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战栗道：“不，我也不想帮他生，可我孤苦伶仃一个弱女子又怎敢违抗他。”

说罢呜呜地哭泣起来。

那人族工头厉声喝道：“你不要哭，这不丢人！丢人的是那些享用民脂民膏，到头来只为自家打算的畜生。黑夜将至，你们先是隐瞒不说，瞒不住了拔腿就走，全不顾我们死活，现如今却来指责我们通敌，我们就通敌了，我们还要给他们带路，帮他们攻破神京城，把那狗/娘养的从地宫里揪出来，大卸八块，暴尸荒野！”

他越说越激动，双拳紧握，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司空百岁。

司空百岁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想得美！你是/个什么/东西，带路也轮得到你，你认得神京城在哪吗，知道皇宫怎么走吗，晓得皇帝长什么样吗？你一个乡野匹夫还想给人带路，做梦吧你，就算是带路也轮不到你！”

一席话骂的那汉子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那女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连连叩头为工头请罪。

司空百岁哼了一声，正襟危坐，喝道：“你们投敌之后有没有祸害同胞？”

男人吼道：“但凡是当官的我逮到就杀，一个不留！你说的没错，我是没资格给人带路杀皇帝，但杀几个赃官还是要得的，嘿嘿，我瞧你就是个赃官！”

司空百岁抹了把脸，笑骂道：“你这货吃饱撑的吧，这么大声，喷我一脸口水!”

女人嘤嘤哭泣道：“投敌只为苟活，他们待我们如猪如狗，假使那一天王师北上，我们一定充当前锋，万死不辞。”

苏浪将她扶起来，劝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时指着人族女人和蛮人少妇问那蛮人将军：“两国交兵不斩俘虏，我放你走，这两个女人你只能带一个，你挑哪个？”

蛮人将军毫不犹豫地选了蛮族少妇。

蛮人少妇正满心欢喜，人头却落了地。蛮人将军顿时大嚷起来，指责苏浪背信弃义，说话不算话。

司空百岁连忙解释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不是不斩俘虏，他说错话了，所以他的承诺无效。我们都是过路之人，带着俘虏上路很不方便，这一点你要体谅。好了，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给你一个机会，拔出你的刀，我们来场公平决斗。”

戏弄够了这蛮人，司空百岁手起刀落，将他斩了。

靴底蹭了血迹却向那对男女说：“你们都走吧，世道不好，委屈点先活着，会有大放光明的那一天的。”

男人不屑地朝地上啐了口吐沫，女人却心生向往，怯怯地问：“那又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司空百岁无法回答，指着苏浪说：“他是朝廷大官，你问他吧。”苏浪也不知道答案，只能含混地说道：“有阴就有阳，有黑就有白，黑过头了就会见光明的。”

余下再无话安慰，只得举手告辞。

走了几步，司空百岁又转头叫道：“妹子，千万挺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时追上苏浪，问道：“就这么把他们留下来你不觉得残忍？我知道你恨他们背叛朝廷，他也不该说那些话，不过据我看都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的。”

苏浪/哼了一声：“他纵有千般委屈，但帮着外族人欺压本族人就是大错，我不杀他，已经是便宜了他。”

司空百岁道：“本族人有好有坏，遇到恶的一样该杀；外族人也有坏有好，遇到好的也一样要帮。人有善恶之分，不好以族群划线吧。”

苏浪道：“一路行来，蛮人做的恶还少吗？要我说都不是好人，都在可杀之列。”

司空百岁叹道：“永夜来了谁的日子都不好过，都是为了生存，都不容易。你看谁不爽一刀杀了便是，千万别伤脑筋去生闷气，划不来的。”

苏浪道：“你说的是，其实永夜之后，我也变得心狠手辣起来。我不杀他们，可不是为了他们好，而是让他们死的更痛苦。我是不是太阴毒了。”

司空百岁道：“错不在你，是这天太黑了，促人作恶罢了。”

再往南，就是隆兴郡。

从幽州撤下来的阿斯卓伊震川的十万大军正屯扎在此，与蛮人激战数月，他不仅稳住了阵脚，还取得一连串的小胜。

司空百岁兴奋地叫道：“积小胜为大胜，看来复国有望。”

苏浪笑道：“你胡说什么呢，天虽黑，国却还是光明国，皇帝也好好的在宫里呆着，几时就灭国了，不过是暂时遇到了一点小挫折罢了。”

司空百岁嘿嘿一笑。

阿斯卓伊震川是当世名将，有名的常胜将军。蛮人的实力也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强，这一点二人早有领教，所以阿斯卓伊能打胜仗不奇怪，奇怪的是他靠什么来打这么多的胜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队的消耗是十分惊人的，没有给养，别说打胜仗，不发生溃变就谢天谢地吧。

黑夜之后，地处大泽北岸的隆兴郡跟京城已经失去联系，如此庞大的军需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