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中同学聚会的邀请函,高中毕业,自己竟然已经有十年没见到他了。
白盈然的心里依然有顾尘凡,他成了她心中一种隐约又固执的情愫,像一坛多年前封埋于地下的老酒,总让人惦记遐想那虽未品尝却历久弥香的味道。
读中学的时候还没有手机,家境贫寒一点的同学家里连个电话都没有。至少在高中毕业的通讯录里,顾尘凡是没有任何电话号码留下的。而这几年市政工程的翻天覆地,通讯录里的那些家庭住址早就名存实亡。
那些年里,搬一次家,转一次校,升一次学,人和人之间,都可能彻底失了联系。
就这样,音讯渺茫了十年。
不是不可以主动一点,但白盈然却似乎总在等待。这么多年,她一直不能确定顾尘凡对她的感觉,她实在不是那种不论结果轻易就先豁出去表白的人。
等来的是相互辗转联系到的高中同学的十年聚会,这个聚会白盈然不想去。
那天她接到高中团支书薛樊告知聚会的电话,在电话快挂断的时候,薛樊顺便八卦了一下,“白盈然,你还记得那个顾尘凡和张笑笑吗?他们结婚了,孩子都两岁了!”
白盈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她茫然地握着手机,好久缓不过神。顾尘凡和张笑笑,老天真会开玩笑!
她记起自己曾经读过一篇文章,名字叫《等,一个美丽的错误》。也是多年的同学默然守候,大家都等着对方先开口,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来在一位中学校友的撮合下,两人终于停止了等待,有了一个非常美好的结局。而自己对顾尘凡的默然等候,却彻底只是一个错误。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张笑笑?小学、初中、高中,人生的这些阶段里,她不知道和张笑笑说过多少遍她对顾尘凡的那种情愫,毫无遮掩,不留余地。现在,自己就这样成了夫妻两人茶余饭后床头床尾的谈资了吧。
真是欲哭无泪,白盈然忽然觉得现实对于她的悲摧。
手机铃声急速响起,白盈然没有接听。在那个铃声表现出艰苦卓绝的坚韧不拔之后,她犹豫地接了电话。
“白盈然同学,白盈然美女,你怎么还不到啊?同学们很想你,尤其是男同学们!”电话那头传来薛樊催促的声音。
白盈然根本没打算去今晚的同学聚会,“嗯……我病了,感冒了,不来祸害同学们了。”
白盈然是真的病了,自下雪那天着了凉后,这两天咳嗽鼻涕不断。
“不要紧,同学们说很高兴你来祸害他们,而且我们这里有医生……”电话那头传来喧闹的声音。
医生?白盈然皱眉,她当然知道高中毕业时谁考了医科。
那一年顾尘凡考了本市最好的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的本硕连读,张笑笑则考了外地的一个重点医科大学的本科,而她自己因为晕血加体质较弱,在母亲的安排下中规中矩地考了英文系,然后成为一个翻译公司的小白领。
“我……可能甲流呢,你知道最近甲流很厉害,我的症状很像……”
“管你甲流、乙流、丙流,只要不是人流,能下床吗?不能下床我派人来接!”薛樊已是已婚男士,说话口无遮拦,白盈然却是连男朋友都暂时空缺,不禁脸红心跳,心头暗骂:个死薛樊,胡说什么!
“来吧,老师都来了。语文老师尤其想你,你是语文课代表啊!”薛樊开始恳求。
十年后第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下午聊天,晚上聚餐。大家早早就去了聚会的酒店,只有白盈然迟迟未来,组织者薛樊在众多男同学的一致催促下,拨通了白盈然的手机。
白盈然没法推了,同窗三载的情谊加上对昔日恩师的敬意,自己不能表现得如此绝情。而且这个直升班,大多是本校初中直升,很多同学是同窗了六年。
没有太刻意的打扮,但还是薄施粉黛,白盈然进入酒店大堂,便迎来了不少目光聚焦。想当年l中的班花,也不是徒有虚名的。
大堂边树着个小指示牌:l中某届某班高中同学聚会,三楼,百花厅。
这名字?白盈然略一皱眉,如果l中是女中的话,这个名字倒是应景。
白盈然穿过大堂,乘了电梯直上三楼。
等她站在百花厅门口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顾尘凡。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人生若只如初见(2)
顾尘凡正站在当年班主任的身边,一抬头,恰对上白盈然的目光。
白盈然迟疑地站在门口,下一秒就想转身离开。她看见顾尘凡怔怔地看了她几秒,笑容漾上他的脸庞。灿灿的灯光下,他向她走来。还是那样高大挺拔的身材,只是如今更显出成熟男子的魅力。眉毛不深不淡,配上那对十分有神采的眼眸真是好看。
“怎么才来,快进来。”顾尘凡伸手拉了一把木然站在门口的白盈然,他脸上的笑意让白盈然有些晕眩。
白盈然踏进百花厅,头顶巨型水晶灯折射的光芒恍然刺目。而更为刺目的是,她看见走到顾尘凡身后的张笑笑,她穿了一件红色羊绒衫,小腹明显隆起。
白盈然脚底发软,脑中轰鸣,硬着头皮笑脸相迎,“顾医生,好久不见。”什么叫椎心泣血,就是她白盈然此时此刻此种心情。
人生若只如初见,谁能看见?等闲变却故人心,倒在眼前。也许故人本就没有那样的心,只是她白盈然不明白而已。
顾尘凡看着白盈然,眼底仿佛有些许错愕,随着眸光闪烁若有若无一霎而过,然后就是他那招牌式的腼腆笑容,他笑着对白盈然道:“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怎么会没变,顾医生也会恭维人了。”白盈然一笑收回注视顾尘凡的目光,转身和众人打招呼。
有些同学没有联系上,加上班主任和几个课任老师,百花厅里一共摆了三桌。有几个同学白盈然已经叫不出名字,有几个名字和脸对不上了。十年,岁月焕发出侵蚀万物的功力。
白盈然一路微笑,问候这位老师,招呼那位同学,只是有意无意地跳过张笑笑,不愿同她说话。云淡风轻间,多年好友已成陌路。相逢一笑泯恩仇,白盈然自觉做不到。
“美女,坐这里。”薛樊拉她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