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和翻译都注视着他,孟嘉伟不得不解释说,真讨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接到那些莫名其妙的短信!
翻译问,什么内容的短信?
催我去什么支行付息的,我根本没在他们哪儿贷过款,准是他们工作疏忽,发错了。
孟先生方便给我看看吗?翻译伸过手。
孟嘉伟重又打开手机,刚开机短信铃声又响了起来。
翻译读着内容一样的短信,并翻译给马克听,孟嘉伟感觉马克看自己的目光在变化,他拿过还在响铃的手机迅速关掉,解释说,昨天我想他们准是发错了,觉着不会再发了,没想到今天反倒变本加厉了,完事我得赶紧给他们打电话通知他们,咱们继续吧,很抱歉,我影响了大家。
翻译和马克还在说着什么,看样子翻译在劝马克,但是马克还是站起了身,翻译说着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孟嘉伟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直觉他们在说自己。
很对不起,孟先生,马克让我转告你,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他还有其他的事情,他先告辞了。
马克等翻译说完,点头朝孟嘉伟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孟嘉伟着急地拉住翻译,为什么?我们刚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孟先生,你的短信,你知道外国人是很讲信誉和信用的,马克认为你一定是在银行有不良记录,否则银行是不会给你发这种短信的。
我不是告诉你他们发错了吗?你没跟他解释?我是无辜的啊?
我解释了,他根本不相信,孟先生,我也无能为力,我们以后再联络吧。翻译收拾起文案也离开了。
扔下孟嘉伟茫然地站在那里,他真想顺手抄起什么摔个粉碎出出气的,可是,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全是那个破支行坏了他的大事,他迅速收拾好东西,他要去找他们算帐!
孟嘉伟一路打听着终于找到了这个位于金融一条街的支行,他停好车,来到营业大厅,掏出手机询问工作人员,请问,这条信息是不是你们这里发的?
工作人员拿过看了看说,是的,先生你补交利息到东边那个柜台。
我根本没在你们这里贷过款,你们凭什么给我发这种短信?谁是你们领导?给我找来!工作人员的自以为是让孟嘉伟气不打一处来。
工作人员安抚他,您先别着急好吗?保全部负责催息,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帮您联系一下。
孟嘉伟压住火等待着。
工作人员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先生,我带您上楼找他们吧,您这种情况他们说还没有遇到过,他们马上答应解决。
解决就行了?他们得给我恢复名誉!孟嘉伟生气地提高了嗓音,引得许多目光一齐射向他。
跟着工作人员走上了三楼,资产保全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接待了孟嘉伟,孟嘉伟的态度依然很强硬,小伙子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并连连道歉,他查看完孟嘉伟手机上的信息,询问了孟嘉伟的姓名,单位和手机号码,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
我刚才查了,我们电脑里确实没有您的数据,而且,我们发现,您手机的短信不是我们直接发的,而是一个客户把我们发给他的信息恶意转移到您的手机上的,您看——
孟嘉伟仔细一看,果然上面有转移呼入字样,还有一串自己没注意到的电话号码,只和自己的手机号码相差了一位数字。
他凭什么把短信转移到我手机上?
小伙子赶紧解释,这种人既然敢坑银行的贷款,您说他什么事做不出来?我想他肯定是因为您的号码和他的接近,随意转呼的,我们这个系统开通起来还真没遇到您这种情况呢,我们所有的电话号码都是和本人印证后输入的,和姓名都对着的,不可能也不会出现发错对象的事情!
照你这么说,你们没一点责任了?
按道理我们是没有责任,您应该找把短信转移到您手机上的人,这完全是他的个人行为,和我们无关。
哼!你推得到干净?把我当傻瓜啊?那种人贷了你们的款不还你们都拿他没办法,让我和他去交涉?别说我找不到他,就是找到他了我也没时间和那种地痞打交道!我只知道短信是你们发的,我就找你们!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你们领导找来,我就不走,你们不但要给我恢复名誉,还要包赔我损失!
孟嘉伟索性饶过写字台坐在了显然是这个办公室主人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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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婚男女十七(1)
羿小羽这几天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已经过了月底,电话追呼系统初试告捷,大部分客户都在规定的时间里缴纳了利息,月初统计的时候,只有几个钉子户还在拖延,羿小羽吩咐助手给他们吃偏饭,加大了短信量,反正每条短信都是对方付费,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早晨一上班,羿小羽简单询问了助手系统工作情况,叮嘱了几句,见没什么事情就吩咐司机和自己出去一趟,当着同事的面她没有说去干什么,车出了单位,便吩咐司机直接奔了驾校,她要去报名利用双休日学习开车。
昨晚和季帆说起这事,季帆一百个不同意,两个人差点没翻脸,季帆足足列出了十条理由证明她不适合开车,什么女人反应慢,遇事慌乱啊,什么她经常喝酒不安全啊,什么目前的工作和家庭生活她根本没必要自己开车啦,更主要的是她脑子受过伤,还有现在的交通状况拥挤混乱都让他放心不下等等,最后归结到羿小羽学开车的动机是虚荣心在作怪。
羿小羽看着季帆在客厅里来回来去地走遛儿,口若悬河的样子感觉是在他的大学课堂,只可惜自己不是他的学生,等季帆长篇大论地论证完毕他反对的理由,羿小羽两句话就做了结论。
当初我调换工作的时候,你不是也担心我胜任不了吗?现在我干得怎么样?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不愿做的事!咱们谁也别过早地下定论,让事实说话好吗?
羿小羽说完,径直走进卧室睡觉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每干一件事,季帆都会把困难说得天那么大,从来都不是鼓励她,让她充满信心。
季帆哑口无言,自己完全是一片爱意,人家丝毫不领情。
自然那一夜两个人都心存芥蒂。
一路上,羿小羽和司机探讨着开车的技巧,到了驾校,羿小羽填好表,交了学费,安排了课程,回来的路上,羿小羽打电话问助手单位有没有事情?助手说没什么事,羿小羽说那我今天晚点回去,头要是找我,你就说我事情还没办完,交代完助手,羿小羽要司机带她找个地方先练习练习,驾校学员多,上车的时间有限,她想私下先学着,到时候省点事。
司机把羿小羽带到了郊区一块闲置的空地,一招一式地教起她来。
踩离合,挂档,给油门,看方向,羿小羽在司机的指点下,将车子开动了起来,紧张、慌乱夹杂着刺激,正学在兴头上,忽然包里的手机响了,司机吩咐羿小羽踩刹车,羿小羽没反应过来,一脚踩在了油门上,车子猛地向前一冲,羿小羽吓得惊叫一声,慌乱中羿小羽又一脚踩住刹车,刹车太急,惯性让羿小羽的头猛地撞在了前挡风玻璃上,司机赶紧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走过去给她打开车门。
没事吧?主任?全怪我,忘告诉您踩哪只脚了。司机自责。
这一撞,羿小羽感觉头疼欲裂,好象无数只钢针一齐扎进大脑的中心,她双手紧紧捂住脑袋,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不行,我送您去医院看看吧?您脑子受过伤,千万别有什么事!
羿小羽摆摆手,慢慢走下车来,她的发迹处鼓起一个大包,她让司机帮她拿过电话,羿小羽看见未接电话显示是助手的号码,忍住疼把电话拨回去,什么事?
助手在那头告诉了她情况。羿小羽说,先停止短信追呼,告诉那个姓孟的,今天先让他回去,月底把他的话费单拿来我们给他报销。
助手答应了。羿小羽坐回副驾驶座位,吩咐司机回去。不一会儿,助手又打来电话说,我刚把您的意思跟孟嘉伟说了,他不干,说什么光赔他那点电话费不行,诬赖咱们搅了他一笔业务,让咱们给他恢复名誉,包赔损失。
哼!我们怎么竟和这些人打交道啊?不是欺诈就是讹诈,你把电话交给他,我和他说。羿小羽一只手捂住头上的包,耐住性子吩咐助手。助手在那边把电话递给坐在羿小羽办公桌前的孟嘉伟,孟先生,我们主任要跟您说话。
孟嘉伟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客气而冷淡的声音,喂,你好,我是资产保全科羿小羽,刚才我的助手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首先,我先向您表示歉意,我已经安排人通知恶意转呼你的客户了,并且暂时停止了我们的追呼业务,对于给你造成的相关损失,请你提供有关证明,我们会妥善处理的,你看这样行吗?
瓷婚男女十七(2)
孟嘉伟生气地,你们给我造成的损失绝不是表面上的区区几元话费,你们吵了我一笔几千万元的业务,你们想这么简单就把我打发了没门!
孟先生,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请你提供相关的证明,我们会妥善处理,不能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如果你不相信我们,也可以采取法律程序,谁该负什么责任孟先生想必也懂些法律。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坐下来谈,我今天正好回不去,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可以到我办公室找我,怎么样?
孟嘉伟觉得电话里的这个女人似乎长了千里眼,自己再说下去已无意义,不过也不能轻易地缴械,我不管你是多大的科长,你不要以为我在讹诈你们,我犯不上!就照你说的办,我明天再来找你,到时候希望你别和今天一样找个借口躲出去!
孟嘉伟把电话按断,放在桌子上,环顾了一下四周,边朝外走边和接待他的小伙子说,你们科长的办公室够奢侈的啊,想必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也专横跋扈了吧?
司机带羿小羽回市里的路上,途径城乡结合部,交通状况明显混乱,行驶到一个拐弯处,一辆卡车逆行超车疾驶而来,司机迅速避让,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羿小羽忽然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
一瞬间那个清晨车祸的惨状全部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和季帆争抢手机,迎面而来的卡车,同样惊恐的尖叫,慌乱地躲避,猛烈的撞击,飞溅的玻璃和鲜血。。。。。。在她记忆里消失的一切竟然无一遗漏地清楚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司机赶紧把车子停在路边,科长,您怎么了?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羿小羽的脸色惨白,她无力地靠在座位上,扶我下去,我坐到后面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司机下车,走过去打开车门,扶下虚弱、惊魂未定的羿小羽坐进后车坐。羿小羽将身体慢慢躺倒在座位上,按住还在狂跳的心,我没事,您慢点开,我刚才只是被吓了一跳,躺一会儿就好了,我不去单位了,您送我回家吧。
司机开动车子,您可能是以前出过车祸紧张,我开这么多年车了,遇见这样的状况是常事。
羿小羽没有吱声,她的耳边满是医院里她和季帆的对话。
我怎么在这里?
车祸,我们出了车祸。
谁把我撞成这样?
我们和一辆着急出城的卡车撞在了一起。
车子在市区拥挤的车流里行驶、穿梭,羿小羽蜷缩在后车座上,看上去是那么无助。
一早晨,季帆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就开车直接奔了《都市文学》编辑部,找到了做副主编的老同学葛霖,那次车祸不久,葛霖从海南回来就直接去医院看了季帆,自责后悔不该介绍季帆去参加那个本该他参加的座谈会,说如果没有那次行程也许就不会有这场车祸。季帆劝他说合该他命里有此一劫,不应此时也难逃劫数。其实,季帆心里丝毫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场车祸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这一点连妻子羿小羽尚都蒙在鼓里,和葛霖更不能深说了。他只能劝葛霖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宽慰他说没准真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葛霖听他这么说,又见羿小羽转危为安,心里才宽慰了些。
葛霖办公室,两个老同学寒暄过后,葛霖说,拿出来吧?我得看看谁那么大的面子能惊动季教授的大驾。
你啊,没正经的。季帆把奚雅的稿子从包里掏出,奚雅发到他信箱里的稿子已经被他仔细改过,并工整地打印了出来,
奚雅?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个女作者吧?美女作家?
我怀疑是不是你整天接触的都是美女作家?人家和咱们是同龄人。
若不——是红颜知己?
我说你——,得,我也不瞒你,我欠她一个人情,车祸时她帮过我的忙,我们目前为止就那么一面之交,当初她把稿子寄给我的时候,我毫不客气地批评了人家,以为她无非就是个业余作者了,没想到她把稿子重新修改了,别以为我是为她走你后门来了,你好好看看稿子吧,我敢说她作品里的那种味道,就象刚从土里拔出来的萝卜,新鲜挂着泥土,但绝不是洗好后摆在货摊上的那种,在我接触的作者里,她的文风独具特色,不会给你的刊物擦脸的。
季帆又简单地和葛霖叙说了他和奚雅相识的过程。
瓷婚男女十七(3)
是吗?这么说我还是罪魁祸首呢,没有我介绍你去参加那个座谈会,就没有那场车祸,没有那场车祸,你们根本就不认识,对吧?葛霖问。
还真是那么回事,你呀,赶紧立功赎罪吧。季帆开玩笑。
得,连你都这么推崇,我马上看,现在的稿子套路的东西太多了,我们非常需要耳目一新的东西,放心,老同学,只要真象你说的那么好,我下期就给她上,要什么都不是,这个人情还不能给你,怎么样?
这还象个副主编的样子,别一天到晚看人总是色眼迷瞪的,那天让于燕揪住你小辫子,我看你就老实了。
于燕是葛霖的老婆,和葛霖季帆都是同学,他们那班当时有十对谈恋爱的,最后结婚的有两对,其中就有葛霖和于燕。
大奔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我还是上次喝酒时见过他,好长时间没和他联络了,怎么了?
我和我于燕离了。
离了?开玩笑吧?你们不是挺爱情的吗?
唉,一言难尽,你急着回去吗?
不急。
中午咱俩呆会儿?
季帆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葛霖点头答应了。
下午,季帆从葛霖那里回来,心情还沉浸在为葛霖婚变的惋惜里,想着男恩女爱的一对夫妻竟然为了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分道扬镳了,根本就不是因为彼此心有他属,季帆一直以为他们这种同学加爱情的婚姻是最理想的模式呢,没想到葛霖居然说千万别羡慕同学夫妻,同学吵起架来,比不是同学的更不讲情面,更直接彻底,更针尖对麦芒,连做同学时的劣迹都给你翻个底朝天,让你堂堂的大男人连点自尊都没有。
葛霖的遭遇让季帆感慨万千,进家门的时候还长叹了口气,低头换鞋的时候,发现羿小羽的鞋子在旁边,还没到下班时间她怎么提前回来了?这是很少有的事啊?
小羽,小羽——
没人应声,季帆走进卧室,羿小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季帆坐在床边,眼里满是关切,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有点累,我想睡会儿。声音干涩。
季帆伏下身,手放在羿小羽的额头上,手感不对,惊讶地跳起来,你头上怎么鼓了个包?
走路没看道儿,磕门框上了。
挺大的人走路还这么不小心?季帆起身,去卫生间放热水,回来把热毛巾敷在妻子的额头,疼吗?
羿小羽嫌恶地拿开季帆的手,用自己的手捂住,不疼,你忙你的吧。
行,我去准备饭,你躺着吧。季帆没察觉出妻子的冷淡,以为她只是疼痛懒得说话。
你猜我刚哪里了?季帆走到客厅更衣,自说自话,我刚从葛霖哪儿回来,你猜怎么着?他和于燕居然离婚了!你说,两口子什么都不为,完全是家庭琐事说离就离了,一点儿都不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季帆走进厨房,系上围裙。
羿小羽漠然的目光,她好象又看见了车祸的瞬间,季帆奋力扭动方向盘,闪过了自己,却把她闪到卡车的正面,她慢慢地闭紧眼睛,泪水滚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