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嬷嬷也是担心你,就别怨她了。”
“……我能怨她什么?……是我自己的错……”
宁芳见了四贞如此,咬着牙又想把那顺治咬上几口。
“他真的不念旧情怀疑了你?”
“……”四贞用帕子抹了抹泪痕,“连面儿也不愿见我……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宁芳搂着哭在她肩头的四贞。
值得吗?
“四贞,值得吗?他这是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不是我要抵毁了他,可他做的那些事没一件像个有担当的男人。……虽说爱一个人就成了傻瓜,可也不能昧了良心连礼义廉耻都忘了!……太后对那董鄂氏再不好,也是长辈也是他亲娘,也是他这么想耍便耍的吗?奴才们再轻再贱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能连查都不查就打死了?……”宁芳顺了顺气,咽了咽泪气,“不要说你不可能做毒害董鄂氏,就算是有做也要给人个伸辩的机会,怎么能连理字都不给呢?何况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还能不了解彼此的为人?连我这么个只认识你几年的外人都知道你的为人他这么个同你青梅竹马的男人还不知道你?!我看,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心智有问题!”
四贞见宁芳已是竖起了拳头,到是缓了缓感伤,对宁芳也是心存了热意。
是啊,这么个相处没几日的人都能明白了她去,福临怎么就——?
宁芳抓着四贞的手,这次决定同她说开了:“醒醒吧,四贞,这么个男人你还没有看透吗?他是完全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看到四周人的痛苦。他连自个儿的亲额娘都能这么着伤害还能顾得了你的感情?”宁芳见四贞开始皱眉了,便继续道,“你想想太后,多么不容易拉拨大皇上成人,本想着能老有所倚,可事实呢?前病还没好这次更是被气的连床都下不了。我今天去看她了,哪还有个人形?这可是她亲儿子,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再说那董鄂氏,我虽没见过几面,却觉得是个明理的,都能被皇上种种的行为给败坏了形象就这么尴尬地处在宫里成了所有女人的把子!这真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会做的事吗?”宁芳直瞅着四贞,“你也爱过,你是怎么爱一个人的?难道就是送他站在风口浪尖上任人一口一个小贱人的招呼着?”
四贞闭上了眼儿,那泪直流,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
她有多爱他?明知道他有更爱的人,却远远地守着他。明知道他有更爱的人,仍只能在他受伤时偷偷地与他躲在一处默默地安抚着流泪的他。她不想伤害任何人,甚至是董鄂氏,所以只能选择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看着他、爱着他、顾着他……可这又如何?到如今,什么也抵不过……抵不过一株小小的蔓陀罗……这就是我对他所有的意义?
“怎么能如此伤人?哦,需要时给个糖,不需要时就随着丢吗?你是废纸吗?你是吗?”宁芳不愿四贞再如此糊涂,字字都没有修饰,“没有他你就活不了吗?没有他你活的就没有意义吗?非要被伤的体无完肤才是你的人生?非要把你爹娘给的人生毁在这么个没有用的东西上你才对得起你爹娘吗?”
“不要说了!……呜……不要说了……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宁芳抚着塌在榻上人的背:“四贞,四贞,我们四贞不是最骄傲的吗?我们四贞也是爹娘心尖的宝儿,难道不配有个疼她爱她惜她如宝的男人吗?……有时候,不是没有……只是你从不曾打开了心扉、打开了家门去寻找。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外面的男人那么多,总有一个是你没见过的,总有一个是真正属于你的……花前月下,你弹我唱,共有一个家……简简单单的,何常不比这紫禁城快活?……你既是那雄鹰,又何苦当这伤城里的金丝鹊。走出去,外面是个天。”
这天稍迟,和硕孔格格着吉服拜见太后。
腊月二十七,太后懿旨:嫁和硕孔格格予早有婚约的孙延龄,婚期定在年后顺治十七年二月初八。
和硕格格是等级仅次于固伦公主的品极,一般是皇帝非嫡的亲女才有的封号。和硕公主下嫁,皇家要备的自是程序繁杂,怎么可能不足两月就草草完成。
但太后懿旨一下,哪个敢说我备不齐?
皇上不知怎么的,再度大闹慈宁宫,砸坏珍品无数。想是有了经验与心理准备,太后这次连眉都没皱,只躺在榻上看着皇帝疯颠,只那么一句话:“四贞的事,哀家说的算”便再不说第二句。
宁芳听了这事,更是肯定了自己的行为是对的,这么个敢在自己亲妈面前撒野的男人怎么可能给四贞幸福?
虽说四贞要走了,宁芳在宫里是彻底没了朋友,这令她有着十足的不快,但她不后悔。什么都没有一个自己在乎的人幸福重要。
虽然那孙延龄是强是弱我们不知道,虽然前路会不会幸福我们不知道,但只要有路,总是要走的,就像是吃饭,只要还活着,勺子总是要向上。
未来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却不要失了希望失了憧憬。也许那未来不见得比现在好,但走离现在的伤悲没什么不好,至少,不那么悲伤了。只要有路,就走下去,停在原路,无风景可看,何常不是更大的痛苦。
多姿多彩,多姿多彩的人生,想办法让自己快乐,有那么难吗?
第三十五章三阿哥的唯一福利没啦
宁芳不知道四贞如何同顺治说道。自从冬至到过吉云楼,除了节庆,她便再没出过永寿宫。只是听得得的继任小九子说,正月初五皇上突然降临吉云楼并砸毁了半个楼的物什。
宁芳听了,很想立刻奔了去,却只迈在了内寝门槛上。
四贞已然做出了选择,现在还需要别人的安抚吗?顺治的这种行为只怕是令她更坚定了意志。何况,自己要是去了,传到顺治耳朵里还不知要怎么借题发挥,自己到是无所谓,受连的只怕不是自己。
永寿宫新上任的顾问行顾总管见皇后迈了一只脚上了门槛又回了去坐下,便安静的端了茶杯子搁在皇后面前的几子上,摆了手使小九子下去,才不高不低的开了口:“主子,俗话说的好,‘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小厨房里前个儿三阿哥送了点山药干片儿,不是说搁在薏米粥里更补肺嘛。奴才想着,主子不方便出门,便使了小厨房熬点山药薏米加莲子肉等的给太后太妃送去,顺道儿也加孔格格一份,也是应景的很。主子您说呢?”
宁芳抬头看了顾总管,见他还是那张无波无喜的脸,却仍旧能给人踏实。只笑着点了点头,放心让他去办了。
宁芳看着顾总管的背影,只在心里咕囔着:这宫里,都是也什么人呀?
和硕孔格格的婚期虽然仓促,婚礼儿却不不减半分的气派,再加上是宫里唯一的汉女格格,更是有另一番深意的奢侈。
皇贵妃的毒是清了,然冬日里中了寒气到了三月里仍是时好时坏。
皇上也不知听了何人所言,请了高僧在承乾宫里终日念经,自个儿也吃起了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