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现在,就只在此刻,楼下的楼下,那一对姐弟鸳鸯,也还在抱颈而眠吧?
真服了栾玉清,即使栾漪是个天仙,十五岁时就已经玩过了,眼瞅着二十五的人了,居然还能一直黏着缠着放不下。
联络再联络,诱惑再诱惑,答案永远都是'不行'。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
其实多少也能猜得到:怕栾漪不开心。
不是怕她伤心。
而是拼却一切舍掉所有的执意维护,只要栾玉清手里还有一点权一点钱,所有和栾漪有关的分分毫毫,别人就都动不得,也动不了。
从幼年就玩在一起混在一起的兄弟伙伴,明明白白地站在了隔河相望的对立面。
chapter65
醒来是因了楼下隐约的人声喧闹。睁开眼,栾玉清已然醒了,只是望着自己,视线也不知穿透到哪去了。栾漪下意识地顺着栾玉清的目光转一下头,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早安。”
栾玉清低低嗯了一声,将面孔埋在栾漪发间,深深地嗅了下,才回她同样两个字。
栾漪忽然想起他昨晚所说的话,到现在,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了,忍不住微笑,轻抚着栾玉清的指节,在他怀里转过身。
“楼下好热闹──这下,走不了了吧?”
“怎么可能?”栾玉清笑笑,低头蹭蹭栾漪的额,“一会儿就来接你。”
这一去,却去了三天。
栾玉清起来穿了衣服,照例从窗台跳下去后,栾漪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依稀听到电话铃响了一遍又一遍,才爬过去拎起来,
“栾漪,出了点儿事,我可能──可能暂时回不来……”声音是少有的迟疑。
栾漪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没事,那你去嘛!”
栾玉清在电话彼端犹豫良久,话筒里才传来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喀'声。
忙音乍然响起,栾漪才发觉自己居然一直捉着听筒在等他说话或挂断。一定是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
不然,就是刚才睡昏了,在梦游……
怎么会做出这么傻的事……
穿衣起床后,进浴室又用冷水拍脸好半天,才算感觉清醒了些。
听到一楼依然人声喧哗,栾漪索性也就不下去凑这份热闹,开了计算机逛论坛。
看了没多久,楼下竟有人在大门外喊,“请问栾漪是住这里吗?有快递。”
栾漪不想应声。
可是窗户在栾玉清跳下后并没拉上,
所以清清楚楚听到栾永祺的声音在栾娈捣乱地大喊“不在不在”之后无奈地在回,“是住这里的。”
鬼使神差地离开椅子趴到窗边。
(bsp;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熟悉的修长身影立在一筒深绿对面。乌晶似的发丝映着阳光,整个人如同剪影,格外清晰明亮。栾漪看得有点儿恍惚,依稀在岐玉镇和栾玉清追追闹闹时,他立在阳光下等她,仿佛也是一般的俊朗。
“那她现在在吗?贵重物品,需要本人签收。”邮差可能是喊习惯了,面对面说话都像用喊的。
栾永祺向栾漪所住的这边看了一眼。
栾漪飞快地匿到窗后。
“她在。”随即走到她窗下,“栾漪,下来。别让人等。”
栾漪站到窗前。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俯视栾永祺。
“你叫我下来,我就下来。”
她踩着栾玉清跳窗时留下的淡淡痕迹跳下去。
栾永祺一怔,想要接住栾漪时她却已经落地了,及肩的发在空中一荡,又顺服地贴回肩膀,回头睨着他半挑衅半促狭地笑。
“栾漪。”一声叫出来,心口都隐隐地闷起来,捂住胸口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栾漪平安落地后得意非凡,再也不看他一眼,蹦蹦跳跳地到邮差面前,伸出手,“我就是栾漪,是什么东西?”
邮差怔怔地盯着栾漪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答话,直到栾漪快要不耐烦,才呆呆地指指栾漪身后──
栾漪的脸色唰地一下比栾永祺还白。
自从栾永礼过世后,栾永祺一直都是以栾家的顶梁柱的形式存在。温和、大方、掌管所有,一切利或不利,栾家人都是很自然地交给栾永祺来判断。谁都没想过这样一个人也会有倒下的一天。
心脏。
栾永祺几乎一直是作为栾家的心脏存在的。
谁又知道这颗永远年轻得看不出来年龄的心脏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病情呢?
栾漪在病房外枯守了一天。
栾永祺一醒,就已经在救护车上了。叫了几声栾漪,入目的却只有一个一个白衣白帽戴着口罩的人。
沈念珍捉着他的手,本来担心与惊喜夹杂的脸色在听见栾永祺喊声的瞬间晦暗下去。
栾永祺勉强看了她一眼,疲倦地闭上眼睛。
血液抽样、ct胸透,一样一样地检查下来。栾漪虽然在稍后一些时间打的跟过去,却一直一直没有站到靠近栾永祺一米内的机会。
沈念珍沈痛含恨的眼光像刀锋,凌迟栾漪一次一次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