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看她,冷漠的移开眼“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江远明的生日,至于你们说的令千金,不是你们台下所指的那位姑娘”
这算是不承认江厌是他女儿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她早应该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江远明从小就不让她叫他爸爸,他从来就不想承认江厌是他的女儿,还好她对这件事已经免疫了,毕竟在从前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台下有人问道“可是小江总刚刚亲口说这位小姐是他的妹妹。”
江远明毫不留情的反驳道“那有怎么样,既然我不想让她当我女儿,她就不是我女儿。”
江明泽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绝情,他看向江厌,心里虽说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但他也清楚江远明心里的感受。
就算是他对于江厌也还是有隔阂和芥蒂,在他心里也从来没有真正认同过江厌是他的妹妹。
周围人看向江厌的眼光里什么都有,可怜,惋惜,心疼……
“生日快乐——江叔叔”人群里江厌的声音平静如水。
没想到江厌会突然开口。
她笑着说,“不好意思,今天您的生日,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空手而来,冒昧了”
她看向江远明,眼里的冷意一眼可见“江叔叔,有一句我想让你知道,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想当你的女儿,你不想我也不想。江叔叔,最后再和你说一次,生日快乐”
江远明面色始终不改,可握住麦克风的手却一直在微微颤抖,下意识紧紧的攥着麦克风。
她脸色安静温和,如一泓秋水,不起一丝波澜,心里却止不住的艰涩。
她只想离开这,不想看到任何目光的关注,不想听到任何质疑的声音。
她落败的离开这个地方,身后是江明泽的叫喊声,但她只想快点走,离得越远越好。
从来都是江远明想拼命跟她撇清关系的,不是她。父女相见的最后一面没想到过是以不欢而散告终的。
走出宴会,她不知道去哪里。就一直在这走着。
中途她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叹息一声说没找到。
在她意料之中,却又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她此时有些难过说“没事,麻烦你了,但能拜托你继续帮我找吗?”。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
这么久了还是没找到她。
眼角一滴热泪猝不及防的砸落在地。
她哭了,哭的悄然无声,很安静。
夜晚城市的街道纵横交错,一盏盏路灯将街道渲染的明亮通明,走在这上面,灯光把你影子映射的老长。
此刻,街道两旁车水马龙的嘈杂声,行人滔滔不绝的喧嚣声,还有那树叶沙沙作响的摇曳声全都混杂在了一起,不绝于耳。
为什么这么热闹的城市,我却会如此的孤独,那是因为在你难过,失落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听你倾诉。
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厌的肚子现在有点饿,正在咕咕叫,路边有家夜宵店,她走了进去。
店里,老板正在打骂员工,少年一言不发任凭店老板的恶语相向,拳打脚踢。
江厌站在一旁,她想上去制止,但看着情况,如果去帮忙的话可能会让他丢了这份工作。
以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快速帮他找到一份新工作,如果塞钱给他,肯定会伤害他尊严。
她看了眼挨打的少年,灯光下的他身形修长消瘦,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好似希腊神话中的神,肤色衬得冷白,深褐色的眼眸看似平静又清澈,却仿佛好像隐忍着某种情绪。
她移开视线,走出夜宵店。几分钟之后又折回来了。
她往店里面望去,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收拾饭桌上剩下的垃圾。
灯光下的他显得愈发清冷。
江厌站在夜宵店门口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他出来了,手上还提着一袋药。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显得她很爱多管闲事,但她并不是。今天看到他有种难以克制想要帮助他的冲动。
他没注意到她,疲惫的往前走,江厌喊住了他。
他回头了,不解的看向她,语气平静的过分“有事?”
“那个,这里面都是药,你受伤了,应该需要这个”,她手掌心冒了许多冷汗,莫名的紧张起来。
真是奇怪,明明都没做什么,心里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受。
“不需要,谢谢”,他拒绝的很干脆,说完没在多看她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江厌不管不顾跑到他跟前把药放到他手上,“你嘴角出血了,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但你今天如果不处理的话,明天就会感染,可能会更严重,到时候你这张脸不仅会破相,可能还要花更多的钱去治疗”
她说完之后更紧张了,他会不会觉得她太烦了呀。
心情顿时有些烦躁,后悔早应该不说这么多了。
他看向她,眼前女孩一双杏眼干净明亮,眼里除了透露着些许紧张与懊丧之外,却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了,仿佛没有欲望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无欲无求的神情。
他不想和她在这纠缠,挪开眼,淡淡开口“多少钱?”
“39”她回答
他从兜里拿出39给她,接过她手里的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感叹了一下,早应该问他的名字了,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见面,她懊恼死了。可是心情却无缘无故好了很多。
周景淮回到家之后,把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些碘伏,棉签,创可贴以及几片药粒。
他把药粒拿出来,忽然发现下面还有什么东西,于是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了,是39元现金。
他目光微微一怔,坐在椅子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眼神冷漠的没有一丝笑意,脑海回忆起刚才的那个女孩,一身夏季校服,上面半边都是污渍,看起来比他还要落魄不堪,竟还有心思可怜别人。
到底该说她太善良,还是同情心太泛滥成灾了。
夜晚静谧无声,他轻笑着,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嘲讽。
第二天回到教室,秦雨看到她一脸的困倦。问她“阿厌,你怎么了,好像一晚上没睡的感觉唉”
她看向她,眼皮耷拉着“嗯嗯,我晚上1点才到家”
秦雨大呼道“啊,为什么会这样啊,你不是去向你哥哥要作业回来了吗,怎么会弄到这么晚”
她眼皮有一下没一下的合上,趴在桌子上“没要到,我得自己去买了,还要重新再做一遍”
秦雨不解道“为什么会怎样呀”
她有气无力回答“因为出了点事,但是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好吧,可你现在这精神状态,老师看见了怎么办”秦雨担心道
她抬眸看她,弯唇笑了笑“没事的,我睡着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
秦雨听完,满面震惊,嘴一下成了o型。
晚上江厌回到公寓,洗了个澡,就回卧室补作业去了。
之前那些作业肯定被江明泽给扔了,她只好重新开始补,毕竟到了月底,期末考试的前几天,按照学校以往的规定,是要进行作业抽查的。
如果不是以往她被点到抽查作业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她现在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补作业补到将近零晨,手写的酸的不行。她订了个明早五点的闹钟,在继续起来补。
已经连续几天都是这样了。
果然,早上她又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身下压着一堆的作业都是未补完的,两指间还夹着支笔。
秦雨见状叹了口气说“阿厌,不是我说你,你这样也不是办法,为了补作业,已经落了多少节课没认真听了,你再这样下去,这次期末考试的前三名,讲真的,你还真有点悬了”
江厌没有说话,秦雨以为她听进去了,继续劝说“所以呀,阿厌,别补了,再说不一定能抽中你啊,你这次要是进了前三,班主任肯定也会网开一面的,怎么样,你听我说的没错吧”
秦雨正洋洋得意等着江厌夸赞她几句,察觉江厌还是没什么反应,低头看了她一眼,差点没被气的晕过去。
江厌两根手指间夹的笔突然失去了压力,掉落在课桌上发出一连串哒、哒、哒的响声。
耳边不出意外的又响起了她熟睡时浅浅的呼吸声。
六月24日,江厌成功的将作业全部写完,结果抽查的那天,江厌竟然没有点到。
补了二十多天的作业,真的白瞎了。她看着桌上那一堆作业,突然有种想把它们撕了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