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个半吊子小木匠
1996年10月13日
早晨，根据我父亲与我大爷的商量决定，我跟随大爷、堂兄到寨里姑母家干活，所谓开始学木工了。
虽然我并不想去，觉得学木工也没有什么前途。可是老是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就答应出去干点儿正经事吧。但我内心里并未当作很严肃的事，其实也就是到姑家玩耍一天而已。
表哥小强在寨里东街开了一个饭店，房间甚是小巧，不过因为挨着大街，生意貌似还算兴隆，进店的食客不算少。
我们这趟来，主要就是给表哥的这个饭店打门窗。
……………………
我大爷是个干了三十多年木工活的老木匠。当初他学木匠的时候，几乎是自学成才，不过也就跟着本村一个老木匠学了十几天罢了，大部分技术活主要靠他自己钻研出来的。他很会做家具，打门窗，我们附近几个村子装修屋子打门窗，几乎都是请他去。
——作者2021年注：
当时铝合金门窗、塑钢门窗还没有流行普及，我们农村的门窗几乎都是找木匠自己做的，木匠在农村还很吃得开，算是被人高看一眼的手艺人。不过后来随着形势发展，各村的木匠几乎都失业了。幸亏我没跟着大爷一直学木匠，否则也将面临被历史潮流淘汰的惨剧。
……………………
上午我跟着大爷学习划线、拉锯、凿卯子。有人说，学木匠，光跟着师傅拉大锯，学徒就得拉三年。不过也有谚语云：
“拉大锯一早晨，刨子夯子千早晨。”
反正我觉得一个上午，自己就很会拉锯分解木材了。
拉锯之前用墨斗拉线。这个很轻松；不过拉锯可就是个很累人的体力活了，我干了一个上午，就累得腰酸背疼的了。我都不明白大爷干了这么多年木匠了，为什么还不赶紧买上个电锯。
至于凿卯子，可就真算得一个技术活了，里面讲究挺多，一时半会可真学不会。
……………………
干活的时候，大爷还给我讲了一个小故事：
有一个徒弟跟从师傅学木工。但他很不谦虚，未成先骄。
某日师傅打了一个木头人。木人居然能够随之拉锯干活。
徒弟甚是好奇，偷量了木人的尺寸，也打好了一个木人，希望也能干活。不料木人却纹丝不动。
徒弟苦思不得其解，遂问师傅。师傅问道：
“量心了没有？”
徒弟答道：
“呃，没有量心。”
师傅笑道：
“就是啊！没良心的怎能学好啊？”
……………………
哈哈哈！师傅是嫌徒弟没良心啊！
大爷讲这个故事，大概是有点讽刺我父亲的意思。当初我父亲也曾经跟我大爷学了几天木匠，却没有学成，而且从没对大爷教他木匠活表达过谢意，所以有此“没良心”之讥刺。
当然，可能他也是给我打预防针，防止我只是学一点皮毛技术，就华而不实，一瓶不满，半瓶晃荡，没有真才实学，只会到处卖弄，丢了他这个当师傅的脸吧！
……………………
中午，我们三人休息吃饭就在表哥的饭店里。表哥做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食客络绎不绝。
吃饭的时候，大家谈起我病愈辍学的事，还是希望我能复读考大学，当个公家人，吃上国库粮。
我说实在不想去了，一年多不上学，知识都荒废了。
表哥对我的畏难怯懦，很看不过眼，讽刺挖苦了我一顿，让我憋了一肚子恶气。
……………………
其实小强也是上学没料，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曾经赶集卖过衣服，可能也没挣钱。后来还收过姜蒜，也不知道挣没挣钱。
好在他今年找上了媳妇，这才收心开始实实在在过日子了。现在又开始开饭店了。倒是看着挺能干的，体力劳动不怵头。
不过我看他也不像个能发财的，喝上点酒吹天日地的，就好像天老爷是老大，他是老二似的。这样不稳重的人，我看很难能成大事。
……………………
表嫂很漂亮，瓜子脸，杏核眼，肤色不是很白，算得一个黑美人。不过看上去并没传说中那般风骚。
我曾听人说，这个表嫂以前是干过理发生意的，在娘家的时候就很有名，有很多小伙子为他争风吃醋。据说，为了争夺她，有人还打架动了刀子，捅死了一个人呢！
不知道出于什么机缘，居然花落我表哥家，小强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作者2021年注：
谁能想到，当年曾经那么恩爱的两口子，后来却成天打仗，闹起了离婚！
据我所知，这几年来，表哥表嫂每年都分居大半年。今年3月份他俩又打了一场恶仗，然后表嫂就跑到了她娘家，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表哥还没能把表嫂叫回家呢！唉！
……………………
（二）遇人不淑的二表姐
话说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谈起了我姑家二表姐的不幸遭遇。
二表姐生于1966年，比我大11岁。她上面有个姐姐，生于1960年；下面有个妹妹，就是春泥（作者2021年注：本书前面章节多次出现她的文章片段），生于1969年；还有个弟弟，就是我表哥小强，生于1972年。
我根据他们四姐弟这个年龄，推断我姑母在生了大女儿之后，应该在1963年左右还生过一个孩子，可惜不幸夭折了。不过此事我并没听任何亲戚提到过。
二表姐在三个姐妹之中是最漂亮的，性格也最温柔贤淑。
她十几岁就学会了缝纫技术，做的衣服在附近很有名气。每天去找她量衣服做衣服的人简直络绎不绝。
她还给我做过一身衣服呢！连布料的钱都没收，亲戚的情分还是不浅的。
……………………
——作者2021年补注：
20多年过去了，时代的变迁确实太巨大了。就像本章前文提到的，因为铝合金、塑钢窗、大型家具厂的出现，木匠行业在农村几乎消失了一样；因为大型制衣厂的出现，裁缝行业在农村也基本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