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阅读_男人错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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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1 / 2)

“好咧。”女人应着,出了门。

秦愿关了灯,吁出口气,在床上躺下,用手从头上拔下一绺头发,凑到鼻尖,嗅着,嗅了一会儿,扔掉,手往自己下面伸去,套弄起来,那玩意儿却软绵绵的,东歪西倒。它现在既不能把女人带入天堂,也不能把女人送入地狱。它是没有用的,要切掉的,拿去喂狗的。秦愿冷冷地笑起来,贝壳,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不说罢了。没有谁是傻子,这世上没有一堵从不透风的墙。

什么是爱?

没有了性,爱何所着力?

上帝死了,性应运而生,成了现代社会的上帝。被神遗弃的人僭越了神的位置。他们对除目前需要之外的任何东西都一概不感兴趣。性成为牺牲品,尽管它原本有着种种美妙的表达方式,现在已为性交这种词汇取代,或是为“做爱做的事”这种撇嘴爱谁谁的黑色幽默取代。性已并不需要深刻,与爱无关,只需要技术,然后按一定的规格灌装,注入生活与婚姻。就这样简单。简单的令人不想性交,只想手淫。手淫所携来快感的颜色恐怕比性交更五彩缤纷。每个人都能随时通过它来获得自己想要的,并控制其强度。手淫让男人不必再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跟在女人屁股后打转。射精已经与女人的身体无关。手淫也能让女人彻底扬弃男人,获得高潮。手淫所构建的臆想世界是天堂。它能把人打扮成神。

秦愿闭上眼。

没有爱,只是性。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它是要吃人的啊。秦愿手捏成拳,朝自己睾丸上用力捶去,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身子蜷曲起来。他抓住床单,嘶嘶地蠕动。门开了,黑暗中飘进一个影子,犹豫了会儿,脱去衣服,凑至床前,爬上来,手指轻挠秦愿的腹部,嘴已含住他的那玩意儿。

温热的。

孩子就是这般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秦愿的身子一点点僵硬,眨眨眼,又眨眨眼,嘴里慢慢吐出两个字,“艳红?”

女人的身子竦然一震。

30

灯眯起眼,闪闪的,亮。

女人坐直身,双手抱膝,脊背靠着墙壁。胸脯上那两只乳房如同装两个有土豆的袋子松松软软地垂着。一只腿曲,一只腿伸。曲的腿上有青紫的淤痕。嘴角往下耷拉,开了裂,生出几个小水泡。水泡上沾有溢出来的口红,深色的,就像几滴血珠儿。粉抹得极厚,粉质糟糕,看得见粗糙的颗粒。眼眉描着,唇线胡乱勾着,一双眼睛却已如死去了般没有生气,直勾勾地盯着褐黄色的门板。

秦愿扯过床单盖住不争气的小弟弟,手往身上摸,摸到凹下去的骨头,想起衣服脱在床边的桌上,侧身去拿,没拿好,身体失去重心,滚下床,爬起来,揉揉头,撅着腚,一时又忘了想要干什么,直发愣,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该说笑还是该说哭的好,过了几秒钟,抓起裤子往腿上套,套不好,两条腿伸入一个裤管,金鸡独立似的,蹦。

女人的目光转向秦愿双腿中间那个黑乎乎晃来晃去的玩意儿,没说话,俯过身,伸手揪住,用力揪。秦愿跌倒在床上,女人往床的隔断上摸出个套子,一盒凡士林,近乎粗鲁地背对秦愿分腿跨上,手在秦愿的那玩意上捋了会儿,见没多大动静,往上吐了口唾沫,戴上套子,又往自个下身抹了点凡士林,收腹送臀就把秦愿那没有骨头的玩意儿往身体送,送了好几次,未能送进,弯腰去舔,好半天,仍无反应,眼泪掉下,滚烫的,人抱紧秦愿双腿,呜呜地哭出声。

秦愿想笑,笑不出声,又咳。女人听了,忙起身,跪在一边,一只手扶起他,一只手往他背上轻拍,哭声已被她咽回喉咙,咕噜咕噜的,泪水却收不住,一颗颗往下跳,跳下鼻尖,跳到秦愿胸口,这会竟然已经冰凉。秦愿止住咳,没动,闭上眼,良久,小声说道,“他呢?”

“死了。”女人放下手,缩回床角,继续双手抱膝,目光里不无疲惫,“你呢?还好吗?”

“不好。”秦愿又扯过床单盖住自己,“出什么事了?”

“朋友交他东西,让他保管。是毒品。他不知情,被逮了。说要杀头。想赎他出来,卖了所有的东西仍不够。前不久毙了。”女人开始剥手指甲,“没本钱做啥也不中,就做这个了。”女人仰起脸,眼神不无嘲谑,“也算做回老本行了。”

秦愿的心忽忽一跳,她所掘到的第一桶金原来就是这样来的?那生猛的汉子死了?要做这行,怎么不去别处,偏在家门口丢人?秦愿拿衣服往身上套,这回镇定了,手也不抖,嘴里说道,“怎不来找我?”

“找你?”女人突然咯咯地笑,头一歪,眼睛斜睨,“让你看我的笑话?怎么,阳痿了?玩意儿被那个漂亮女人使坏了?”女人昂起头,语气挑衅,双手从膝盖处挪至胸口,泪水涌出,“我做婊子你开心死了吧?我呸,老娘爽着哩。来,操我,操啊。”女人猛地分开腿,抓住秦愿的胳膊就往下身捅,“男人不是喜欢拎着一根鸡巴到处乱捅吗?我让你捅个够。”女人嘴里喷出白色泡沫,见秦愿惊慌地缩手,目光蓦然凶狠,一咬牙,揪下一把下身的毛发,摊在手掌上,“你妈没有逼,也就生不下你们这些兔崽子!”女人放声嚎啕,秦愿甩手就一巴掌,女人愣了,捂住脸,目光却痴了,脸色瞬间由青红变至苍白,“你打我,你从没打过我,你打我了。”女人喃喃自语,双膝一软,一个头重重磕下下,“秦愿,你救救我。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他们太狠了。我给你磕头,我给你做牛做马。”女人说着,膝盖腾腾地往前移,移至床前,扑通声,笔直地摔下来,身子一歪,立刻又爬正,当当当,三个响头就磕下去。

秦愿唬得一屁股坐倒,惊出一身汗,头不晕了,嗓子也不疼了,整个人全傻了,这女人心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恨?什么样的委屈?

“他们是谁?”秦愿扶起她。女人呜呜地哭,双眼紧闭,额头鲜血泌出,秦愿忙拿袖子去擦,女人忽然推开秦愿,光着身子跑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倾听着,牙齿却直打颤。门外悄无声息,现在并不是生意盈门的夜晚。女人的身子靠着门板软软滑下,嘴唇被咬破了,一抹鲜红,更见艳烈。女人的声音低了许多,也平静下来些许,“秦愿,我曾对不起你。如今我也算恶有恶报。只求你一个忙,帮我照应我女儿,她在市育苗幼儿园,念大班,叫言不悔。”女人的脸上露出笑意,脸色愈见清白,一绺头发垂下遮住大半个脸庞。

“言不悔?你有女儿了?”秦愿小声说道。育苗幼儿园在市交警大队后,从起凤街拐过两个胡同就到了,路有些远,秦愿很少去那。

女人点点头,“不悔。言不悔。”脸上泛起抹红晕,女人此刻竟生出一些妩媚,“秦愿,我知道你是好人。麻烦你了。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

秦愿听出女人话里的绝决,一惊,“你千万别干傻事。”

女人站起来,浅浅一笑,“我才没这么傻。嘿,他们不让我活,我也得拉几个垫背的一块下地狱去。”

秦愿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喊声,“小红,好了么?楼下有客人指名找你。快点。这多时辰了。”女人迅速穿好衣服,嗓子提着,“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然后,对着秦愿露齿一笑,轻声说道,“老天爷会保佑你的。”又跪下去,磕了三个头。秦愿说,“你头上的伤?”

“没事的,我说你是一个变态。你走吧。”女人咯咯地笑,开了门。秦愿出门,下楼梯,过铁栅栏,没理会那黑乎乎女人的招呼声,恍恍惚惚出了发廊,一步一步往前走。

暮色渐深。太阳却不肯落去,高悬,像面苍白的镜子。高楼建筑如同一堆纸糊的模型。车水马龙,乍眼望去,灰蒙蒙的一片。秦愿望向天空。麻雀,一拨一拨的,正被风胡乱扒拉,样子与水车上旋转的,并嘬起响亮的口哨声。头在路边的梧桐树上重重一撞,牙缝间迸出凉气,脑袋里咔嚓响了声,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一串灰色的鸟屎准确地涂在他的鼻梁上。胃部猛烈抽搐,一股酸涩的液体直冲脑门,秦愿还没来得及咬紧牙关,它们已冲出嗓子眼。

“他们是谁?”

“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们还是人么?”

尽管马艳红的话里有太多空白,秦愿还是明白。这些空白是一道选择题,要么与警察有关,要么与黑社会有关,选择的自由仅仅在于只选其中一项或是两项都选。又或者说,它们只是同一事物的不同侧面,就看人们站在什么地方看了。秦愿闷闷地想着。路口有一男一女正捶胸顿足,为他们的狗,呼天抢地。他转身朝另一条路走去,上天桥,踢翻一个卖唱少年装硬币的盆子,硬币滚了满地,想弯腰去捡,身子却不听话,径自从桥上滚下去,跌跌撞撞爬起,拍拍身上灰尘,看看地上亮晶晶透着凛冽气息的钢制的玩意儿,冲跑下来的少年歉意一笑,掏出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对不起。”

“没事的。”少年愣了下。

“给你。”秦愿的手笔直地伸着,眼睛里已有泪光。少年犹豫犹豫地接过钱,忽然眼前一亮,“那我给你唱几支歌吧。”秦愿没吭身,转身离去。身后,那少年的歌声已渐激昂。

今日见阳光,凶猛不可挡。如雷击天堂,霹雳震空响。

长江水太长,疾风扑莽苍。歌者引吭唱,潸然泪两行……

秦愿的身子颤了颤,脚步停下,站住,凝视着“过路人”酒吧的大玻璃窗,愣了几秒钟,推门进去,坐下,坐在朴晓德对面,从朴晓德手中夺下正摁在他胳膊上燃烧的烟头,“晓德,怎么了?”朴晓德没言语,抖抖索索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支,点燃,猛吸一口,又按在自己手臂上。皮肤发出毕剥声脆响,裂开,滚出一滴褐黄色的液体。手臂上几处焦黑的疤痕赫然正是一朵梅花的图案。

在秦愿与朴晓德的隔座,正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红发,一个黄头,正大声谑笑,一个说,“女人是狗,对她越好,就越不晓得天高地厚。得拿鞭子抽,抽了才老实。”另一个嗤嗤冷笑道,“靠,说女人是狗,早落伍了。明明是狗屎嘛。拿淫药一喂,什么西班牙苍蝇粉、桃谷小神仙,保证立马发情,粘糊糊的一大团,臭不可闻了。”

秦愿起身,没说话,手直打颤,抢圆,对准这两个少年的脸蛋,就是两巴掌,叭,叭。少年人一惊,张嘴想骂,秦愿拽起桌上的啤酒瓶,一敲,抓起块锋利的玻璃碎碴,往胳膊上重重一划,鲜血溅出,少年人吱唔着,没骂出来,面面相觑,突然转身奔出,奔在门外,回过头,破口大骂,“死老头,你妈逼。你妈逼里开军舰,跑得快,跑得快。”边骂边跑,一溜烟不见了。

“何苦。”朴晓德没抬头,“女人本来就是狗,而且是野狗,喂不熟的。”秦愿张手就又一巴掌甩去,两人扭打成一团。

风越大了,像头受了伤的熊瞎子,伸长舌头,舔着每一个往酒巴处跑来围观的人的脸,每舔一下,就有人兴奋地说道,妈的,真带劲,有人打架,快去看。那唱歌的少年也出现在人群中,怔怔地瞧。秦愿忽然住手,任朴晓德揍,朴晓德揍了几下,也住了手,蓦然跪倒,抱住秦愿双腿,眼泪鼻涕一起滚落,“哥,梅娜,她跟别人了。”

秦愿扶起朴晓德,目光幽幽,四下一扫,酒巴里闹哄哄的声音被这目光一逼,竟全僵住了。秦愿从口袋里又掏出叠钱,放在酒巴台柜上,咬紧牙,回身拖起朴晓德就往外走,嘴里冷哼了声,“像个男人,挺起腰。”

脊背处窜起一股滚烫的血液,多年以前独自空手面对狼的血性、勇气,呼啦下灌入这具日渐衰老的躯壳中,秦愿极冷静地出酒巴,进药店,买了瓶云南白药与一些绷带,先帮朴晓德包裹妥当,再为自己弄好。两个人肩并肩,一起朝着已被千万盏灯光剔得鲜血淋漓的夜色深处走去。

谁是凶手?将夜色千刀万剐,让一切美好的变得污秽肮脏丑陋不堪的,到底是谁?巨大的呼喊从城市上空卷过。冥冥中的神祗闭上眼睛。它倦了。

31

“你看见了。”

“不,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还说自己没有看见?”朱铃的眼珠儿死死盯着病床床头柜上自己刚买的那袋东西。她真想,真想拎起它,狠狠地甩到这个言不由衷的小姑娘身上。

她一定在说谎。

朱玲抑住怒火,放柔声,嗓子哽咽,“妹妹,请允许我这般称呼您。我爸死了,您是惟一的目击证人,难道您就不肯帮帮姐姐?”

朱玲的泪水滚滚而下,“您也有爸爸的啊。”

小语侧过脸,面朝墙壁,“我从小就没爸爸。我不晓得有爸爸是啥滋味。”

“你,你……”,朱玲气得直哆嗦,一口痰就呛喉咙里,嘎嘎有声。

昨晚从医院出来,与何仁分手后,朱玲去了公安局。夜色中的大楼肃然无语,在黑暗中泛出铁青的光泽,六楼却亮着,灯火通明,宛若把刀,当头劈落,劈得朱玲的心隐隐生疼。她想进去找人,被值班民警拦住。她报出一连串人名,值班民警不耐烦地告诉她,局里正在开会研究重大案情,有事明天来。她站在楼下拨电话,一个个电话拨过去,人家不是关机,就是打着官腔拖长声调说一声,你放心,凶手是跑不掉的,然后便挂断电话。

人刚走,茶已凉,凉到这群王八蛋的脚底板下。朱玲连哭的眼泪都没有了,身子软软的,驱车回家,开门,人已瘫在地板上,良久,脱掉鞋,挣扎着起身开了灯,整个人立刻发了疯似的跳起来。房间成了垃圾场,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个底朝天,景泰瓷花瓶的碎片与玻璃碴子撒了一地,天花板上的吊棚被撬开,就连投影大屏幕彩电的后盖也被钝物砸开。

朱玲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他们在找什么?!

“爸”,朱玲凄厉地喊了声,黑乎乎的风从被剪断的铁栅栏敝开着的窗户外闯入,发出阵阵冷笑。极远极近,仿佛有猫叫,一声高,一声低。绿幽幽的声音饺说墓峭防铩v炝崦桓以谡庾挥谑薪嫉谋鹗镌俅粝氯ィ庾沤叛就饷媾埽杩竦嘏埽碜尤床惶埃显谖堇锒等Γ芬膊恢谇奖谏献擦硕嗌倩兀貌蝗菀着艹雒牛艿匠悼馇埃杖环11殖悼馇熬谷慌孔潘牧教趿怨方┯驳氖濉k且丫廊ザ嗍保詹趴到词毙纳窕秀笔比疵环11帧9芬不崴啦活浚恐炝嵬湎律恚蹲牛莱菘┛┫熳牛饬教踝约杭璧墓纺ㄉ涎垌掖姨铣担鲆欢温罚o拢獠欧诜较蚺躺戏派罂蕖:谝估镉娑吹某档迫绱缸影阍依矗宜樗男摹4丝蹋械娜硕祭胨尴拊丁!

夜色或许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东西吧。朱玲冷静下来,将事情在脑海里过滤一遍,拨了110,等警车赶来,跟回去,嘴里有一言没一语地回答警察的讯问,眼睛痴愣地看着这个已经不复是家的钢筋水泥建筑物,蓦然破口大骂,骂警察,骂看不见面目的凶手,骂爸爸,骂那个早已离开她远赴海外嫁了洋人的妈妈,也骂老天爷……一直骂到喉咙忽然失声,嗓子迸血,这才绝望地拿起电话,却又不知道给谁打好。能找谁?还有谁值得信赖?所有的人他妈的全都是居心叵测。

朋友是什么?只是一个利害关系罢了,又或者是无聊时互相使用,以便打发时间的一种玩具。你行运时,他们赶来问好,然后理直气壮地要分一杯羹,而你命蹇时,他们则会对你开出大脚。朱玲控制住伤感,用纸巾抹去嘴角的血迹,冲那几个被她的骂声弄得目瞪口呆的警察笑笑,转身离开,去了白鹤集团的总部。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父亲的办公室也被翻了个乱七八糟。他们到底在找什么?这回,朱玲镇定许多,朝赶来的几个保安脸上各扇了一记巴掌,回自己办公室取出藏在墙壁暗格里的财物及文件,开车回市里,在酒店开了个房间,和衣躺下,没睡,默默地想,想到脑袋欲裂,上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裹着浴巾,搬把椅子在窗口坐下,看天空,一直看到晨曦微明阳光升起,上商场买了些衣物,换好,再上药店买了镇定药,服下,又去超市买了点水果罐头什么的,就来到医院,找到小语,问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

小语没说什么,牙关像被铁水铸住。当兰菊在朱玲的声声哀求下也忍不住开口说,“女儿,你知道什么就说吧。”小语还是没有开口,抿着唇,脸色雪白。朱玲虽然愤怒,却也无话可说。人人皆有保持沉默之权。她瞪着小语,小语不看她。朱玲起身,擦去泪痕,对兰菊说,“若你女儿想起什么,请打这个电话找我。麻烦你了。”然后告辞,走到门口,差点摔倒,扶住门框,喘着粗气,眼泪又滚下来,又继续擦,越擦,泪水越多,呜一下哭出声,颤抖着,奔出门外。

“妈。”小语的身子缩入兰菊怀里,眼睛瞪大,看着推门出去的朱玲的背影,人已失神,嘴里喃喃说道,“她死了爸爸。”兰菊没吭声,浑浊的眼睛里滴下两粒老泪,抱住女儿,过了几秒钟,猛地推开,仔细端详了会儿小语的脸,又使劲搂住。“妈,你搂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小语小声说着。没有风,小语的声音也足够轻,但门还是轻轻地自动关上。吴小南没有来。他应该不会来了。他是吓坏了吧。小语皱起眉头,继续说道,“她比我可怜。”

32

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

朱玲脑子里转悠着这句话,恨不得折回身,将这小姑娘那条好腿也敲断。或许她真的吓糊涂了,什么也未看见。朱玲安慰自己,到了停在医院门口的车边,开了车门,正欲赶去万紫千红舞厅,迎面撞上步履匆匆的何仁,一愣,心神一荡,就想扑过去,忍住,眼圈红了,悄然而立,轻轻说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何仁一点头,形容凛冽,“你怎么不接电话?”朱玲一摸口袋,手机不见了,应该是昨夜给丢哪儿了,口里应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家被歹徒洗了,白鹤集团总部你父亲的办公室也被人闯入。刚才公安局的郑局长找到我爸专门来汇报此事。你可能有生命危险,懂不懂?”何仁说着话,声色皆厉,抓住朱玲手腕,“你还到处乱跑,不想活了?”

何仁在厢房里听着吴局长与父亲的对话,先是一惊,继而为自己一开始对朱玲所发的近乎无耻的诛心之论羞惭起来。妈的,以后真要少看点港台盗版片,自己如今被它们培训得怎么变态就怎么想,连点常识都不讲,居然还自鸣得意,以为高明。若真是朱玲把她老子干了,恐怕此刻她应该急于稳住白鹤的局势,哪还有什么闲心去砸自个家里头的东西?何仁想着,当听到父亲讲朱玲可能有生命危险时就再也坐不住,打了几次电话想提醒下朱玲,却不见人接,只好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撞了几个地方,想起昨晚自己说的话,赶来医院,还好,来得巧,正好遇上。何仁沉下声,“你现在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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