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认准了人。
所以他飞身落在瓜棚架子东北角的方位上。
他落身之处,正向着一人。
他落身之后,也面向着这一人
一骑。
那马上的人,也不特别,只非常的瘦,轻飘飘的,像随时风吹得起。
但他的马却非常特别。
那是一匹紫色的马──本来纯白、纯黑、乃至枣红色的马匹,已极为罕见,但而今他胯下的马,竟是纯紫色的。
可是更特别的是:
那紫色竟是一种不褪色的颜彩,是人工涂上去的。
也就是说,这头“紫骝”的紫色,居然不是天生的,而是故意染成上漆,“打扮”成一匹紫骅骝的。
这还不算特别,更特别的是这人身上的穿着装饰。
他的耳后、下巴、眼皮、及至人中,都挟着筷子一般长短的竹签,偏偏在印堂前,又镶着一颗老大的蛋──看去像是个腌过了的咸蛋,也不知他把它嵌在额前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用途的!
这样看来,这马上的人,的确像一只怪物。
他看来长相很老气,可是他骑马的动作和眼神却十分俐落。
那怕是十七、八岁剽悍的小伙子都没他这般充溢着凌厉侵人的锐气。
孙青霞一跃而下,拔剑,凝立,剑尖遥向那人。
那人乍见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似乎怔了一怔,这一刹间,所有的骑士(大概有一百骑左右吧),都向他这边望来。
但他依然策辔,上身挺直,其势不易,直向孙青霞驰骋而至!
──只要孙青霞不让开,他就一马撞了过来。
就在这时,孙青霞只觉身畔“嗖”的一声,掠过一道香风,多了一道人影,与他并肩而立。
来的当然不是大胃王。
要是来的是王大维,那闻到的一定是牙垢味,而不是香风。
孙青霞不必转头,已知道来的是龙舌兰。
“退回去!”他叱道。
“为什么?”
龙舌兰不服。
“这种战阵场面不适合你。你回去保护店里妇孺!”
“该回去的是你。我赶来就是要你回栈里去的!”
孙青霞倒奇了:
“为啥?!”
这时,忽然又多添了一道人影,而且还是个曼妙女子,使得那马上的“怪人”和其他的骑士不禁又愕了一愕。
那额上有颗“咸蛋”标记的人这时扬了扬手。
他的手很小。
手上有一物,形状奇特,像是武器,成十字状,竖长横短,又像不是。他的手一扬,十字架子迎空一晃,各骑就同时缓了下来。
──没猜错。
孙青霞心忖:
──果然这人是这群人的领袖;至少,也是领袖之一。
他知道面对这个人就像是要一棍子砸在蛇的七寸上。
──要是打不死,就给蛇咬死。
这群人合起来就是条首尾呼应、浑身毒鳞的大蟒蛇。
可是群蛇之中,最歹毒的还是这条青竹蛇、饭铲头。
他要对付他们,得先对付他。
──就像对付人猿一样:得先找到最凶的一只,与他对峙,打杀了它,否则,必为群猿所欺凌撕裂。
何况,他这般突然的跳出来,就是为了证实一件事:
这件事恰好跟龙舌兰而今所说的理由有密切关系。
“因为他们这一仗不是要来对付你的!”
孙青霞冷哼一声,这是他刚才与言氏夫妇争辩了许久的话题。
“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会窝在这儿。若叫天王他们晓得了,早就带同任劳任怨仇小街、财神贵人麻三斤他们掩扑上这儿来了,何必只派‘流氓军’攻打?他们本来就不知道你往回走,先躲‘一山树’后转回‘十八星山’,就压根儿不会猜到你投靠‘义薄云吞’来了,你又何必作贼心虚!”
龙舌兰这番说的很快,很急,也很有力。
更重要的是:
很有说服力。
──说服力首重理由。
也就是说:龙舌兰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连孙青霞眼里也浮现了一种特异的神色。
那神色很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刮目相看”的意思却是:本来不知道你如此厉害的,现在才知道:以往把你给小觑了。
然而,这大队人马显然没有“小觑”孙青霞和龙舌兰。
他们在那手执十字架、额嵌大咸蛋的“怪人”所做的手势下,已全减速,以一种非常缓、非常慢的“马步”迫进。
但仍是进。
没有停。
也不是退。
所以孙青霞和龙舌兰仍有机会交换意见:
“你以为‘叫天王’不知晓‘义薄云天’是八无先生一伙的?他既要对付我,围堵我,难道就会轻易放过这‘用心良苦社’的分支?”
“那至少他们也不肯定你就在这儿。”
“但我的确是在这儿。”
“可是你若不出头,他们的反而情势不致那么严重。”
“哦?”
“因为光是言尖夫妇领导的‘义薄云天’,他们不想与‘用心良苦社’公然为敌,至多只首肯‘流氓军’来荡平,但若你我在这里仍活生生的,迟早‘叫天王’都会全力扑灭这儿──流氓军人多势众,只要有几个逃得了回去,这十八星山上“用心良苦社”的唯一势力,就得给铲平。”
“你是说我这样出面帮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
“你是在逞能,不顾大局。”
“你何以见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