性:“帮,还是不帮?”
元书祎低垂着眉眼,依着士兵领命的礼节弯腰道:“属下领命。”
秦砚辞不喜欢强迫人,但事实证明有些事不逼一把是达不成的。
“你现在住哪家客栈,不请我进去暖暖身子吗?”
元书祎瞟了他一眼单薄的宽袍,道:“所以大帅穿的这样少所图什么呢?”
秦砚辞严肃正经:“风姿。”
元书祎:“呵。”
“所以你到底住哪?”
元书祎如实道:“梁远梁大哥的家里。”
秦砚辞看了元书祎一眼:“你和他关系倒好。”
元书祎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梁大哥人很好,起码不会强人所难。”
“哦?”秦砚辞负手而立,目不斜视:“说的像谁喜欢强人所难似的。”
元书祎多了几分认真:“到底是梁大哥的家,大帅当真要去吗?”
话都这么说了,若是不去岂不是很怂?
秦砚辞坚定道:“去,我可以给银子。”
元书祎扯了扯嘴角:“或许不用银子,看在大帅的面子上能让您进去暖暖身子。”
元书祎在前面引路,想了想还是将褚南星也在的情况告诉他。
“我与褚医师出来游玩,柳州城的客栈都被商人住了,恰巧碰到了梁大哥和他的……邻家妹妹出来玩,他们好心,就让我住到了梁大哥家,褚医师住邻家妹妹的家。”
秦砚辞抱着剑,意味深长,暗有所指:“据说褚医师来军营是因为一位心上人。”
元书祎暗自冷笑,传说中的“心上人“可是秦帅你。
元书祎抬起眼皮,凉凉的看他:“也不知是哪位将士配做褚医师的心上人,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能忍受苦寒来边疆做军医,或许执念的不是儿女情长呢?”
秦砚辞也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迅速,月光如霜照着前方的路。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元书祎还是放不下那巷中院内的可怜女童。
“他们带走了四个姑娘,我是从城中的一个小院追到这里来的,那个院里还有十七个女童,将军打算如何处理?”
秦砚辞想了想,道:“现在还不是救她们出来的时候。”
元书祎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她有些担心,若是晚一些,那些人渣可能对那四个新到来的女童下毒手,被黑衣人带走的四个小姑娘也即将进入地狱。
秦砚辞的到来狠狠地震惊了梁远及其父母,一直在梁远家里等元书祎回来的褚南星也是极其意外。
“秦大帅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梁父没想到此生竟能见到这位响彻蜀国的年轻将领,年迈的身躯深深的弯了下去。
秦砚辞扶住梁父:“先生不必多礼,柳州城的客栈已满,不知可否在您家中叨扰几日?”
梁母有几分激动:“不叨扰不叨扰!大帅能来寒舍小住当真是我们的福气!”
褚南星看着战神的降临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有些麻烦,她站在元书祎旁边侧了侧头,小声道:“你出去一趟怎么把这个麻烦弄来了?”
元书祎也小声道:“实属意外,我也不想。”
“大帅能小住自然是欢迎的,只是……”梁远皱了皱眉:“客房不够用了,要不……”
梁远看向元书祎:“我与阿柯住客房,将军住我的房间?”
元书祎点了点头。
“不必麻烦。”秦砚辞道:“我和阿柯住客房就行,不用讲究太多。”
元书祎麻木的摇了摇头。
秦砚辞看向她:“阿柯,你说呢?”
元书祎平静的点点头:“大帅说的是。”
元书祎将褚南星送到隔壁宋家:“宋姑娘的眼睛可有好转?”
“这才一天,哪能这么快就见效啊?”
元书祎道:“还有两天除夕夜,年后梁大哥会来宋家提亲,他们要赶在回营之前完婚。”
“哦~我知道了!”褚南星歪头笑道:“洞房花烛夜绝对让樱雪看见她青梅竹马的梁大哥!”
“尽力就好,若是宋姑娘还是看不见你也不要失望。”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完全由自己掌控药方与针剂,柳州城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也不见得褚南星就能治好。
“喂!”褚南星叉腰指着元书祎的鼻尖:“你不信任本小姐!”
“没有……”
“哼!”褚南星转身进屋。
元书祎摸了摸鼻子,好像惹她生气了呢……
她也转身回梁家,刚走两步,身后房门又开了:“你跟秦砚辞住一屋小心点!”
元书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吱一声褚南星又把门关上了。
元书祎:“……”
夜已深,这一日过的忙忙碌碌。
元书祎回屋的时候梁远正局促的和秦砚辞坐在桌边……坐着。
看来是没什么好说的,梁远又不能晾着他们的大将军,这气氛着实尴尬。
“阿柯……”梁远苦笑的看着她,总算回来了。
秦砚辞看了一眼元书祎,跟梁远道:“天色已晚,你回房休息吧。”
梁远起身弯腰道:“是。”
路过元书祎的时候梁远拍了拍她的肩,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些怜悯……
元书祎其实不理解,秦砚辞也不是什么难搞的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避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