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出世
你也许不知周幽王,但你一定知道褒姒;你也许不知夫差,但你一定知道西施;你也许不知李治,但你一定知道武则天;你也许不知李隆基,但你一定知道杨玉环;你也许不知董卓,但你一定知道貂禅;你也许不知呼韩邪,但你一定知道王昭君;你也许不知吴三桂,但你一定知道陈圆圆!你也许都知道,知道的比这还多,但你知不知道尤物?知不知道那个叫尤物的女人?
尤物就叫尤物,祖姓尤。
尤物一生下来,竟媚笑落地,把个久经风浪的接生婆唬得筋酥腿软。接生婆干了一辈子血精生计从没见过如此美貌,如此柔软,如此干净,如此妖艳之女,钱也不收,甩手而去,连连长叹此女是尤物中的尤物,从此不再干接生生计,流亡他乡,远走高飞。
于是尤物一生下来就有了名字,她的名字就叫尤物。
尤物到世间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亲娘。
接生婆甩手而去,没了人照应,亲娘将她包起。看她音容笑貌竟似几岁孩童,肤白细腻,臀娇胸高,唇红眉蹙,就是亲娘也心旌摇荡,不能自已,大惊,血没多流,人也正常,亲了她一口,竟大笑三声,无疾而终。
尤物祖居巫溪,此地山高水长,几乎与世隔绝,时见鸟鸣深涧,常有狼虫虎豹出没。
水秀育佳女,山深出高人。
尤物父亲是个酸酸的文人,在村小学教了十几个学生,白天出去,晚上当娘,辛辛苦苦拉扯她。尤物也争气,五个月会站,六个月会走,七个月开步,一岁便能对答如流。她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在竹林唱歌,在溪边逗鱼,跨山追兔,下崖骑鹿,大山的清秀深远之气将她整个人一点点浸染。
尤物自小聪明伶俐,兼之身世可怜,远亲近邻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视她如同己出,倾囊相助。大伯教她下棋,二叔教她吹笛,三大爷教她相面算卦,舅老爷教她辗转腾挪,尼姑教他女红,和尚教她念经,把她调教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文才武功样样皆能。尤物特别对相面算卦一项一点就透,一窍通,百窍通,渐入佳境。
尤物还爱做梦,每天晚上都做梦,梦里梦见自己在娘胎一点点长大,梦见有一个粉状玉琢的小孩儿和自己玩儿,梦见自己回到古代。她后来发展到一闭眼就能回到过去,一闭眼就见到那个小孩儿,他就是一直不告诉他的名字,他说终有一天她会知道。
尤物那时还不知道,她的这种特异功能就是穿越。
山里地广人稀,精神生活缺乏,正月十五元宵节,全村方圆几十里仅有的五六十人聚集村部闹节,无非是哼哼老调,唱段小戏。八岁的尤物登台扮演狐仙,将台下一众老少全部迷倒,站不起,坐不直,双眼朦胧,神智不清,失态哭笑,生死颠倒。
尤物父亲让她回去后闭门思过,将三字经,女儿经,淑女诵等等撂她面前让她苦读,尤物自此又迷上读书。她走东家,串西家,凡是乡里乡亲屋里所有的书都被她读了个遍,还有许多人将借来的书给她送到屋里。
父亲见她努力,心下欢喜,将满腹经纶相授,还节衣缩食省钱给她买书。
书看得多了,尤物知道的也就多了,她知道外面的世界还很大很大,知道外面的人还很多很多,她就想去外面看看。父亲告诉她想出去就必须好好上学学习知识,她点头。
那年秋季,父亲将她带入学校,尤物走上人生旅途。
那年外界已经是天翻地覆。
那年是公元一九九六年。
尤物已上四年级。四年级的尤物愈发的出众。
尤物没穿过什么好衣裳,但她身上自有一种风情,使她看起来那么吸引人,就像一块美玉,虽然用破布包起来仍掩不住耀人眼目的光华。
尤物不注意听讲,老师在课堂上讲课,她在下面闭着眼睛做梦,老师生气就突然袭击提问她,她站起来问什么答什么,一字不差,还比老师讲的要好,弄得同学们聚精会神听她讲,将老师晾在一边。
尤物不看课本,不做作业,不交作业,甚至有些时候忘带书包,但每次考试她都满分。一个刚调来的老师看她卷子上的字写得比自己的还好,一激动改卷子时还给她加了二十分。
尤物的坏习惯最后带动全班同学向她学习,上课打盹,不交作业。班主任没办法领她去找她父亲告状,尤物承认了错误,承认错误的时候不好意思笑了笑。这一笑不打紧,将两个大人唬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班主任落荒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从此再也不敢正面瞧她。她父亲好长时间才定下神,定下神给她订了一个规矩,一个臭得象狗屁的规矩: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准笑!
这以后,尤物就很少笑。
很少笑的尤物这会儿坐在山坡上望着远方发呆。
春山青雨后。
树木和小草那么清,那么净,净得象十岁姑娘刚洗过的脸,天空仿佛透明似的,又轻又缥缈,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甜味,直钻入心里去。山里的晚饭很晚,有的在喂猪,有的在关鸡,有的在洗衣服。她看着屋门前那颗石榴树,满树的花儿红得耀眼,她喜欢插一朵在鬓边,镜子里一照,真是好看。她看着房后那片竹林,绿莹莹一片,竹哉游哉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路两旁店铺林立,街上人摩肩接踵,骑马的坐轿的熙来攘往,摆摊的,吆喝的,搞价的,人声鼎沸。尤物忽然看见路边一群人带着满脸神秘和尊敬的神色,她悄悄走过去踮起脚一看,原来是一个算命先生在给人看命。
“阁下天庭饱满,唯人中有一黑痣,此为中庭开花,中年必有大灾大难。”
“啊?”
“痣生左为白虎,主丧妻,痣生右为青龙,主丧子。”
“快请先生为我解灾!”
“竹然是成语接龙里四大金刚,没人能打败他们。她留下浮云,也留下了心头一份静静的依赖和温暖。
那是个淡淡飘雪的夜晚,尤物和刘邙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天冷得尿泡尿能冻成冰凌。他们像两个夜游神一样半睁着惺忪的双眼找到个办聋半瞎的老头开的小饭馆,吃饱了饭,喝足了酒,刘邙将她拉到一个暗巷里。
刘邙象在三级片上看的那样将她逼到墙角,先揉搓她的乳房,把两个乳房揉得硬邦邦象两个扑愣愣乱飞的小鸟,再揉搓她的大腿,直到她双腿间有淡淡的水流出,慌慌张张掏出自己那玩意儿就直插过去。
尤物伸手攥住硬得象钢一样的矛头,淡淡地慢慢地装回刘邙裤裆,“想以后还做哥儿们就别掏出来丢人现眼。”说完抓把雪洗洗手扭头走去。
刘邙将裤子扣好,靠在墙上,头发披了满脸,眼里反而流露出无限的尊敬,无限的柔情,无限的倾慕!
尤物!尤物!我会用今生来报答你的,一定会!
尤物经过学校门前的时候忽然有点伤感,有点落寞,想起一贯慈祥稳重的班主任,她就象一只溺水的小鸡看见妈妈在岸上招手,走进去敲响他的门。班主任一打开门她就冲进去,扑到被窝里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酒意和困意一起涌上,她抽泣着慢慢入梦。
尤物一入梦就看见一个面目不清的人在向她摇头,她问那人为何摇头,那人说速回速回,她一时弄不明白,那人猛推她一把,尤物大吃一惊醒来。
尤物睁开眼时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白花花的胸膛,然后看见无暇的乳房,平坦的小腹,洁白的大腿,最后看见闪着光泽贼亮贼亮的阴毛。班主任瘦削的胸膛高低起伏着,肋骨一根根蹦得老高,正吭吭哧哧站在床前脱裤子。
她不慌不忙起身,穿上裤头,穿上胸罩,穿上外套和鞋子,走到墙角捡起一块转头,一掌拍下去,砖头应声而碎:“要不是我有穿越功能,要是你进入了我,你的头早已象这块砖一样!”
班主任头一歪,脑袋仿佛遭受重重一击,瞬间苍老十岁。
“借你电瓶车一用。”尤物冷冷说完,推车出门。
尤物回到家时已过半夜,奇怪的是父亲房间亮着灯,并且伴有阵阵呻吟传出。怎么会亮灯?还有那呻吟?那呻吟高涨的势头让她心一凉,她悄悄走到另一头门边将门帘挑开。后娘大仰身躺在床上,手紧紧攥着床帮,披头散发,满脸潮红。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在她身上一上一下机械地运动,象一个打井机,井杆在井内不断进出。
尤物敲敲墙壁,男人不慌不忙将井杆拔出,回头看看她,慢慢从床上下去。尤物走进去用卫生纸将后娘的乳房,大腿,井口一一揩净,替她穿上衣裳,转身面对那个男人。尤物的脸雪白雪白,白得象一个妖魔。
“你干别的女人我不管,干死我都不管,但她是我的娘。”
男人不吭声,睥睨看她,他天生有种威仪。
“这是你今生最后一次干女人。”尤物攥拳。
男人胸口上健硕的肌肉跳了跳,冷笑。
尤物忽然大吼一声,疯了一样冲上去,一拳捅向他肋骨,一脚扫向他井杆。
肋骨脆而响的破碎声和井杆沉闷的折断声还没有停下来,尤物回身冲出房门,冲进雪地里。
从此,尤物离开了家。
从此,尤物闯荡江湖,快意恩仇。
从此,尤物在以前和现在之间任意穿越。txt小说上传分享
请你浮云来捧场
天有云若浮,轻且雅。
浮云打开电脑,就收到尤物的信息:不知你在何方,不知你离我多远,本人有小店即将开张,你是我最想邀请的也是唯一的嘉宾,君若与我有缘,当来捧场,幸运之至!
“君在何方?”
“侬在此地。”
“啊?”
“啊!”
“缘在哪里?”
“缘在眼前!”
市中心。
车水马龙。
高楼耸立。
繁荣奢华。
在靠近市中心繁华地带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一个门店悄无声息开张。门店上方五个大字:尤物一加一。
黑底。白字。
有点妖冶,有点神秘,有点幽深。
这个招牌在城市喧嚣氛围里独树一帜,就仿佛一枝清艳的荷花在满是污水的池塘里孤傲开放,就仿佛一个美貌的处女在一群耄耋老太婆中间婷婷起舞。
黑与白两个反差极大的颜色搭配在一起竟有这么强烈的刺激性和巨大的魅力。
门前竖一招牌:看相,每天限一人。品茶,每天限一人。店主女性,姓尤名物。
好奇怪的名字。
好奇怪的招牌。
好一个尤物一加一!
浮云站在尤物一加一门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抬脚踱进去。
屋里雅致整洁,每件物品各就其位,各尽所能,动一分嫌乱,添一件则拙。一女子肃手静立,头上像阿拉伯妇女一样蒙着一面细纱,只露两个眼睛在外,雾笼轻纱芙蓉面,更显风姿绰约。她虽然不动,但全身都在散发风情,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的美貌风骚像空气自然而然在每一个角落向你侵袭。
浮云阅历女人无数,可说久经风浪,但这一刻竟有一股冲动,全身忍不住颤懔,很想上前揭开她的面纱。至于揭开的目的如何他已来不及思考,他只有一个念头,揭开她的脸,揭开她的人!
屋里静极,媚极,有种不可思议的旖旎,静得让人一下子就想起做爱,想起淫乱,甚至想起强奸,静得人抛却一切杂念,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性,性!
浮云深吸一口气,笑意在眉:“尤物。”
尤物柔声媚语:“浮云。”
浮云礼貌点头:“我是你第一位顾客。”
“你是我唯一的嘉宾。”
”我过来时坐了两个小时汽车。”
“那个小镇我听说过。”
“我们从哪里开始?”
“看相,品茶。”
“我为什么看相?为什么品茶?”
“我想让你验收一下。”
“看相怎么收费?”
“你说。”
“品茶怎么算钱?”
“你看。”
“请。”
“请。”
浮云文文静静坐下,不是象有些男子女性化的那种文静,他的文静是在骨子里,文静的叫人舒坦而开心。他眼梢那抹轻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忧郁一闪消失,他的脸看起来一瞬间灿烂。
尤物仔细研究浮云,研究得很仔细很仔细,然后轻喟一声,倒不是失望的轻喟,只一点点惋惜。
“你能看透我?”
“一大部分。”
“许多算命看相的都是凭三寸不烂之舌,揣度人的心理,分析人的讲话,浑水摸鱼,顺竿子爬。”
“你以为我也是。”
“你最好不是。”
“你眼梢那抹忧郁叫人心动,是个最笨蛋的算命的都看得出你有心事,我们不说这个,说说别的。”
“你说还是我说?”
“我说,你听,你知道什么地方该你插话。”
浮云忽然感觉尤物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再见是不是再不见?
“你头发三七分,三在左七在右,你不是个左撇子。你头皮紧,发根坚实,发质较硬,说明你稍有固执。发乃受之父母,为祖苗,你爱护有加,一丝不乱,说明你孝顺。”
浮云一动不动,静心聆听。
“你头平额润,不是奸贱之人,眉发齐黑,应是可交之友。”
“你左眉高右眉低,是个标准的男权主义诠释者,可你眉平,说明你虽然霸道,却重夫妻感情。”
“你眼秀,眼清,大小适中,配上眼下方的痣,称为金睛过目,主你聪明异常,但眉眼之间为智慧宫,你智慧宫过窄,你再怎么努力也没文进可能,换句话说你没上过大学。”
“鼻为悬胆,也称主宫,你鼻上方有褶皱,少年磨难,鼻尖高而红润,一生不在人下,人中长短主寿限,你人中处中有明显曲折,你近日应该有大灾大难,如果发生过不说,如没发生,谨慎谨慎!”
“口型为事宫,主事业,口纹为情宫,主感情。”
尤物忽然停口不说。
浮云凝目看她。
“你的口纹配上口型有一说叫天翻地覆。”
“何谓天翻地覆?”
“我不想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说一句,你要小心处理自己感情,不要把命搭进去。”
浮云深深看她,一直看到她眼睛里去。尤物眼神平静稳定,波澜不兴。
“我可以看看你的手么?”
浮云伸手过去。
“你家祖坟是东南西北走向,南有交叉路,北有河水。你父排行第一。你们弟兄三人。你膝前只有一个女儿。”
浮云眼一点点瞪大。
“你。你。千万小心,你有灾难,真的。”
浮云轻皱眉。
“人身一百四十六穴,掌纹三线四十丘,阴宅阳宅互配,几句话也说不完,但一个人的大部分事情可在脸上看出。面分三十宫,每宫四部,共计一百二十相,你三十六至四十二宫脉象紊乱,青黄不接。”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随缘吧。”
“命虽由天定,相却由心生,人生阴阳调和,气象万千,只要你愿意,一切都有可能。”
“人能改变自己命运?”
“天机可知不可泄。”
尤物停下不说,什么也不再说。
浮云爽朗一笑:“说说你。”
“我有什么好说。”
“你最异于常人的是什么?”
尤物轻松地:“我能穿越到古代。”
“穿越?”
“穿越。”
“什么形象?”
“哈哈,当然还是美女。”
“那就好,你必须将你的感情分一部分出去,不然的话,恐怕没人能接下你的心。”
“你要能穿越,我就在那里嫁给你。”
“不会。”
“哦?”
“夫妻三生,我今生之妻肯定是上世之妻。”
“也许今生是第一次。”
浮云笑,再笑:“我得走了。”
“这就走?”
“你今天第一天开门,不能坏了规矩。”
尤物伸手。
浮云将一元钱放在她手心。
“我只值一元?”
“你无价!”
“为什么不是拾元?”
“因为一元复始。”
“好。”尤物击节。
尤物手拈薄纱:“你不想看看我长得什么样子?”
“窥一斑知全豹。”
“我已好长时间没笑过,给你笑一个?”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我不是你的城,也不是你的国。”
尤物再也忍不住,终于轻笑出声。虽是轻轻一声,却立即传遍整个面目,浮云虽看不见她的容貌,却能看见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眯起,弯弯的,润润的,象一把钩子,一把钩人灵魂的钩子,象一弯月亮,一弯映人精魄的月亮。这双眼睛里包含的感情与媚情已非言语所能行容。所幸她没准备钩他灵魂,映他精魄,不然他也许会当场失态。
浮云诚挚地:我得走了,来时两小时,去时两小时,到家天就黑了。”
“谢谢你来,谢谢你的一元复始。”
“不用谢。”
“每当孤独时我就想起你,你能给我温暖,给我信心,我是蜗牛,你是我的壳,我是刺猬,你是我的刺,我是小鱼,你是我的水,我甚至想。”
“想什么?”
“我是女儿,你就是父亲。”
浮云笑了,放松的笑,他挥手拜拜。
相亲(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