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大喊:“小福子,你疯了,快给我住手。”
老和尚伸手轻轻接住侯有福的拳头,说道:“施主不必责怪孩子,无妨无妨,老衲受得他这一拳。”
侯有福只觉从老和尚手掌之中传来一股柔和清爽之气,顺着手臂弥漫全身,顿觉舒服美好至极,胸中的狂暴之气瞬间化为乌有,脸色又恢复了小孩子都有的稚气,心境瞬间平静下来。
侯三并不呆傻,刚才侯有福展示的狂暴之力让他惊惧不已,自己的宝贝儿子是着了魔还是鬼附身,怎么变得如此陌生。刚才老和尚一出手,自己熟悉的宝贝儿子又回来了。
侯三深施一礼,连连道歉:“老神仙,老方丈,我是侯家沟的侯三,今日本想求神拜佛,感谢观音大士送子之恩的,哪里想到,我这狗儿子发了疯着了魔,顽劣难驯,把这好好的天宁寺折腾得天翻地覆。您老人家打也打得,骂我骂的,杀刮存留我都没有话说,这寺庙的损失我侯三砸挂卖铁照价赔偿。”
老和尚微微一笑,安慰侯三道:“施主,说的是哪里话来,你们都是我天宁寺的贵客,只要小孩子玩得高兴,坏了几尊泥雕木塑的佛像又何必计较呢,哪里就要砸锅卖铁呢。反倒是我这几个徒弟,不懂待客之道,让小施主受惊,我代表天宁寺上下,向施主说声抱歉了。”
什么?!三宝之地,师父居然说这小魔头拆庙毁像不算什么,还要向这小魔头道歉。这是怎么了?师父他老人家不会是人老昏聩,要不就是吃错了药。众和尚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侯三以为老和尚气极,故意说反话嘲讽于他。他心中更是不安,说道:“老神仙,我知道这两个狗东西罪大恶极,不过还请老方丈看在他们都是孩子的份上,绕他们这一遭吧。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所有的惩罚,侯三愿意一人承担,还望老神仙成全。”
老方丈慈眉善目,满面春风,毫无生气之意,说道:“施主千万不要再这样说了,赤子天真,无心之过,不必放在心上,这几尊佛像年久失修,老衲早有修缮更新的想法,又觉得还能坚持几年,正在这犹豫不定烦恼不休之际,小施主一眼就看出老衲的心意,把这佛像给推倒了。老衲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呢,哪里来的怪罪。”
嗯,确定了,师父他老人家今天没吃错药,是疯了!众和尚心中打起了小九九,只是众人素来信服老方丈,每人敢说出来罢了。
老方丈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向侯有福和朱小胖说道:“老衲朴真,是这天宁寺的方丈。小施主,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侯有福说道:“方丈,就是和尚头儿吧,看你方才如此说,像是个明事理的好人,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是侯有福,这是我爹。”
朱小胖说道:“和尚老爷爷,我姓朱,可我不是小湿猪,我叫朱小胖,我与福子哥可是好兄弟。”
老方丈点点头,说道:“侯有福,朱小胖,嗯,好名字。小福子,小胖,你们来到天宁寺怎么跑到佛像身上去了啊?”
侯有福说道:“我爹说来这里给这些佛像磕几个头,说说心里的想法,只要心诚就会心想事成,梦想成真,我和小胖来到这里头也磕了,愿望也说了,可是他们一句话也不说,我们的愿望也没有实现,不灵不灵,所以我们就骑在他们身上撒气。”
老方丈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说来还是我天宁寺的过错,小施主许下大愿,重佛都没有响应,确是不该。我且问问小施主,你许下什么愿望,说来听听。”
侯有福说道:“我们的愿望当然是在这吃上鲜美的果子啊。我爹说了,天宁寺果树成排,瓜果到处都是,可是我你看这山上遍地的果树,却一颗果子也没有,真是让人觉得毫无趣味。”
“孩子,这才刚打春,果子还没出来。不过我佛从不欺人,更不会让两位小施主失望,这果子嘛,早就为两位准备好了。智空,快去把我房间里天宝上人送的那两颗桃子拿上来招待两位贵客。”朴真喊道。
智空心头一惊,很是不解,那天宝上人送的昆仑山玉蟠桃,珍贵无比,常人吃了可医治百病,延年益寿修行者吃了可充盈灵气,增持修为,这等天地间的圣果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宝物,师父他老人家自己都舍不得吃,怎么一见面就要送给两个小魔头。
转念一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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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他老人家都欢迎这小魔头砸佛拆庙了,两个桃子又算什么呢。他不敢多问,埋头走出大雄宝殿,不多时端上一个紫木托盘,揭开上头盖子,只见托盘中放着两个晶莹剔透的桃子。佛殿内顿时香气环绕,大殿中的众人但觉精神大振,周身疲乏一扫而空。
朴真老和尚微笑着将桃子拿在手中,分别递给侯有福和朱小胖。
侯有福和朱小胖馋得早已垂涎欲滴,接过桃子立刻塞进嘴里咬上一口,那蟠桃入口即化,一股舒缓的香气在身体内部缓缓流动,两人顿觉唇齿生香,美味异常,让人心情愉悦舒爽不已,哪个是鹿肉,什么是虎肉,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无过于此了。
两人风卷残云吞下蟠桃,只剩下两只晶莹透亮的桃核,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金色的光芒。
朴真从两人手中接过桃核,转身对侯三说道:“施主,我看着两个孩子身上戾气过重,应当是吃了太多飞禽猛兽之肉。小小年纪如此进食,只怕杀业过重,对身体也非益处。我这两个桃子,乃是昆仑上的玉蟠桃,孩子吃了自可平心静气,消除戾气。这两个桃核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你回去后可将它们种在院中,成树结果之时,可让两位小施主多食此果,既能强身健体,又能中舒缓心智,就是施主吃了,也能延年益寿,消灾减病,岂不是有莫大的好处。”
侯三感动得一塌糊涂,简直就要给老和尚跪下了,两只手捧着桃核,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说道:“老神仙,这等宝物,我侯三何德何能哪能接受啊,您赐给这两个小子吃了这仙果,就是他们天大的造化了,哪里还能当饭吃,再把这桃核拿走呢。”
朴真笑道:“无妨无妨,今日一见两位小施主我就心生欢喜,看来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我送他吃两个果子也是应当的。我们佛剑讲一个缘字,既然我们有这个缘分,你就顺其自然,不要再推辞了。”
侯三见老和尚如此说,不好再拒绝了,小心翼翼地接过桃核,说道:“老神仙,您这天高地厚之恩,我侯三代两个小子谢谢您了,倘若两个小子能有点出息,我定让他们给这寺庙众佛像再塑金身。”
朴真说道:“我着天宁寺少不得施主照护,施主不必客气。”
他又转过头来,对两位混世魔王说道:“两位小施主,这桃子可还称你们的心意?”
侯有福还沉浸在哪绝世美味带来的幸福之中,由衷地说道:“太好吃了,我都不想张开嘴说话,怕那香味跑了。”
朴真哈哈大笑,说道:“这个小施主倒不要担心,我已把桃核送给你父,待桃树结果之时,你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侯有福和朱小胖一听,乐开了花,憧憬着爬上桃树吃这玉蟠桃的美妙生活。
朴真笑眯眯说道:“两位小施主可把我这天宁寺当做自己的家,有事随来可以过来玩耍,我这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两位留着。”
侯有福摇摇头,说道:“不来不来,我看着这寺庙里,就你这老和尚还是个好人,你看你后面的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比我们村的大黑狗都凶,我再来还不一口把我给吃了。”侯有福牙尖嘴利,一点也不饶人。
智空等人听了,心中很是不爽,这小子太坏了,吃了喝了最后还把我们给骂一顿。
“智空,过来,给小施主赔礼。”朴真轻声呼唤。
什么?!给这两个拆庙的小魔王赔礼?!师父,您老人家今天是不是真的烧昏了头,喝醉了酒?智空见师父一脸笑容,与平时无异,便知师父正常的很。
朴真师父在众僧之中德高望重,智空想到师父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只好走上前去,向侯有福和朱小胖双手合十,说道:“两位小施主,请原谅智空鲁莽无礼,我向您二位道歉了。”
“这也算道歉,看你那大脸沉的,好像你家死了人一般,能不能有点诚意?这样吧,你给我们笑一下,我们就接受你的道歉了。”侯有福还来了劲。
智空努力调动无关,想笑一下,五官狰狞得比哭还难看。
侯有福伸出小手,轻轻抓住智空的手,说道:“瘦和尚,给你开个玩笑,今天还是我和小胖做错了,应当是我们向你道歉,等我回家种了桃核,结了桃子,给你和老方丈送上一大筐大吃一顿啊。”
毕竟是孩子,虽然顽劣,还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分善恶,懂分享,智空心头涌上一股温流。他握了握两个孩子的小手,从心里面和两个小家伙正式和解啦。
“老方丈,我们可以一起玩捉迷藏吗?”侯有福吃饱了就要折腾。
“捉什么迷藏?滚滚滚,你俩小兔崽子还蹬鼻子上脸,快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疯去,不要再给老和尚添乱了。”侯三连忙阻拦,想要轰走这两个小魔王。
朴真说道:“施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两位小施主把我当朋友才邀请老衲玩这游戏,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好,我们就玩这捉迷藏。”
他冲着众僧大喊一声:“天宁寺今天闭寺,咱们陪小施主一起玩捉迷藏。”
破天荒第一次,天宁寺的众僧不迎香客,不诵经文,不事活计,在朴真老方丈的带领下,陪着侯有福和朱小胖玩起了捉迷藏。
为了让侯有福和朱小胖玩得尽兴,老方丈煞费苦心,指挥弟子们躲在孩子们能发现但又需要一点难度的地方,桌子底下、门后面、佛像后面、房梁顶上到处藏满了和尚。
侯有福和朱小胖彻底玩嗨了,这捉迷藏玩得过瘾,不像他俩玩得这么单调无聊,没滋没味,他们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在每一个叽里旮旯都能找到目标,他们一会拍拍这个和尚的脑袋,一会儿踢踢那个和尚的屁股,把一群和尚耍得团团转。
半天过去了,两个汗流浃背的小魔王望着累瘫在地的一群和尚,正式宣布游戏结束。
“怎么样,小福子,小胖子,你们喜欢天宁寺了吗?”老和尚呼呼喘着粗气,笑眯眯地问道。
“超级喜欢,无敌喜欢,喜欢得不能再喜欢,天宁寺太好玩了,有好吃的,有好玩的,还有一群笨笨的大和尚捉迷藏。”侯有福和朱小胖眼睛放射出兴奋的光芒。
“好好好,孩子们,我这天宁寺就是你们第二个家,任何时候都欢迎你们回家看看。”朴真老和尚笑得灿烂如花。
“谢谢老和尚,我决定了,我要经常来和你们玩捉迷藏!”侯有福说道。
听此噩耗,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和尚们又倒了一地。
日近黄昏,朴真老和尚为三人精心准备了斋饭,虽是素饭素菜,却也别有味道,三人吃得很是香甜可口。朴真挽留侯三在寺中住上一宿,第二天再回家。
侯三惦念月莲,执意要走,朴真吩咐智空将晒好的蘑菇、木耳、山神装了一麻袋,让侯三带走。侯三感激不尽,牵着毛驴,将两个孩子放在筐中,快步向山下走了。
侯三自幼在这山中打猎,不分昼夜,如今日近黄昏,酒足饭饱,走上这点山路自然不在话下,侯有福和朱小胖早已在筐中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望着三人渐行渐远,消失在暮色之中,朴真站在寺庙大门外怅然若失。
智空小声嘟哝道:“师父,那两个孩子乳臭未干,又顽劣不堪,您老人家为何对他们如此礼遇有加?”
“乳臭未干?!智空,你哪里知道,这两个孩子与我佛门有莫大的渊源,不止是为师,我这天宁寺供奉的佛祖、菩萨、十八罗汉都亏欠他太多,能让他们开心一些,师父怎么做都不为过,只是不管为师做什么,我佛门永远无法偿还他的好处了。”朴真老和尚闭眼睛,陷入沉思当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