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要饭到前面员外家去……」
可恶,他堂堂王爷居然被人看成叫花子!
聂琼低头看看目己的衣衫,先泄了口气,这身脏衣比起叫花子只怕还寒酸了几分。
挥手格开小伙计的推动,展开手掌。
五彩丝穗下的青龙玉在烛下泛出莹莹辉采,蟠龙虬曲,龙尾处刻了个小小的梅花篆——琼。玉光晃花了众人的眼,聂琼淡淡一笑,将玉坠在小伙计面前晃了晃。
「这玉佩足够付饭钱的,马上给我准备饭菜。」
那贵气天然自成,即使落难,依然光华难掩,聂琼举手投足中,派头做得十足。
伙计作难地挠挠头,转头看老板,聂琼顺他目光看去,见一个青衣男子放下擎在嘴边的酒葫芦,转过头来。
古铜脸盘,剑眉下凤眸漆黑似炭,容貌说不上太俊秀,但绝不难看,只是衣衫发丝凌乱,一脸的醉意。
男子打量聂琼,浅漾酒意的眼眸微眯了眯,半晌说:「给他准备饭菜。」
小伙计接过玉佩,乐颠颠跑去呈给那男子,又进厨房张罗饭菜,另一个小伙计则引聂琼坐下,端来热茶。
几道寻常小菜很快就端了上来,聂琼腹中正饥,也不去计较饭菜的粗精,提筷大吃,转眼就将四菜一汤吃了个干净。
一块御赐玉佩仅换了顿普通饭食,真有些不甘心,希望日后有机会再赎回来。
聂琼吃完饭,正想跟店家要几个馒头,准备路上充饥,谁知酒馆打烊,门闩落下,那小伙计来到他面前,冲他一伸手。
「算钱!」
聂琼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钱?」
「饭钱啊,你不会是想吃白食吧?」
聂琼自小出入朝野,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偏偏这种乡村小无赖是头一次见,顿时火冒三丈,转头再看那掌柜,他正单腿支在长凳上,手中摇着青龙玉的丝穗,醉颜上笑意淡淡。
「什么吃白食?我的玉坠都给了你们!」那玉坠莫说吃顿饭,便是琼林宴也吃得起,黑了他的东西,还想反诬他,真是岂有此理!
掌柜摇着玉坠,轻描淡写道:「这是假的,拿块假玉来混饭吃,小子你还真有胆量。」
「什么假的?你若不识货,便还给我!」
聂琼想上前抢回玉佩,却被两伙计拦住,「我们掌柜的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再闹事,立刻绑你去县衙!」
掌柜摇晃着走上前,推开伙计,笑眯眯道:「别吓坏了他,回头说咱们梅花渡的人欺负外乡人,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幸好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的不少,不然还真被蒙过去了。」
三个小伙计齐声附和:「老板英明!」
这话直把聂琼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带着胸口掌伤也做痛起来,只想将这无赖醉鬼一脚踹出去。
伙计们赞扬,掌柜很得意,仰头灌了口酒,又说:「玉虽然是假的,做工却真不错,只怕咱们县太爷见了,也会赞不绝口,再判你一个蒙骗之罪便绰绰有余了。」
很明显是遇上了无赖,若是平时,以他的身手,收拾几个乡下小无赖易如反掌,可惜他现在有伤在身,又是逃亡之际,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低下声音问:「你想怎样?」
掌柜伸手搭住他的肩,纯浓酒香中那对醉迷凤眸看着他,满是笑意。
「小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也是一时误入歧途,不想为难你,只是这饭菜不能白吃,小万,把算盘拿来。」
接过算盘,醉掌柜双指掐酒胡芦头,其他三指如飞,将算盘珠拨得脆响。
「翡翠汤二两,白玉挂霜二两,黄金满地一两八钱,玉砌翠山三两,外加白米饭三碗一两,共计九两八钱,掏钱吧。」
随着唱喏,聂琼的目光依次掠过盛白菜汤、油煎豆腐、炒鸡蛋、绿笋豆腐的炒碟,只觉胸口愈加做痛,就差一口闷血吐出。
永嵊泱泱大国,怎会有如此刁民?看来父王平时太闭目塞听,以至于治下有蛀虫而不得知,他一定要帮父王将这些蛀虫斩草除根!
呃,掏钱,掏什么钱?
聂琼义愤填膺了半晌,回过现实来,顿时泄了气,「我……没钱。」
果然是英雄末路,虎落平阳,玉佩被讹了去,他却不敢多置一词。
双手披架住,醉鬼在他身上一阵乱搜,很快翡翠匕首便被搜了出来。
聂琼想要夺回,却因胸口间的抽痛失了力气,眼睁睁看着匕首被他拿走,一阵把玩后,揣进了怀里。
下巴披捏住,掌柜看着他,醉容中满是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没想到竟是个惯犯,身上假货不少,却连半个铜板都没有,为了让你重归正途,我钟离醉今天就替天行道,假货没收充公,你在我这里做事,所欠饭钱在工钱里扣除,直到还清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