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发领着周端阳在街上转悠了一阵,这才登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的人很多,好在周端阳的个子不矮,又在天窗之下,伸长脖子还能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可成发就没这么舒服了,他的个子不高,偏偏他的身前身后都是几个大块头高个,将他遮了个严严实实,外面的风吹不到他,可车里的汗臭味却是一个劲的往鼻子里灌,弄得他十分难受。好在他习惯成自然,常年的磨练让他拥有了一种常人难以承受的忍耐力,只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中午吃喝了一点啤酒,当时为了劝说周端阳,忘了上卫生间,此刻肚子涨涨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尤其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就在他感到难以忍受之际,不知哪一个缺德的角色,不急不忙地放出了一个屁,虽然没有声响,却是臭气相当的难闻,而且这难闻的臭屁一股脑儿的全部钻入了他的鼻息。郑成发虽然具有超人的忍受力,可也有难以承受之重的时候,他终于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张开了口,而从胃里返出的啤酒就如两注水箭往外喷去,刹那间一个难闻的气味在公交车里弥漫。
“他妈的,你找死,喝了点鬼尿都吐在老子的身上了。”郑成发身边的一个大块头,一见身上沾满了吐出的污秽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挥拳就往对方砸去。
郑成发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眼见一只钵大的拳头朝自己砸来,吓得一声惊呼,往日口若悬河的勇气与智慧此刻都飘到爪哇国里去了,涌向脑际的只有两个字:“救命——”唯一本能的行为,只有闭目挨揍。
然而,那拳头迟迟没有落在头上,郑成发奇怪地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那只大拳头被一只手拽住了,沿着那只手向上看去,却发现那只手的主人是周端阳。就听周端阳说道:“这位先生对不起了,我的朋友晕车,所以控制不住吐了,情非得已,还请原谅。”
“什么,情非得已,老子这一身弄得乌七八糟,就一句情非得已就打发了么。”那大个似乎心有不甘,很想将拳头砸出去,无奈那只单薄的手仿佛就是一只铁钳,大个费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摆脱对方的指掌。
郑成发一见公交车被他弄成这个样子,这车也无法继续坐下去,虽然还有几站路,不如下车走一段,何况内急得厉害,再也憋不住了,于是一见车停下,连忙喊道:“端阳,我们下车。”说完,身子一钻已跳下了车。
周端阳见郑成发已下车,这才松开大个的手,走下了车。那大个虽然满腹怨恨,可在刚才的较量中明显处下风,他虽然性格暴躁,不肯吃半点亏,可此刻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吐满他一身的人轻轻松松地溜走了。
周端阳下车后,不见了郑成发,正纳闷时,只见对方从路旁的树林里走了过来,有些尴尬的说:“没办法,人有三急,实在憋不住了,再不下车可就拉在身上了。刚才在车上可真谢谢你,不然的话我就得饱受皮肉之苦了。”
“成发你原来并不晕车,现在怎么有这毛病了,不会是身体出了状况吧。”周的端阳关切地问道,伸手拿过自己的包。
郑成发无奈地苦笑道:“哪是什么晕车呀,我是被车上难闻的气味给熏的。我的个子小,又被两个大块头夹在中间,就如被关在密不透风的罐头车里,里面那些难闻的汗臭、体味都往我的鼻子里钻,真让人受不了,可我还是咬着牙坚持住了,我想再坚持半个小时就到了,哪知道这个时候不知谁放了一个臭屁,那个臭味与人体的汗臭味搅在一起,简直是难以形容,不可言喻了,一股呕心从心底冒出,我根本没办法来控制,所以就出了这洋相,而且呕吐后,一见那水,尿就憋不住了,只好跳下车,解决这三急中的一急,只是我们还得走一两站路才到,这可就拖累你了。”
“哈哈,这算什么,你以为我是城里的弱不禁风的娇娇公子么,这几站路算得了什么,几十里路只等闲,小菜一碟啦,你只管在前面领路吧。”周端阳说着迈着大步往前走去。
郑成发往前走了一站路左右,突然往左一转,已经远离大马路,进入了一段泥沙铺就的土路上。穿过一片林子,翻过一个小山包,只见前面有一栋两层楼的旧红砖房,郑成发指着道:“就在那里了,我们快走一步,到房里去休息。”
然而,就在离房子只有十来米远的时候,郑成发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接听了一阵,大声地说道:“总经理我的一个老同学来了,那个客户能不能换个人去接待,我这是特殊情况。什么,不行,那客户点名要找我呀,这——,我和老同学商量一下好么?”
周端阳上前一步,说:“成发,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明天我可以自己走。”
只见郑成发朝他摇了摇手,对着手机说道:“好吧,我的同学就请你安排人接待一下,他叫周端阳,我现在立即去见那个客户。”
放下手机,郑成发带着十分无奈地走上前说:“端阳,真对不起,我在圳阳的一个大客户,指明要找我,军令如山倒,我就不能陪你了,不过不要紧,我跟老总已经说好,他会指派专人负责接待你,给你安排好吃住,你就安心在公司等几天,我在圳阳多则三五天,少则一两天就会回来,到时我一定陪你逛逛这里的古迹,你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到时会有人上前接你的,我赶车去了。”郑成发说完,没等端阳回话,就匆匆走了。
周端阳站着那里目送郑成发,只待他的身影已被小山包遮挡,这才转身往那栋旧楼走去。刚来到一个单元门前,就见一位年约二十一二岁的女子迎上来,满脸绽笑地说:“您好,您是周端阳先生么?”
周端阳怔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对!我是周端阳,你——”
“我叫周晓莲,我们五百年前就是一家子,晓莲嘛就是唐朝江西一位叫郑谷的大诗人所写的‘清香闻晓莲,水国雨馀天。天气正得所,客心刚悄然。’中的晓莲。是公司的公关部经理,由于郑经理因工作需要急需回圳阳,没办法陪你,因此总经理下了一道特别指令:要我一定要好好地接待你,希望我的接待能令你满意。”周晓莲长得并不是很出色,可在说话时,那双闪动的眼睛似乎注满了灵气,让人感到特别的舒服和亲切。
周端阳礼貌地笑了笑,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没关系,我很随便的,用不着大费周折,如果你们这里不方便,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你们去忙你的吧,我不过是闲人而已。”
“你可不是闲人啰,你是我们的贵宾,来,我先给你安排住宿,你就睡在郑经理的房间吧,他那房间就只两人住,可以清静些。”说话时已来到房门前,周晓莲打着门喊道:“张主任开开门,郑经理的同学今天睡在他的床上。”
敲了一阵,没人搭理,这时从隔壁伸出一张娃娃脸,说:“周姐,你找张主任么,他下午去祯州了,今天可能回不来。”
“什么,张主任也出去了,他的房门钥匙留下没有?”周晓莲急切地问。
“不知道,我这里是没有。”娃娃脸摇头回答后,将脸缩了进去。
周晓莲十分懊悔地说:“哎呀,这如何是好,没有钥匙这门怎么能打开呀。”
看着周晓莲十分为难的样子,周端阳劝慰道:“没关系的,这里这么多房间,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晚就行了,不用担心的。”
“谢谢你的理解,其实住的地方倒有,就是人多了一点稍微有些挤。”周晓莲歉疚地说。
“嘿,我可是乡下孩子,没那么多讲究,有个地方睡就心满意足了。”周端阳淡淡一笑。
“好,端阳,谢谢你的理解,你就睡在隔壁吧,不过房里人多了一点。”说到这里,周晓莲,扯开嗓大声子喊道:“娃娃脸,你那房里还有一个空铺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