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突然,山丘之上,传来一阵悠长的号角声。
随之,便是“咚!咚!咚!”,连续不断的战鼓轰鸣,从同一个方向传来,响彻了整个谷底。
曹之斌心下一惊,举目向着声音的来源,南方山丘之上望去。
只见葱郁的山丘上,天地相接之处,升腾起长长的烟尘,旋即,一人一马出现在山丘之巅,他脚跨骏马,身披重甲,手中鲜红的大旗迎风飞扬,其上绣着大大的“刘”字。
片刻后,一名,两名,十名,二十名……四十余名骑兵越过山丘之巅,汇聚在“刘”字大旗之下。
与此同时,山丘上隐隐传来低沉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宛如大地的呼吸,其间,还夹杂着阵阵金属摩擦之声。
接着,山丘地平线上,出现了长长的一连串黑点,黑点密集排列着,迅速变大,在正午的阳光下,此起彼伏地反射出道道金属炫光。
数百名军士,跨越峰巅,出现在山丘之上,远远望去,只见刀枪如林,甲胄鲜亮,无数旌旗猎猎飞扬!
安平营本阵,终于到了!
“安平营!”望着山丘上严整的军阵,曹之斌眼中恨意几乎化为实质,但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
“快!快!速速把那圆阵破了!”曹之斌挥动着手中的马鞭,不停朝身边的家丁抽打,声嘶力竭地喊道:“杀光那阵中的人,尸首全数带走!快,给老子快上啊!”
山丘之上,旌旗招展,一片肃杀,刘钧、萧玮等一众人策马走出军阵,朝山下谷地望了望。
“大熊,你领着陷阵大队去山丘下方,靠西边一些的地方候命。”刘钧指了指距离曹之斌马队大约五十丈的位置,对身旁的一名魁梧军士说道。
这位花名大熊的军士名为任伯熊,乃安平营第一勇武之士,任陷阵大队总旗官。
“注意本阵令旗,一旦下令陷阵大队冲杀,你务必缠住敌军骑兵,使其无法驰骋!”
“诺!”任伯熊抱拳一稽,转身大步离去,不多时,便看到他领着四十名壮汉朝山丘下跑去。
这四十名壮汉正是安平营的陷阵大队,个个虎背熊腰,壮硕超人,他们身上都只穿了轻甲,手持斩马大刀,脸上都用朱砂抹得通红,乍一看颇为瘆人。
“告诉诸队,鱼鳞交错阵,步军全压上去!”刘钧对着身侧的伍桂宝说道。
“遵命!”伍桂宝双目泛红,猛地一抱拳,策马便朝着军阵冲去,一面冲,一面大吼:“营督令,鱼鳞交错,步军突击!”,“营督令,鱼鳞交错,步军突击!”
随着他越跑越远,他的声音也渐渐传了开去。
刘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猛然睁开双眼,大喝一声:“擂鼓,进军!”
战鼓骤然响起,轰隆之声音响彻天地!
安平营本阵三百余名军士,除亲卫队和骑兵外,一齐向山丘之下压了下去!
三百人,分为了三十个小队,每队五名执盾军士当先,三名校刀手紧随其后,两名弓弩手跟在最后。
三十个小队呈鱼鳞交错,渐渐分列成两排,朝着黑压压的近五百家丁就压了上去!
刹那间,宛如三十把尖刀狠狠扎入黑色的人潮,顿时,金戈声、刺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只见黑衣家丁们一片片倒下,地上鲜血四溅,很快就汇聚成一条条蜿蜒的血河。
渐渐的,两排“鱼鳞”合并成了三条战线:
将近一百五十名手执大盾的军士,组成三段平行相间的盾墙,缓缓向前挤压着。
校刀手分成两大团,分别拱卫着三段盾墙相间的两处空荡,以密集的刀光,砍杀着妄图冲入此处的敌人。
还有二、三十名校刀手,则游离于三段盾墙之后,收割着在盾墙下侥幸未死的敌人性命。
而所有的弓弩手已经合并成一队,朝着盾墙外不停进行射击。
“跑什么!压上去,压上去!挡住!”曹之斌怒目圆瞪,厉声大吼,不停用马鞭抽着四处回窜的家丁。
他眼见军阵压了上来,自己的人虽然多,但却丝毫不能挡,被对方如铲雪般,一铲铲地堆压在了一起,这人一密集,导致他的马队混在人堆里,根本无法跑起来。
“马队!跟着我冲出去!”曹之斌急得满头大汗,心一横,对着身后的骑马家丁大吼到。
“爷,周围可都是咱自己人啊!”一名家丁扯住曹之斌的缰绳,皱眉说道。
“顾不得了!若再不用骑兵迂回侧击敌阵,我们就全完蛋!”曹之斌一把扯回缰绳,回头对身后骑马的家丁厉喝:“随我冲出人群!”
说罢,只见他猛抽了身下骏马一鞭,那马一声惊嘶,四蹄一展,撞开数人便向前飞驰而去。那七十名骑手一咬牙,也如他一般,撞开人群,随曹之斌一起冲撞而去。
顷刻间,无数曹家家丁被自家马队撞飞,死于马蹄践踏之下的,也不知凡几。
“挂陷阵旗!”眼见曹家马队就要从人群中冲出,山丘之上的刘钧忙下令。
伍桂宝一个翻身下了马,从地上扯起一面血红的大旗便套进了旗杆上,接着他跳到身旁的巨石上,奋力挥舞这面旗帜:这是一张血红的大旗,其上以黄线绣了两柄交叉的剑。
“擂鼓!三连急!”刘钧又令道,顿时,山丘上再次鼓声大作,急促如狂风暴雨。
听到山上鼓声再次响起,任伯熊抬头便看到了那面挥舞的血红大旗。、
“咣当!”,他抽出了背后长刀,对着身后四十余名陷阵武士大吼道:“陷阵大队,随俺死战!”
“死战!”众人齐声怒吼,跟着任伯熊大步朝着不远处,刚刚从人群中冲出的曹家马队冲杀而去!
眼见曹家马队被任伯熊的陷阵大队牢牢粘住,刘钧心下松了一口气,此战最大的变数已没有了。
“到了决胜之时了!”刘钧心道,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剑,扭头高声令道:“青队全体!”
“青一在!”“青二在!”“青四在!”
三名骑兵队正抱拳齐喝。
“亲卫队!”刘钧又是一声大喝。
“亲卫在!”连伍桂宝在内,十名亲卫抱拳齐喝。
“全体上马,随我出击!”刘钧将手中长剑朝山下一挥,一夹马腹,战马发出一声嘶鸣,朝着山下冲了出去,四十名骑兵紧随其后。
此时,整个谷地已变成一片厮杀的战场,着黑衣的曹家家丁人数最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几乎遍布了整个谷地,而着赭褐色军衣的军士分三段,正从南面奋力挤压着黑色的人潮。
谷地西边,人群较稀疏之处,曹之斌的马队和任伯熊的陷阵大队纠缠在一起,正杀得难解难分。
而谷地西北那个圆阵,依旧矗立于黑色的狂风暴雨中,由于安平营三道盾阵持续推进,曹家家丁主力大多被吸引了过去,因此,现下围攻圆阵的家丁已经少了很多,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且攻不下来了。
刘钧领着骑兵,冲下山丘后,并未立刻冲阵,而是迂回绕到了谷地东北方。
“就是现在!”刘钧热血沸腾,满面红光,他操起亲卫递过的一柄长枪,扭头对着众骑兵吼道:“现在,就用我们这一击,彻底打烂他们!”
“全体骑兵!”他双目迸射出凌厉的杀气,高声大喝:“随我冲阵~~~!”最后一个“阵”字,声音直冲云霄,在谷中回荡,久久不绝。
“轰隆、轰隆!”谷地的东部响起了雷鸣般的马蹄声,大地似乎为之轻轻颤抖。
在飞扬的烟尘中,刘钧一马当先,亲率四十骑兵,结成菱形冲击阵,从东向西,于曹家主力侧后,开始冲击!
他们就像一阵狂风,更像一股山洪,斜斜碾进人群中,威势喧天,势无可挡!
在马蹄的轰鸣中,无数家丁被撞翻、践踏,又或被砍去头颅,一时间,血光飞舞,人头满地乱滚,惨叫声、撞击声、人体落地的扑扑声,连绵不绝……
“不要停!不要停!”刘钧左手抓紧缰绳,右手死死夹住长枪,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吼:“紧跟着我!不要转向!人在前便撞,人在侧……便砍!”
“呜~~~”在马蹄带起的滚滚烟尘中,一阵阵悠长高亢的号角不断响起。
安平营所有骑兵紧跟着这号角声,如飓风一般,从东到西横扫而过,在黑色的人群中,生生犁开了一条血淋淋的通途!
家丁们终于彻底崩溃!黑色的人群分散成三三两两的小团,漫山遍野地逃窜。
“咚!咚!咚!”山丘上,安平营本阵中战鼓再次响起,如狂风骤雨一般,连绵不绝,这是全军突击的鼓声!
于是,数百军士不再坚守阵型,而是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朝着散落在各处的黑衣人扑去,顿时,求饶声,惨叫声连成一片,响彻整个谷地。
至此,此战胜负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