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哼笑一声,冰凉的手往我脸上轻轻一骟,叼着烟过去了。
我也笑嘻嘻地掏出那幅崭新柔软的手套戴上,突然想到:没有认识柯念之前我们不就这么快乐么?每天都是,每天都这么高兴,认识他有什么好呢,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不爱笑,不爱说话,悲观,暴躁。。爱情不应该是挺甜蜜的么。。。刚想到这儿,突然一阵亵渎神明的似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击得我透出一层冷汗,人真是自私啊,连我也不要他了吗?我想到了柯念的样子,想到他坚定的样子,沉默时的样子,知足的样子,他敏感的笑,瘦的干枯的身体。。我的心疯狂地跳起来了。对了!不正是这个!不是无聊厮混的快活,胡吹八砍的热闹,是这个,是象沸水一样翻滚的感情!它让我会笑,让我每个笑容真正来自幸福,会哭,每滴眼泪真正来自痛苦,会恨,会怕,会珍惜,会宽让,会忏悔,会感激,会去爱。
忽然似乎是我的心抱着柯念的名字深深捂在身体里,似乎他也感到冷了似的,带着怜惜,带着愧疚,深深的,紧紧的,暖暖的。
秦川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了,买这种东西让他很不好意思,葫芦们在他手里大头朝下,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被藏在屁股后面。“谢了啊。”我拿过一串咬了一大口:“你怎不吃啊?”秦川又掏出一根烟,微眯着眼背风点上:“我不吃儿童食品。”
“嗷。带回家给我老婆吃去。”我一手一根上车,秦川也叼着烟骑过来了:“柯念喜欢你这么说他么?”
“开玩笑,我哪敢当他面这么说啊!”
“就是,他现在没家了,住你那儿,挺敏感的事儿,他挺敏感的人,你说话可得注意点!”
“知道!再说我真没敢那么想,我给他当老婆这都没戏。”
秦川忽然看看我:“后来一直。。。。你没再动过他吧?”
举着山药的手停了,我看见一大块糖掉在地上。“老秦,”有很多话想说,可找不出哪句更妥当,我只好低头笑了笑:“没有,我再没动过他。”
“哦,”秦川有点尴尬似的使劲一握车把:“哦。。那个,绿灯了。”
我跟在他后面骑过马路,把那串又大糖又多的山药插在车铃旁边。老秦歪头看看,笑了:“一路这么多土,还给人家吃呐!”
“是啊。”我也笑了笑:“老秦,我不是成心气你,可是我想跟你说,一会儿我到家柯念肯定在家里了————他们学校近,他也许写作业呢,也许摘菜作饭呢,反正他肯定在家。我从来没觉得这么幸福塌实过,真的,从来没有,可是我也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从来没这么绝望过,真的。。我。。。。”
我没再说下去,因为老秦的手突然盖在我脑袋上,虽然只是短短一下,可我觉得好象挨在火炉上一样,我抬头看看他,发现他笑着看着我:“陆离,我们都求老天保佑着柯念呢。这么多人的要求,老天爷会答应的。”
我举起那漂亮的手套在脸上抹了一把,很坚定地点了下头。
老秦笑着在我后脑轻轻一拍:“我手套还要呐。。。。不过那个,你坚持不让柯念做胃镜有点武断吧,就算。。早检查出没事也早塌实啊。”
我没说话,默默地骑了很久,快到家的时候停下了,主动给老秦点上一根烟,他靠在车上,有点疑惑地叼在嘴里看着我,我知道他很有耐心:“老秦,我跟你交底吧!反正他没爹妈了,这条命归我管了。他能活一天,我跟他快快活活活一天,他能活一月,我跟他快快活活活活一月,他能活一辈子,什么都不说了,是我祖上积德。他不能活,也不能死在医院!我陪着他在家。”
老秦夹着烟的手略微有点抖,脸白得泛青,忽然他一把按在我肩膀上,呼出的哈气蒸着我的脸:“陆离,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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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文是够素的,这儿哪个小姑娘是省油的灯?
而且实在不会写人,尤其是好人,尤其是单纯的,冷淡的,内向的,敏感的好人,所以柯念并不是文里这么个呆木头样。。。。算啦。。。。凑合吧。。
十九
有饱腹感的小姐们不要看以下的话:
刚才有一小mm问我说你写的文都挺好的怎么就没人看呢(姑奶奶你说这话还让不让人活),你怎么就不郁闷呢。我不郁闷?!咳,俺还能想什么,酒香不怕箱子深,我自己看着好就得啦??郁闷死我了!
第十九章
我们家门口,老秦带着可怕的表情吃着那串脏糖葫芦骑远了,我正要上楼,身边一辆黑bmbsp;大概我骨子好男色,看见漂亮的男生通常要玩味一番:这孩子绝对是我没见过的类型,看着他只让人想到一个词:贵族。他的脸白得夺目,不是柯念的清白,不是老秦的润白,是羊脂似的腻白,不夹一丝血色;双眼陷得很深,黑得吓人的眼珠,如果他愿意的话,那完全可以是两颗杀人的子弹;嘴唇红的诡异,并不因寒冷减少半分颜色;直挺挺的身上穿的当然不是难看的运动服,那是一件瞥一眼就知道好歹的欧式外套,肯定拥有十分造孽的价格,可是跟他的身材比起来不知道哪个更造孽。。
“你是陆离?”冷酷得象审犯人一样,他开口了。
我晃晃身子:“啊。你谁啊?”
得到我的回答,那双黑眼睛几乎向飓风一样猛扑过来,瞬间又去远了,然后是更冰冷的声音:“有事么?没事跟我出去谈谈。”
“呵,”我点上一根烟:“我认识你是谁啊?!”
“我是柯念的同学。”
“哼,”我吐了一大口烟:“为了柯念?”
“对。”
“怪了,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什么事这儿说!”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象个要施威的国王,我向手里哈着气,故意跺起脚:“冻死我了,你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