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清香,明月无暇,景色旖旎,如在画中。这里没有昼夜更替,亦无四季轮回,时光好似就此停驻,永不流转。
苏诺先前听谢翎羽说她来自天山仙霞派,那是有名的仙门正派。苏诺问起天山,谢翎羽避开逃婚之事不提,只说些雪山胜景,天池风光,以及学艺、对武、御剑等诸般事迹。
苏诺听了羡慕不已,谢翎羽怅然道:“天山终年积雪,亘古不化,那里比得上中州繁华,修仙学艺更是乏味得紧,远不及闯荡江湖逍遥自在。”
苏诺体会不到,他自幼学剑,一身剑术颇有造诣,但在仙门弟子眼里,无异于小孩儿家耍弄棍棒,不堪一击。见识谢翎羽与秦鹤年施展的仙门神通后,便一心盼着有朝一日拜入仙门学艺,御剑天地,遨游四海,那是何等快哉!
谢翎羽看破他心思,沉思许久,目光转来,忽问:“我问你件事,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嗯,你说。”苏诺回头望去,月光下,女子容色清丽,眼波盈盈,似有水光闪动。
谢翎羽正色道:“我若助你报得大仇,你肯不肯事事都依着我。”苏诺大仇未刃,听她如此说,顿觉报仇有望,心下激动,道:“谢姑娘若肯教我仙门神技,苏诺愿拜你为师,师父的话,弟子必当遵从。”
谢翎羽笑道:“傻瓜,谁要收你做徒弟。”苏诺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此话怎讲,便问:“你若不教我仙门神技,我……我怎么斗得过秦鹤年?又怎么报仇雪恨”说到这里,沮丧起来。
“青丘狐王雪凝在这里现身,岛上必然住着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本姑娘自有法子让你如愿。”谢翎羽大卖关子,“不过,你要永远听我的话。”
苏诺道:“这有何难,若非有你,苏诺焉能活到此刻。”说着扑通跪在花地,举起三指,对月发誓:“苍天在上,我苏诺这条命乃谢翎羽姑娘所救,姑娘但有吩咐,苏诺必当言听计从,若为此誓,叫我……”
“够了。”谢翎羽大声打断,“你记着便好,将来你修为胜过我,不听我的话,甚至欺负我,我这辈也不再理你。”说完,佯作生气,别过头去。
苏诺吓了一跳,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谢姑娘,娘亲给我起名一个诺字,就是要我做一个信守诺言的真英雄,大丈夫。”
谢翎羽展颜而笑,道:“那好,也后你就陪我走遍天涯海角,讲故事给我听。”苏诺点头笑道:“我还有好多好听的故事,一股脑全说给你听。”
“好呀。”谢翎羽甜甜一笑。苏诺当即口沫横飞,讲起唐传奇中的一则神话《柳毅传》。为了铺垫,苏诺将洞庭龙女远嫁泾川,受其夫泾阳君虐待的遭遇说得凄惨无比。
谢翎羽听得大皱眉头,无比揪心,心里窝起一团怒火,冷目瞪着苏诺。
苏诺笑道:“别急。”遂故事娓娓道来,情节一转,龙女化作牧羊女,幸遇书生柳毅。柳毅替龙女传书至洞庭龙宫,龙女叔父钱塘君见信,得知龙女凄惨遭遇,勃然大怒,显露神龙真身,将龙女救回洞庭。
钱塘君感念柳毅恩德,即将龙女许配与他为妻。柳毅传信乃急人之难,本无私心,钱塘君见他一介凡人,言语十分蛮横。那知柳毅严辞相拒,告辞而去,龙女却对柳毅心生爱慕,自誓不嫁他人。
谢翎羽听到这里,愠道:“这柳毅好生不识趣。”苏诺道:“柳毅光明磊落,无私无欲,正是大丈夫所为。”
苏诺言词顶撞,谢翎羽更加不悦,哼了一声道:“我说他不识趣,他就是不识趣。”
苏诺听她强词夺理,甚觉无奈,但怕她生气,也只好由着她。故事说到这里,已近尾声,最后柳毅娶了民女卢氏为妻,未能与龙女结成连理,谢翎羽颇觉遗憾。苏诺微微一笑,说那卢氏原来竟是龙女化身,二人几经波折,终成眷属,结局大圆满。
苏诺的故事讲得颇有技巧,听得谢翎羽一颗少女心时而着急、时而抒怀,大起大落,直似荡秋千一般。谢翎羽嘴上虽对柳毅大加指责,心里却敬他品性高义,无愧龙女一往情深,委身相嫁。
《柳毅传》讲完,苏诺又随口讲起《十二剑客传奇》,与前两则故事不同,《十二剑客传》尽是些行侠仗义的英雄事迹,缺少儿女情长。谢翎羽平卧花丛,枕臂听了一会儿,大觉乏味,远不如《白蛇传》、《柳毅传》精彩,困意涌来,不久微鼾细细,睡态可掬。
苏诺奋力撑着沉重的眼皮,不知不觉间,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间,苏诺忽觉身子轻飘飘的漂浮在虚空之间,像是一缕无以所依的幽魂,四处飘荡。
“这是什么地方?”谢翎羽惊恐的声音响在耳边,苏诺叫道:“谢姑娘,你在哪里?”只听谢翎羽道:“我感觉飘在空中,用不了一丝灵力。”
苏诺手脚并用,四处乱抓,忽然碰到一物,就如溺水之人,挽住一根稻草,紧紧抓着不放。忽听谢翎羽嗔道:“傻小子,你就不能用力轻点。”
苏诺闻言收了几分力道,才知抓着的竟是谢翎羽纤细的手掌,温柔细腻,柔若无骨。听见谢翎羽说话,苏诺想要松手,却又舍不得,一时犹豫不定。
这里的空间大得超乎寻常,黑暗无边无际,什么也看不到。当二人都不说话时,四周寂寂无声,有种坠入地狱的错觉。
谢翎羽手指一曲,也握着苏诺的手,轻轻用力,将他拉到身边。这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二人游荡的灵魂束缚住,拉往黑暗深处。
苏诺身不由主,极思细恐,蓦地紧张起来,心想莫不是自己已经死了,灵魂正在去往阎王殿的路上。正胡思乱想,女子柔弱的娇躯向他靠来,在无尽的黑暗中颤栗,似也不禁害怕。
苏诺心怀激荡,深深吸了一口气,忽地兴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手臂一弯,将那柔弱的身躯拥在怀里。
女子微微一挣,却未能挣脱。苏诺双臂搂着她,丝毫不敢松懈,生怕一放手,在这未知的世界里,再也遇不见了。宽阔的胸膛似乎能阻挡一切,女子不再动弹,软软的蜷在怀抱里,不知怎地,心里竟生起一丝甜甜的喜悦。
苏诺原怕她责备无礼,渐渐地,胆子大了些,幽幽沉沉的女子发香扑入鼻孔,让他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觉中。
双双沉醉,忘乎所以。
也不知坠落了多久,一片天光涌来,刺得两人睁不开眼睛。苏诺与谢翎羽紧紧相拥,四脚着入实地,缓缓睁眼,但见周遭云烟缥缈,四目相对,两人一惊之下,慌忙松手分开。
谢翎羽羞得双颊绯红,霞映沉塘,垂首偷笑。只听苏诺忽问:“谢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谢翎羽抬起头,睫毛挺翘,环视四周,但见脚下所立,乃一座悬空浮山,上不沾天,下不着地,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金乌高照,云彩流荡,一弯美丽的彩虹横跨前方,仙鹤倘翔,不时出没云端。
“这儿跟仙境一样!”苏诺身处奇境,感叹道。
谢翎羽若有所思,未言片语。一条青石栈道,蜿蜒上山,山顶青松浓郁,点缀在楼阁亭台之畔,苏诺心想,莫不是有仙人居住?
“一个仙霞派弟子,一个凡人,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一个倦怠的声音,像是历经世俗的悲欢洗礼,微带惊讶,飘下山来。
果真有仙人,苏诺面孔大惊,痴痴地望向身旁的谢翎羽。谢翎羽目光凝来,双眸清亮,若秋水寒星,说道:“去看看。”她是仙霞派掌门谢冰的女儿,天下仙家人物见过不少,不似苏诺那般井底之蛙,自然也不觉奇怪。
这等仙家胜地,苏诺曾听人提起过,但都描绘得似是而非,从未亲见,更遑论一睹仙人风采了。
如今身临其境,苏诺始知民间谣传的神仙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心下揣测,仙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与凡人有何分别?满怀好奇,当先踏上栈道走去。
天风凌冽,仙鹤清鸣,行不多时,苏诺忽觉浑身力气为之一泄,一跤跌倒,骨溜溜滚下栈道。变生突兀,谢翎羽吃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运法诀相救,奈何一身灵力仍然提不起半分,眼睁睁看着苏诺滚至跟前,忙才伸手相扶。
怎料苏诺滚落之势奇大,谢翎羽使不出仙门法诀,手无缚鸡之力,与凡人无甚差别。苏诺触手即脱,带得她踉跄几步,险些也跟着滚下。
苏诺滚势无阻,直至栈道拐弯处,狠狠撞在一方青石壁上,方才停住。谢翎羽疾步奔下,苏诺一路滚落,磕得头破血流,面容痛苦不堪。更诡异的是,一缕淡淡的萤光剥离他魂魄,冉冉飘向虚空。
苏诺牙关紧咬,这生不如死的滋味,正是有人在抽离他体内精气,龇牙咧嘴,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秦……鹤……年……”
“秦鹤年?”谢翎羽难以置信,四处眺望,然而并无秦鹤年踪影,这厮到底躲在什么地方?竟能隔空吸取苏诺体内的玄阴之气?
苏诺痛不欲生,谢翎羽偏又束手无策,急得她几欲流下泪来,心想秦鹤年同他们一起被吸进风暴,难不成也被卷进花海梦境?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一连串的疑问掠过谢翎羽脑海,环视四周,双眸忽亮,自语道:“难道……这里是梦中之梦,我们的真身还留在花海?”若真是这样,秦鹤年也来到梦境花海,找到两人真身,那就凶多吉少了。
正在这时,一股极寒剑意,化入凛冽天风,笼罩整座浮山,有若万古霜雪,飘飘洒洒,千山冰冻,万江不流。
“惊雪剑意!这就是……断水化境!”谢翎羽一颗心只差没从胸腔中跳将出来。
剑意无形无质,与天风融为一体,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上达天道,惊天地、泣鬼神,已臻剑术巅峰的断水化境。
苏诺体内游离而出的萤光被剑意挡回,吸食就此中断,痛苦消解。抬眼间,但见赤雪两道疾光盘旋天际,绕空飞行数匝,霍然定在身前。
谢翎羽扶起苏诺,抬眼瞧去,两柄仙剑虬枝为柄,梅花缀鞘,花色一红一白,连剑带鞘半插青石,剑在鞘中颤动不已,显得十分兴奋。
“这两把剑……难道是……”谢翎羽看着两把剑,心里惊骇,就连起话也有些颤抖。
两道黑影飘下山头,来到二人身前。男的着一件黑色长袍,右肩一个布饰龙头,张牙舞爪,神态逼真,他年及不惑,一头散发却白多黑少,浓眉似剑,圆目如虎,早已不见昔日辉芒,疲倦的神情掩住了一身睥睨天下的气势,在他眼中,似乎除了身旁女子,余者都如云烟。
那女子迎风绰立,神姿端严,青丝流瀑,用一根翠翎挽在脑后,容色清冷脱俗,眉似翠羽斜飞,冷侵溶溶月,纤尘不染,这哪里是人间人物,分明是天上的神女。
那中年男子盯着谢、苏二人,神色诧异,道:“寒梅双剑竟将你们召来两重梦境。”说着,甩袖一拂,卷起一阵狂风。
那人口称寒梅双剑,坐实谢翎羽心中所疑,但对方修为高得难以想象,谢翎羽虽是仙门弟子,却无丝毫抵挡之能。二人猝不及防,被狂风吹下浮山,坠入白云之中。
苏诺吓得啊啊大叫,谢翎羽不能使用灵力,正不知如何,周遭景物变幻,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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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惊醒,爬起身,已然回到花海。
只是花丛不知为何着了火,火焰呈幽蓝之色,风助火势,眨眼蔓延开去,无边花海,沦为一片火域。
苏诺与谢翎羽满腹惊疑,对望一眼,均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前方一人披头散发,正是秦鹤年。
原来他身陷身风暴,运功自保,灵力大损,以至火毒之伤发作,九死一生,来到花海梦境,偶然见遇见谢、苏二人昏迷,仰天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秦鹤年内伤难忍,迫不及待吸取苏诺体内的玄阴之气疗伤,那知遭人横加阻断,一怒之下,纵火引燃花海。这火大有来头,乃是幽冥玄火,能焚乾坤万物,即便是虚无缥缈的梦,也会被烧得干干净净。
秦鹤年见二人醒来,脸色苍白,颇显憔悴,模样疯狂之极,笑道:“敢阻绕我吸食精气疗伤,任他奶奶的是谁,老子一把火通通烧成灰烬。”
谢翎羽心中奇怪,她在这里用不了半分灵力,秦鹤年居然能操火术纵火,难道这里的禁制对他火系功法不起效用?
“放肆。”一声断喝穿破长空,苏诺、谢翎羽、秦鹤年震慑当场,无边杀气冷若碧海汹潮,漫卷而下,其中夹杂一股王者之气,叫人心生臣服,难以抗拒。
浮山上,那中年男子看着满天幽蓝火焰,面孔发青,火苗卷下,楼阁青松燃烧起来,就连山下的白云,也似在火焰中流动。
“鸢儿……”男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蓦然惊觉,转头望着身旁女子,虎目含泪,竟是难以自己。
黑衣女眉间掠过一丝痛苦,幽冥之火在灼烧她的魂魄,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满目深情,执着男子之手,爱怜道:“我本魂飞魄散,死过一次,还能与你在这梦境相逢,于愿足矣!人生于世,岂能尽如人意,幽冥玄火已现,梦该醒了,扬,永别了,我的爱人。”语音中,透着万般不舍。
天风呜呜如诉,苍天似在叹息。
眼看心爱的人即将生死相隔,一切梦幻化为泡影,男子伤痛入骨,更不甘心,大声叫道:“不,鸢儿,你不要离开我。”他撕心裂肺,拼命想要挽留。
女子无可奈何,摇摇头,泪珠莹然,被风吹落,手如虚影,轻轻抚摸男子脸庞,说道:“为了筑此梦境,你耗费太多修为,损元折寿,我怎忍心看你灵力耗竭而死。”
她的声音缥缈起来,却异常平静,无怨无悔,身影渐渐透明,虚虚实实,魂魄灼烧殆尽,化作斑斓萤光,随风流散了。
这一幕,数十年前在神界的羲皇殿曾发生过,没想到十余年后重蹈覆辙,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鸢儿……”男子双手抓向虚空,什么也没抓着,泪眼婆娑,望着满天弥漫的萤光,凄怆道:“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他悲怆到极处,独立于寂寂天地间,心若死灰,就如一缕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
忽然间一股戾气窜上眉间,双目泛起邪异的红芒,浑身笼罩一团黑气,怒啸长天,好似地狱走出的恶魔,道:“幽冥火咒,好个天圣宗,当初一念姑息,酿出今日之祸。”
言罢,右手剑指凌空一划,灵光乍现,虚空破开一条裂缝,漆黑幽深,玄冥浩荡,不知通向何方?男子举步踏入,裂缝一合,凭空消失不见。
花海梦境,一团洁白的灵光陡现虚空,轰然爆裂,光芒四射,杀伐之意充塞长空。秦鹤年呼吸急促,灵光裹身,好似又坠进那巨海风暴,压迫之力四面挤来,势要将他撕碎成灰,慌忙间运起火诀,淡蓝色的幽冥玄火化成甲胄,布满全身。
无形的灵力与杀意凝聚成刃,锋利绝伦,肆虐而下,将秦鹤年身上的玄火甲胄片片绞碎,有若剥笋,层层掉落,须臾露出躯体。
灵力无穷无尽,杀意滔滔不绝,秦鹤年全力相抗,运功过度,火毒迅疾反噬,牵动五脏六腑之伤,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利刃绞碎他身上最后一层甲胄,万刃及体,血花飞溅,痛比千刀万剐。秦鹤年撕声惨叫,仿佛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一旁的苏诺心惊肉跳,他虽与秦鹤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看他落得这等下场,终究于心不忍,侧目看向身旁的谢翎羽。
谢翎羽面孔发青,惊恐的眼神凝视苏诺,摇头道:“你想给他个痛快,可这里设有禁制,我提不起一丝灵力,再者,青丘狐王的实力,非是我能抗衡。”二人心照不宣,都不忍看秦鹤年临死的惨状,闭目依在一起。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声佛号,若滚滚惊雷,从天而降。一枚佛珠散发万道金霞,佛光普照,宝相庄严。
佛光渡来,光刃为之一颤,幻作一捧纯白灵光,一抹白影凭空浮现,雪凝面夹严霜,端立半空,指间光焰摇曳,光焰中一枚白刃翻转不定,正是她的神兵“相思”。
秦鹤年浑身浴血,倒在花丛中捡回一条命。
金光收敛,苏诺定神瞧去,佛珠飞到一个青年和尚手中。那和尚一身月白僧衣,光风霁月,眉清目慈,俨然真如佛子,看着眼前诸般,神色寂然自若,似乎芸芸众生,皆不存在一般。
“无恨和尚。”雪凝收起神兵相思,“你不好好呆在梵天净土念经,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梵天神僧……无恨。”谢翎羽面色惊讶,随即笑了笑,“看来那人真是六叔,魔剑云扬。”
这些人物,苏诺闻所未闻。只听那无恨神僧道:“梵天寺近日来了一群小和尚,整日里又哭又闹,和尚喜清净,参禅卧佛岭,忽见石佛垂泪,本以为人间将有劫难,掐指算来,才知墨鸢施主魂飞魄散了。”
雪凝幽幽道:“这个梦境唯一的缺陷,就是怕火,你当初的预言成真,不知他……”
无恨道:“阿弥陀佛,藏在他心里的恨,一旦因此爆发,‘神魔之血’的力量,非同小可,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臭和尚,谁要你多事,‘神魔之血’我自己不会控制么。”声音来自虚空,正是那神秘黑衣男子。
话音方落,一团乌黑浓云自月亮上飞来,越涨越大,遮蔽月光,四周寒意逼人,顿时陷入一片霜天雪地,花海玄火渐渐熄灭。
苏诺脚下一空,下意识拉着谢翎羽的手,身子一晃,须臾间,云开见日,长空如洗,海风悠悠吹来。梦境破灭,诸人出了梦境,置身一处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