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儿子也抗衡不了这岁月的摩挲,稚气已脱,成年了。
他的母亲现在是一个苍老妇人的模样。
她笔直的身躯端坐在他面前,仿佛正准备接受他的数落一样。
但他没有任何理由埋怨她。
这些不该由他讲。
他问她,还记得后来一段时间,她去往他住的那间屋子吗?
她指着那幅画对他说,不要摘下来,美丽的女人总能够避邪,留着就好。
他说,他从来不信这些,虽然后来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她冲他温柔的笑着,对他说,都由你,但是留着最好不过了,因为留着它至少还有些纪念的意义。
这些回忆如同影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她不像一个母亲,倒更似一个可怖的巫婆。
隐藏在虚伪的面具背后,将她所有的卑鄙挡在儿子面前,对他说,这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此后,他一直生活在这个女人的*之下。
他问她,若你不说,我可能将永远也不会知道。
有一天,他得知那是他的母亲;有一天,他惊讶的发现一切他所追本溯源的谜底,竟然是这么荒唐。
这一天真是荒唐的根源,一张画像正对着他的床尾——每天,当他起床,这个女人用仿佛鬼魅一般的表情紧盯着他;而他灭灯即要睡去,她依旧专注的打量着房间的一切。
那是他的母亲呢,直到他搬离那个城市,搬离那个住所。
他的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
他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每个白昼和夜晚,似乎总是缺少了些什么。
那和切的眼神?
这些时间,他时时被一种无形的探索影响着。
然而多年以后,他大概要把它忘记了,岁月如梭,而记忆则更加模糊。
他想起那期间,无所事事独坐在他的房间,他扫视整个屋子,然后感到一股难过,特别的,悲伤的。
他直视着那幅画,忽然哆嗦了一下,一阵阵惊恐侵袭了他,胆小的他想要将它摘下来,却始终没有勇气。
尽管他不相信那些虚幻的东西,但他似乎更没有胆量做出任何改变来。
虽然这也不能说明他的胆怯。
但他必定是犹豫的,永远是犹豫的,对任何事物是一样犹豫着的。
2、如今,他已结婚生子。。。。。。
2、
如今,他已结婚生子了,他母亲的青春,仍似一幅绝美的油画躺在他卧室的大床下面。
他估计直到他死的时候,大概也不会重见天日了。
本来,这都怪他的母亲,这些往事,本该不是这样子。
但事实总与之相反。
他这软弱的性格总令他不由自主去接受,接受一个被时代抛弃的、饱受摧残的历史记忆。
他被这件事所深陷,所残杀。
这件事令他永远不可忘怀,他该将发生在他身上所有的事件连成一线,然后才得以安稳入睡。
可是那些片段总要迷惑他,不仅是他,甚至迷惑了所有牵扯到的人。
他同他们是一样的,他这样感觉到,甚至又感到自己是特别的,他是那种毫无差别中特殊的人,在他所听到、看到这一切之后,他所感知的亦是同样的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