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
第二天,李大龙早早起来,张招弟早班,也早早起来上班去了。李大龙开车回家,路上车少,他直接沿着滨河路回家。
进了村子,村口有几户土坯房子推倒了,压平了。李大龙回来,自己家的土房子墙上也写了大红‘拆’字,画了圈。李大龙掏出钥匙开门,把钥匙插进大锁,锁子脱了一样直接吊在地上。锁子被人撬了,活活对上去的,看着好着,钥匙插上去就坏了,零散了。他把锁子拿在手里,心里想着肯定是村上来拆房子的人撬的,贼不用撬锁,土院墙不高,普通人就翻进去了,何况贼。他推开门进去,狗狗拴在那里,看见李大龙进来,高兴地摇着尾巴,扑着,张嘴叫着。李大龙把手里提着的干馍馍扔给狗狗一块,狗狗才不叫唤了,爬在那里啃干馍馍。他进了屋,提了一桶水,赶紧把外面车擦了,车停的时间长了,车上落满了树叶,灰尘。他把车擦洗了一遍,赶紧开上车去保险公司交保险,交了保险,去交警队查有无违章,没有违章,他赶紧去审车。审车检测站排满了车,都是来审车的,车开进去。从值班室里出来工作人员,先检查车辆大架号,再让把警示架拿出来摆在车前面;检查灭火器,安全带是否有;大灯,左右转向灯是否正常;刹车灯是否亮着,然后给车拍照,让车排在后面等着。
审车的人多,检察人员说排在后面的车,早上可能检测不了,下午来。李大龙站了一会儿,按每辆车检测的时间,根本轮不到他。都上午十一点多钟了,马上十二点钟下班了,白等着,就开车倒出去,去市场,买了两筐西红柿。
下午,审了车回来,李二秀门也锁着,上次听说她在县城干活,早上去,晚上才回来。
李大龙喂了狗,把坏锁子照就挂到门上,伪装成好锁子,看了看周围,也在没有啥事?开车往省城赶。
路上,张招弟打来电话,问车审了没有?他说审了,她问他怎么没有去她爸家?看看她爸。他说已经在路上了,张招弟没有吭声。李大龙知道她生气了,就掉转车头往回开。他来到她爸小区门口,把车停在外面,进了小区,上了楼,敲门,没人应,只好下楼来,给姨爹打电话,姨爹说在门房里,他值白班。姨爹从门房走来,他跟以前一样,身体还硬朗,精神很好,他走过来问李大龙:“你啥时候走?”
“我现在就回,”李大龙说。
“张招弟说你回来了,拿点大葱,我在地下室里放着,我给你拿去,”姨爹说着去地下室,李大龙跟着去地下室。拿了一捆葱,又拿了其它菜,塞了一大袋,让他提上走。每次都提一大包东西回去,总是空着手来,除非跟张招弟一起来,才给她爸家提东西。男人都是甩手掌柜的,哪有男人走亲戚家提东西的?太俗气了,大男子主义在每个男人身上都有,李大龙也是。告别姨爹,他赶紧开车往城里赶。
他回来都晚上了,张招弟做好了饭。
“你去我家里,都谁在家里?”张招弟问。
“没有人,”李大龙说。
“我爸在哪里?”
“我敲门,没有人,就下楼来,打电话,你爸在门房里。”
“我爸身体好吗?”
“好着。”
“我以为你今天赶不回来?”张招弟问:“见李二秀了吗?”
“没有,门锁着。”
“再没有见其他人?”
“没有,”李大龙说:“家里房子的墙上写了一个大字‘拆’,还用红圈圈了,门锁也撬了,还有几户土房子都推倒压平了,没有盖房子。”
“看来,非强行拆房子。”
“没办法,到时候拆就拆了。”
“我也赶紧弄公租房,公租房弄上,就好了,”张招弟说:“马上你的养老金要交了,凑你的养老金,房租,你也赶紧找车跑。”
“找车还要交两万块钱的押金,问李小龙借点钱?”
“你能从李小夫妻手里借来钱,甭想了,嘴一张就说没有,一毛不拔。”
“没有去借?两个人干几个月了,也发工资了,有钱。”
“你去借去?”
“晚上去,一天都上班。”
“你去借,肯定借不来,除非问李大秀借?”
“这个小事,也问李大秀张口?”
“哪就自己折子上取钱?死期也没有办法?”
“车找上再说。”
张招弟没有吭声。
“你找车了吗?”张招弟问。
“司机打来电话,我去了,车在加油站停着,不是自己的车,他和另一个司机租车,车主做生意去了。他说一天一百块钱的租金,加气自己掏钱;另外,一个月一百元钱的加油钱,碰撞自己修,”李大龙说:“我还以为跟车主合作,招聘上说跟车主合作,一问才知道不是。他不干了,车主让他找个司机顶他,另一个司机离我们这边还有四个红绿灯远呢?我交车时,把车开到另一个司机那儿,再走回来。我一听太远了,说明天给他答复,就回来了。”
“太远了,”张招弟说:“冬天那么冷,半夜才回来,太冷了。”
“每天把租金给车主打过去,我说换机油,防冻液,空滤等谁来换?他说不要管,那是车主的事。我心想,我们开车,哪都是我们平时保养车的事?怎么能不管?难道车主再去加机油,防冻液等,他把车交给我们,肯定有问题我们负责,不可能你开车,回来把车往那儿一放,啥都不管了?你车开坏了,不可能车主人负责;你开坏了,你修去。就跟你租了个搅拌机一样,人家租给你时新新的,你使坏了交来,不可能人家修去,你得修好。话要说清楚,不然,到时候问题出来了,就喊起来了,怎么办?所以,该说的都要说的清清楚楚,不要含含糊糊的,心里都就有底,各负责任,想租就租,不想租拉倒,先小人后君子。这样,到时候就没有说的了。小伙子还说啥都不要管,我问他为啥不开车了?他说挣的少的很。”
张招弟没有吭声。
“他把车前盖打开让我看,说里面换一个零件,新的,我猜他修了一下。”
“交车太远了,再重新找。”
“司机给车主打电话,我听车主在电话里嫌我年龄大了,说还以为找了个年轻的司机,说能受的了这个苦。这个司机聪明,说人家来挣个零花钱。”
张招弟没有吭声。
“明天是星期天,后天星期一,上班了去签合同,交押金。”
“远的很,再重新找车。”
“明天上午给打个电话,就说太远,不干。”
“现在就打,耽误人家找司机呢?”
李大龙给对方打了电话。
“又一批公租房下来了,”张招弟看着手机笑着说:“这回公租房多,离我们近的那个小区里面有七八套房子呢?,今天星期几?”
“星期五,”李大龙说。
“都下午了,我又是下午班,不能去选房子,怎么办?”
“明后天休息,市民大厅星期一才上班,星期一了再去,”李大龙问:“刚网上发来的信息?”
“我刚打开手机,一看,网上发来了信息,”张招弟说:“不行了,你去?”
“我去不行,要本人亲自挂号,亲自去才行。”
“哪怎么办?”
“明天早上,我去市民大厅,看上不上班?”
“行,”张招弟说:“这回房子多,我应该能选一套房子,轮也应该轮到我了。”
李大龙笑笑。
“我看一下我下个星期一是什么班?”张招弟说着,打开手机看排班表。
一会儿,她说:“是下午班,正好早上去。”
李大龙担心张招弟上班远,能排上排不上都一样。张招弟信心特别大,总想着住新房子,说房租少一分钱算一分钱,毕竟公租房房租还低,能省就省。想一想,在省城呆了快十年了,连套房子都没有挣下,到头来抢公租房,再过几年,看来要抢廉租房了,真是羞耻,还不敢跟别人说,说了,非让老家的人吐醒沫子淹死,还以为你在城里混得好,没想到混的还不如老家的人,在家里种田打工都比你在城里混的强。住在黑屋子里,地方小,箱子,衣服,被褥,洗衣机塞的满满的,人都侧着身子在屋里走,鞋子都堆在床底下,屋里什么味都有,把窗子,门打开通风,时间长了人就会着凉。张招弟每年都不停的吊药,夏天都吊药,这不又感冒了,头疼的受不了,打了几次针,不顶事,说明天去吊药,这都不是通风得的感冒吗?她说身体好了,赶紧去挂号选房子。选房子也不是小事,得打起精神来,信心百倍的去市民大厅抢号。这是李大龙无能的表现,跟着张招弟抢公租房,羞不羞?一个大男人,连老婆,孩子住的房子都没有,算什么男人?五十岁的人了,没有安顿好老婆子女,让老婆跟上受苦,受罪,最终连个舒适的地方都没有,你有何脸面面对亲戚朋友?有何脸面在熟人面前谈笑风生?活到老了,你有什么成就感?你就是一个废物,一个自私鬼,一个大懒虫,只想着自己,不想着整个家庭,到头来老婆孩子都跟上你受苦受累。连一点储蓄都没有存下来,你算什么东西?你还觉不着,你不找活干,还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老了死了的时候,才后悔了。现在都老了,还等以后,那是痴人做梦,真是没出息的东西,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家里人能跟着你受罪。多亏了张招弟朴实善良,勤劳,任劳任怨,不然,这个家早散了。
张招弟能不信心百倍吗?她心里也苦,每次朋友问她住哪儿?是否买的房子?她都脸红到耳根。刚进来的同事都喊她阿姨,人家年轻人都有房子,她几十岁了,还着租的房子,你想,她心里好受吗?怨谁呢?都怨不争气的男人。自己加班加点上班,过年过节都不休息,总想着多赚点钱,赶紧买套房子,自己也过舒适的日子。可是,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存不了钱,全花在了房租,日常生活上,还哪来的存款?李大龙这几年也没挣钱,简直雪上加霜。可是,日子还的过,总要把明天想的美好一点,也许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样想着,才鼓励自己奋斗,再有多苦,心里都高心。憧憬着未来,好好工作,高高兴兴上班,未来总是美好的,天不会塌下来,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努力,日子会好的。
“我们两人去看看公租房,刚下来的房子怎么样?”张招弟说。
“走,”李大龙说。
“我们去看房子,过来了去小门诊吊瓶药,看来我打针过不来,只能吊药了。早早把病治好,好鼓足干劲去市民大厅挂号弄房子,不然,我病倒了,房子就靠我才能弄上,我非弄一套公租房不行!走,看房子去。”
两人出来,骑车来到了新盖的小区,上了楼,好多楼层没有人,冷冷清清的,敲门,更没有回应,顺楼梯下到另一层,也没有人。
“看来没分的房子多的很,有机会能弄到一套房子,”张招弟高兴的说。
两人下楼来,往回去骑。
“去吊药?”李大龙问。
“嗯,我感觉头疼的很,非吊药,”张招弟说。
“赶紧走。”
两人骑车来到小诊所,门开着,进去,门珍大夫问了病情,开了药,让女护士给张招弟吊药。张招弟让李大龙回去做饭,吊完药自己回去。
星期一,两人早早来到市民大厅,门早开了,上了楼,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挂号了。张招弟这回聪明了,手机扫了二维码,再不动手机,只等上班时间到,填写身份证,姓名,手机号,然后提交,这是上次挂号迟了,总结的经验教训。不断有人进来,那两个女人都是跟张招弟选的同一小区的房子,已经有两个竞争对手了,她不能粗心大意,再有几个人,那就完了,就选不上房子了。只能在挂号时,看谁的号排在前面,谁就有机会获得房子。
时间似乎也过得快,转眼到了上班的时间了,张招弟拿着手机,不敢乱动,生怕刚才扫的二维码没有了。李大龙拿出手机看时间,不停地按手机,生怕网络开了,又耽误时间了。最后一分钟刚过,李大龙一按,有网了,张招弟赶紧按挂号业务,出来了需要填写身份证,姓名,手机号。李大龙还给念着身份证号,填写完毕,赶紧按提交,一会儿短信来了,排到了第八号,她高兴的说自己排上了,第八号,去问那两个女人,人家都排在她前面。
“你怎么哪么快?”张招弟问其中一个女人。
“我儿子帮我提交的,直接粘贴上去的,快,”那个女人说。
“哎吆!还能粘贴呢?年轻娃娃就是速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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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招弟说。
“有的人来的迟,都排到我前面去了,”那个女人说。
“都会玩手机,速度就是快。”
“不管怎么说,排到前八名,也许选上我们所要选大房子。”
“就是。”
工作人员陆续来了,都上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前面的女人把手机号伸给工作人员看,工作人员没有看,反问她:“你需要办什么业务?”
“公租房。”
“摇号去前面窗口。”
“选号?”
“今天没有公租房选号业务。”
“不是手机网上发的,又下来房子了?选号吗?”
“你好好看看手机上写的内容,上面写的是公示期,一个星期公示期,下个星期来选号。”
大家都愣住了,李大龙看手机,果然写着公示期。
“这回又白来了,白挂号了,还排了个前几名?哈哈哈……,”张招弟笑着说:“回家,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还高兴排到前面了,白空喜欢了一场,”李大龙说。
“哈哈哈……。”
两人出来,坐公交车回家。
“吴美丽也感冒了,说我传给她的,”张招弟说:“我们店感冒的人多的很,吕经理也感冒了,老乡说我们整天在店里呆着,不见阳光,店里阴得很,下班回去,又躺在床上休息了,所以肯感冒。”
“早晚温差大,”李大龙说。
“街上的人都还穿着短袖。”
“就是。”
“我吊药时,进去那么多男人也吊药,你好象也感冒了,也去吊瓶药?”
“我不去吊药,扛一扛。”
“吴美丽说尽量不要吊药,吊药吊上瘾了,一感冒就得吊药,不然过不来了。”
“就是,能扛就扛一扛。”
“你用醋把屋熏一下。”
“熏了。”
“再熏一下。”
“明天再说。”
“你熬点生姜汤喝上,治感冒。”
“明天熬。”
“你把衣服穿上,上身露在那里,这回要是搬过去,我一问,全是离婚的单身女人,露大腿露胸的,你饱眼福了。”
“那个瘦女人不是有丈夫了吗?”
“离婚了,申请的一个人的房子,她儿子二十二岁了,超过年龄了,不能申请,只有她一个人的房子。”
“那个大个子女人,娃娃念书离学校近的?”
“就是养了一对双胞胎的女人,也是三个人的房子。我说支个高低床,她说她跟女儿睡一张床,儿子一个人睡一张床,不用买高低床,也是单身家庭。”
李大龙没有吭声。
“明天打听一下电梯费多少钱?”张招弟说。
“物业费,电梯费都高,算下来跟这里房租一样,还不如不要呢?”
“可是,那里的房子大,再说了,阳阳找个对象,难道就让来这个黑屋子里看家?毕竟那里房子是新楼,我争取住到那里,不管哪个房子都行?我同事比我申请的迟,都拿到公租房证了,不过是一个人的房子。”
“她丈夫,孩子呢?”
“男的,一个人,哪来的老婆孩子?”
李大龙没有吭声。
“就是手机挂号慢的很,挂号排不到前面。”
“年轻娃娃一按全出来了,那个速度太快了。”
“就是,明天去挂号,找个年轻娃娃拉上去,我们店里新来的年轻人都上班,不能去。”
“多多玩手机也快。”
“快,就是开学了,我主要是挂号挂不到前面,要是能挂到前面就好了。”
李大龙没有吭声。
“你去李小龙家里,妈干什么?”张招弟问。
“我刚骑车到了李小龙家那个巷子,车子坏了,妈正好从巷子出来,让我进去,我说去修车子。”
“你修好车子去,妈干什么?”
“没有在,可能出去转去了,正好肖菊红刚回来,我进去找瓶子,她问我找瓶子干什么?我说蒸西红柿酱。”
“李小龙也加班,说下午下班去卡打了,回去出一头,赶紧再去加班,加到晚上十一点钟才回去,也不吃饭就睡了。”
“饭要吃好,才有精神干活。”
“妈也是的,饭做好让回来吃,或者端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