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送医务室!你是宋玲实验室的?”罗清平低声咒骂,“不像话,不像话!待会我和宋玲老师会去看你,放心,没事。”
回到办公室,罗清平疲惫地往老板椅里一靠,最近他的前列腺好像出了点毛病,常在洗手间里一泡就是半个小时,尤其是和宋玲谈完罗宋宋的事情之后,简直淅淅沥沥个没完,连下午茶都错过了,汤园园特地拿了蛋糕和奶茶进来,见他心不在焉,知趣地退下了。
罗清平心知肚明,这不是宋玲第一次把学生骂到倒下。最近为了罗宋宋离家出走和长江学者成就奖落选的事情,他们火气都很大。
他拨了个电话给孟金贵。罗宋宋是属于他的,如果她要走,得先把欠他的债还清了。
想到女儿光滑紧致,凹凸有致的身体,罗清平禁不住地兴奋起来。啊,虽然罗宋宋不在,但是楼梯口撞到的那个小姑娘泪痕斑驳的脸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和女儿一样,她的手肘也只有幼细的一圈,说不出的可爱。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被自己在面试中刷下的章鹃,却牢牢记住了这个楚楚可怜的孩子。
宋玲从来不怕承认,她对罗宋宋是又爱又恨。
她坚持认为自己婚姻不幸,全是拜女儿所赐;她从来都是一名女性,其次才是一名母亲,所以她看着罗宋宋,眼神就充满了憎恶和愤怒。
“小孩子要高高兴兴的,才会有大人喜欢。看看你,耸肩塌胸,弯腰驼背,自己不争气就不要怪我们讨厌你!”
她逮住一切机会痛击女儿;将尖酸刻薄发挥到淋漓尽致。罗宋宋的一生,还正如她给白放的答案那样,是快速变老的过程。长期的精神折磨,培养出她异于常人的韧性和耐力。她依然任由父母搓圆捏扁,呼来喝去,眼神由幼兽般的恐惧变成了苍老的淡然和坚忍——她再也不是一见到罗清平就瑟瑟发抖的可怜虫了。
现在只有宋玲在罗清平的阴影下孤军奋战。母亲的天性敌不过女性的嫉妒,为什么罗宋宋没有养成懦弱封闭,阴沉自卑的性格?为什么罗宋宋没有变成唯唯诺诺,毫无灵魂的傀儡?为什么她不接受许达这个来自底层的穷小子?罗清平不就是这样么,夫凭妻贵,平步青云,便在其他年轻女孩子身上寻找当年折掉的自尊。看着罗宋宋重蹈自己的覆辙,天下间可没有再比这个更快意的事情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有更好的下场么?即使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今天生物系前面的草坪刚刚修剪过,孟觉的发间,衣领上粘住了不少草屑汁液,宋玲拿面巾纸给他。
按辈分来说,孟觉和宋玲同辈,但他尊称她为伯母,对她敬重有加;宋玲知道孟家人的性格多是绵里藏针,所以轻易也不敢惹他。
“刚才过来的时候,被只萨摩耶绊了一跤。”
无需孟觉说出口,宋玲知道那萨摩耶的主人定然是运动型美女一枚,两三点钟的太阳,温暖得来又不炽烈,草坪,洒水器,美女,大狗,再加上孟觉,真是赏心悦目。
“宋宋呢?上班时间怎么不见人影?”
宋玲避而不答。
“你不是也在上班,怎么出来游荡。”
“我请了半天假。她知不知道自己停机了?”
宋玲仔细观察孟觉的神情,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罗宋宋已经离家出走,来套她的话。
“你找她有什么事?”
“唉!本来想给她个大惊喜,这下子扑了个空。”孟觉遗憾地撇撇嘴,“那她现在在哪呢?出去办事了?”
“嗯。”宋玲含糊其辞道,“有什么事她会自己和你联系的嘛。”
孟觉看了看表,又摸出手机来拨号码。
“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等。”
看来他今天大有等不到罗宋宋誓不罢休的架势;宋玲面色都不变,立刻赶人。
“等什么等嘛。我这里也很忙,你看,我准备去看看刚才那个学生呢。”
孟觉疑窦顿生,宋玲几时关心起学生的死活?他向来耳清目明,任何小把戏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噗哧笑出声;宋玲立刻警觉起来。
“你笑啥?”
“我想到小时候去找宋宋玩,您总是说她不在家。”孟觉酒窝深深,“今天怎么又把她藏起来。”
“胡说什么!”宋玲叱道,“她那么大个人,我怎么藏得住?”
孟觉眉毛一挑,意识到事情多半不简单,但宋玲已如斗鸡一般竖起羽毛,再问也没有用;幸好此时电话及时响起。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孟觉接起电话来,“大哥,什么事。”
宋玲埋头去整理刚才被章鹃弄乱的实验桌;她和罗清平刚刚商定好要借助孟金贵的力量来找女儿;现在这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兄弟两个要通气。
“不,她没有来找我……”孟觉猛然转头朝向宋玲,“我以为天下太平。……哈!”
他抹了一把脸,努力地撑了撑眼皮,疲惫不堪。
“她若是看了今天的报纸,就不会离开格陵。挂了。”
短短二十秒的通话时间,一片云彩飘过,遮住了艳阳,整个世界黯淡下来。
孟觉并没有沉默多久;风穿过窗户,将街上的灰尘带进来,也吹走了遮住艳阳的阴霾。
“那,我走啦。”孟觉的声音很轻快,“不打搅您了。”
“这事和我没关系。”宋玲嘟哝了一句,随即绝望地发现,她已经在气势上输掉了。
“这有什么呢。”孟觉依然是笑眯眯,“我想她现在一定好得很,至少会比在家里过得好。没有人再一脚把她踢下楼,也没人会在她比赛失利后,挥舞着菜刀去砍她的钢琴,教她蹲在垃圾箱前,哭到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