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家?”他谐趣不已。
“嗯,后天是除夕夜,你可不可以来我家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他怔住。这是小女娃的邀请,还是
“好不好?”花牙目不转睛期盼他的点头。
他瞥了眼帘外一直没离开的黑影,轻问:“是你娘让你来的?”
摇头,花牙捧起小脸,“娘说我今年可以请好朋友回家一起过年,翱翱家里人太多了,他说他要问他爹才知道能不能和我一起过年,我不想请他。”
也就是说,他是小女娃的次位选择。
“为什么请我?”
“我喜欢你。”
他又向门帘看去一眼。很好,谢三什么都没露出来,就是伸了一只耳朵在帘子上。
“你不怕我是坏人?”他转目。
“娘说你是好人。”花牙跳下凳子,“我要回家了,太晚回去娘会骂的。我走了,我走了。祝叔叔,你一定要来我家哦!我走了!”噔噔噔跑下楼,真是来如风也去如风。
谢三捧着剑,目送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回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么劲爆的消息,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立即飞鸽传书给自家窟主,说不定还可以多讨一份新年红利。
“谢掌柜。”
“谢掌柜?”祝华流无声无息来到谢三身后。
“呃?啊——公子,什么事?”
“把剑给我。”
“还是让属下为您拿回房吧。”这是谢三谨慎思考后的选择。他好怕怕化地窟主一个不高兴把他给抽刀断水了。
年三十,除夕夜。
站在巷口边上,祝华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辰来到这里。
以往过年,在窟里自然是众友人团团打闹一场。他记得有一年除夕夜,守完岁的他们精神奇好,兴致所来,一人抱了一坛酒冲上七佛伽蓝去撞钟等日出,结果伽蓝的铜钟响了一整晚。那个除夕夜,热闹。等到第二天百姓赶庙会来拜佛上香的时候,伽蓝上到禅师下到沙弥全部挂着两片黑眼圈。有人问持香小沙弥为什么昨晚伽蓝的铜钟响了一夜,持香小沙弥居然当着他们金身佛祖的面说:“般若我佛,主持昨晚带领小僧们为众生除大秽,祈大福。”面不改色得让他们佩服不已。
就算他在外赶不及回窟,那些没事就会抽筋的友人也会想尽歪点子与他在路上“巧遇”,有时候我尊还会凑一凑热闹,真是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不想招摇过市,行不行?
咯——巷子内一户人家的大门被拉开,柔约的声音随之飘出来:“牙牙,别乱跑,等一下要吃年夜饭了哦。”
“嗯——知道啦,娘!”女娃清脆稚气的回应。
小身影在门边探头,随后忍不住跳出来,背着小手在门口来来回回踱了几次,眼睛不住地向巷子口张望。
他慢慢走进巷子。
小身影见了他,眼睛大瞪,飞快跑过来,“祝叔叔!”他蹲下身,本想与小女娃平视,却不料花牙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格格直笑,“祝叔叔,我们悄悄进去,我们吓娘一大跳。嘻嘻,娘都不信我今天有请你来哦!”
除夕夜的风带着浓浓喜庆扑到他脸上,抱着花牙站直,他也没去介意她鞋上的泥有没有污到他的衣服。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不知道的事,以后总会知道的。
感到一只小手撩着颈后几缕发丝,他凝着怀中女娃白嫩嫩的小脸,唇角轻轻勾了起来。应该说小孩子天真无愁,所以对他也不显生疏吗?
上台阶,推门,入眼的是一方小院,院角挂着几串腊肉。向前看,是简陋的小厅堂,厅门上贴着福娃娃,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房,窗子上贴着一对如意财神,青墙灰瓦,朴素洁净。厅中一张方桌,上面已放了几盘菜,为了保温,都用海碗盖着。饭香混合肉菜的香气飘出来,在晕化的油灯下,倒生出些许朦胧和期盼。
“牙牙,吃完团年饭我们去放”声音刹停,抱着两串烟花筒冲出来准备向女儿献宝的女子怔在院子里。
周身冰气的俊公子静静站在院中央,青底白蔓蝙蝠袍,一双星空般的眸子定定锁住她更甚至,他在笑。
这人不能笑
对于他的出现,她托着烟花不知说什么好。花牙从他怀中挣脱下地,噔噔噔跑到她身边,快乐无比地接过烟花,像福娃娃一样冲到桌边,“娘,你看你看,我说有客人吧。”
她脸皮僵硬。事实是,她刚才只看到牙牙拿着一双筷子在她腿边绕圈圈。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和他熟悉起来?她很确定他们从没见过面,即便前几天在甘泉山庄,她也只在牙牙问“那个漂亮叔叔是谁”时随口说了句“他是沈庄主的客人”。
娘认识漂亮叔叔吗?
牙牙这么问过,她在故事和事实之事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事实告诉女儿:娘以前见过这位叔叔,不过这个叔叔还记不记得娘,娘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应该是个好人,但是他对娘有点误会,如果牙牙以后遇到他,不要靠太近。
不要靠太近——不要靠太近——她是这么说的吧?小丫头的耳朵构造和别人不同吗?怎么把她的话反过来理解?
还是说,她为娘太失败?
“我没地方吃饭。”祝华流神色自若地走进小厅,撩袍坐下。
“吃饭!吃饭!”不谙世事的小女娃欢叫着爬到他身边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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