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通明的灯火，晃得天微微发白，有如白日。

街上满是来往的人群，母亲们有的牵紧了孩子的手，有的把孩子扛上肩头。

许多男男女女趁着夜色，双手悄悄碰在了一起。

死在这未曾见过的热闹中，也算不错。

忽然，椅子一角失去了支撑，我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回头，那个弟子背上插着一把长剑，已经死了。

其他的弟子作鸟兽散，只我在这集市上。

人们全都卸下伪装，露出原本的面孔。是八大门派的人。

“真是热闹啊。”我拍拍手，忍着剧痛站了起来。

莫谈瑜现在对面，脖子上横着一把匕首。

“少废话，若要他活命，就自废武功！”匕首的主人发话。他是正道第二派——青云门的门主。

莫谈瑜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细作罢了。他的命，你若要，尽管拿去。”我冷笑一声，凝聚内力，一掌向青云门门主击去，一股前所未有的痛楚从胸腔传来。

一时之间，白森森的兵刃将我包围。

莫谈瑜望向我，眼底像藏着一块寒冰。他与云栈真是一样，连性子都一样冷。

鲜血夹带着脏器碎块从喉间溢出，我含糊不清地说:“我知道你给我下药了，我还是吃了。”

他神情自若，走过来，蹲下身子，捧起我的脸:“我不叫莫谈瑜，也不是孤儿，我是药王谷谷主之子。

药王谷的奇毒，常人食之即死，你却吃了那么多才发作，也算了得。”

“为……什么？”鲜血呛进口鼻，我极力保持清醒，缓慢地喘着粗气。

他掏出帕子，为我拭去口鼻处的血:“青云门以黄金万两加上盟主令为悬赏，要你性命。”

我彻底明白了，只有我死了，青云门才有竞选武林盟主的可能。

往年每届盟主大会，我都上台打败所有人，然后故意输给登剑阁。

云栈的提醒，是为利还是为义？

我看着夜空，那里一颗星都没有，只有数不尽的明灯。

它们的边缘渐渐模糊，散化成朦胧的暖黄。

他的脸，我已经看不清了。

最后的最后，我朝着不知名的方向伸出手去，说出最后一句话:“云栈，我要死了……”

不知是何人抱紧了我，和我未失温度的躯壳。

自此，武林少了个妖女，多了场未平息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