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结果,男子也不追问,只驻足闭目,听着传过来的琴音。
小厮原本有心要催促,但是听着琴声,也如痴如醉了起来。
怪不得那些公子小姐都爱这风雅高尚的玩意儿,这样的琴音,哪怕只是什么都不做,闭着眼睛听听,便叫人心情都跟着舒畅愉悦了起来。
曲调百转千回,缠绵悱恻之余,甚至听出一点儿刀光剑影的铿锵意味。
似乎弹奏之人,并非只是一介单纯的闺阁贵女。
不久琴声急转而下,几个泛音如水滴落入湖心激荡起涟漪,勾的人心都跟着发颤,紧接着又是一串如仙乐般的弦音。
一曲终了,空气里只剩几不可闻的风声和欢快的鸟鸣,男子嘴唇蠕动,呢喃道:“可惜了。”
“您说什么?”
小厮没仔细听,小心附耳上去。
“没什么,走吧。”
“是。”小厮不敢多问。
下午白月卿在桃树下算着账簿,冷不丁就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去,林静瑶正带着笑缓步走过来。
“我听姑姑说你在这里看账本,所以才来寻你,不会嫌我扰了你清静吧?”
“表姐哪里话,你要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现下还得让你陪着我看账。”
白月卿翻了一页,继续拨弄着算盘。
“瞧瞧,还说不嫌呢,这不,照样把我晾在一旁。”
林静瑶朝身边的丫鬟笑骂着白月卿。
“好姐姐,你可饶了我吧,最后几页了,我很快就看完了。”
她嘴上说着求饶,实际上脸色都未改,拨着珠串的手指又快又好看。
“我今日除了来找你玩,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白月卿看了她一眼。
“去岁我母亲老宅那边来了一个远房表哥来都城备考,如今春闱已过,临近放榜,我父亲的意思是,由我二哥带着多去各府上走动走动,往后入了朝堂也好如鱼得水些。”
“远房表哥?从前怎么未听你提起过。”
“我母亲江宁本家那边亲戚众多,那一堆表兄弟姐妹的,我自个儿都认不全,这多少年才出一个真才实学的儿郎。”
“那想来是真有本事了,能在一众同辈中脱颖而出,来了皇城入了舅舅的眼,未放榜就被提携。”
白月卿顺着她的话头说。
“可不是,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年不过及冠,模样也好,我父亲已经看过他的策论了,说是不出意外的话,一甲都不在话下呢。”
“我怎么越听越不是味儿呢?”
白月卿停下手,眼带戏谑地看了她一眼。
“你别这般看着我,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林静瑶神色如常,看上去确实没有少女怀春的样子。
“你是说……”
白月卿一愣,想到一个可能性,抿了抿唇。
“怕就是你想的那样。”
林静瑶看着她,点了点头。
镇北侯府要逃离皇权争斗的漩涡,又想让自家的女儿有一个好的归宿,低嫁也未尝不可。
舅母本家如今虽然名声不显,但在江宁根基深厚,前朝也是鼎盛一时的豪门大族,最重要的是这一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当时也为整个都城女子艳羡:男子四十无所出才可纳妾……
若那位表哥放榜时当真一甲出身,人品样貌又不错,没准父亲母亲真会生出让她嫁给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