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确是吓了一跳。虽说他是替自己解了围,可心里就是不舒坦。
宁芳指了李德全并身边的容婆子去院外卢英年带来的人里选足了人数。
“三阿哥还小,又在读书,往日里有太半的时间不在这院里,院子里留的人也泰半年轻,我——本宫也不放心,总需要个年岁渐长的看护着。卢总管,有上年岁的公公吗?”
“有的,娘娘,奴才带了两名来,都是在宫里呆了过三十年的老人了。您看看。”
那二人,大约在四十之间。宁芳仔细看了,见有一位细高个儿,很是恭谦虽没笑意儿却有股子老师味。
“这两人留下,你带了那些不用的人去,再选几个三十至五十间的公公来,本宫再选选。”
卢英年去了,李德全也领着留下来的三人各有接待。
“两位公公如何称呼?”
高个儿公公话少,只回了自己姓顾。另一位看着肥态的姓厉,是个会说话的。
宁芳打发他二人在廊下侯着,便进了内寝,见小三还睡着,便转身入了书房。
书房里显得拥挤儿,满桌满架子的书堆的堆、垛的垛,倒的倒,杂乱的很。
宁芳也不替玄烨收,只是观察了那书架子半天,想着回头画了样子让倭赫做了去也好给小三理了地方去。
宁芳在玄烨书桌上看了看,竟然还有德文书,拿来一看,都是些天文说词,便知道这是从johnna汤若望那里讨来的。宁芳坐在椅上看了一页,突然想起这椅子来,自己坐来只刚刚好的高度小三坐着起不是难受?
“皇额娘你找什么?”
玄烨一进来就见宁芳围着椅子转悠。
“睡醒了?你坐这么不对高的椅子舒服吗?”
“没事,加个角凳子就行了。”
“那怎么行?回去我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让倭赫给你做把可以伸缩的椅子。”
玄烨走过来,翻了翻面前的书,头也不抬的说:“你很喜欢找倭赫。”
“那当然,他既有爱心又有手艺。”宁芳双手握在了一起,成少女祈祷状,“这年前,很少有男人会像他那样了。”
“哼。”宁芳听出了玄烨的不乐意,想想也是,她名义上毕竟是他老爹的女人,哪有当着儿子的面夸另一个成年男人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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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读起德语原版书来了?你会吗?”
玄烨一把夺了宁芳手里的德文书:“要你管。”
宁芳笑笑,也不同他计较:“多学点是好的,但也不用太拼命,慢慢来。”宁芳在椅子上坐下,“对了,那个卢英年,你怎么看?”
“他是老精儿,既是皇玛嬷的人,又听皇阿玛的,于其他后妃怕也能倒了巧去。”
“……那——这个人,我们能用吗?”
“没关系,这种人比死心眼儿更好用,只要有了利有了益让他向东他不会去西,小心点就是了。于我们没有坏处。”
“嗯,那……”
这两只还在话着,却已是满口你一个“我们”、我一个“我们”,顺口的都没一人在意。
很多时候,人与人的感情就是这么不经意间垒起来的,开始看着东一块西一块怎么看都像快散了架的积木,却不曾想,一日日的过去,这积木不但没散,反而把空着隙的缝儿给不自不觉地砌实了。不但如此,这一层合围了,外面又开始砌。如此一层层一重重,只把彼此裹严实了,却把他人隔离了开来,连门都没给人留一个。这何常不是围城一座,是自己无意识而起的牢笼,围住的是生活,圈住的是心神,苦在一起,乐也一起。当我们自己发觉,才发觉一切都已来不及拯救。
第三十三章冷暖自知
去年此时,宁芳正忙的焦额,今次却坐在暖榻上的矮几前用鸭毛硬尖儿粘墨给玄烨画样子。
太后病着、皇后病着、皇贵妃病着。
宁悫妃也姓董鄂,虽身了福全却因着皇贵妃的原因不于太后所喜,因为人木那又岁高(不过二十几)于皇上不喜,故宫里的好事一向塌不到她。
恪妃是汉人,虽是宫里唯一受封的正妃汉人却因着身份不过是挂名闲人一只。
淑妃是皇后亲妹,太后不理、皇后不问的事她这个博尔济济特氏出来的也不好过问。
佟妃因着前次三阿哥永寿宫受牵事件数月来也是宫门紧闭,身安消声之道。
其他的皆是庶妃,挑不起梁子,故儿春节期间后宫大大小小的事便落在了蒙古出身的端顺妃并恭靖妃肩上。
忙了一上午,两妃并坐在承乾宫侧殿的正榻上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