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阅读_再见了,对不起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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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2 / 2)

“上学期末。”

“很重要的吗?”

“嗯,很重要。”谈起这本画册的丢失,我不免流露出伤心。

“你到处找过了?”

“找了一整天,凡是我能想起去过的地方都找了。”

“有没有张贴寻物启事什么的?”

“没有。”

“为什么不贴呀?或在q群上发布,很快别人就知道了。”

我何曾没想过,但想到为这本画册发生的不愉快事情,为了不使风波扩大,我只好放弃。

“也没什么,我可以重新画回来。”

但怎么能重新画得回来呢?即使每幅画能准确无误画出,亦不是当时的此情此景了。丢失的永远丢失了。

“估计张贴启事也没用。”她喃喃说道。

“为什么?”

“你画得那么好,捡到的人一定收藏起来。如果是我捡到,估计也是不会还,自己留着看。”

听她这样一说,我宽慰地笑了。如果真的遇上这样的有心人,这本画册起码还在世上存留着。不要被当作废纸处理那就好。如果这样,那真的是永远丢失了。

“喂,你喜欢喝bsp;第二章(6)

什么?”温岚问。

“你做主。”

“那喝点啤酒。”

我点头同意。她起身走进一间饮品店,买来两罐青岛啤酒。我们坐着对饮。她又神情活跃地说个不停。讲寒假里遇上的趣事,今年春节没有收到红包,反而把寒假打零工挣来的钱派出去了,讲开学初班里搞的一次活动。

我由于想着丢画的事,只是听着,嗯呀点头,几乎没出声音。

“喂,你在想什么?”她在我眼前扬扬手。

“没想什么。”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说的出的话也是很简短,惜字如金,一副王菲说话的口吻。”

“有吗?”

“当然。你一贯这个样?”

我抱歉地笑笑。我不知道我说话是不是这个样子,但不太爱说话这点是有的。

“因为是独生子,又是单亲家庭,孤独惯了,习惯一言不发地思考各类事情,自己对着自己讲话。不喜欢被窥看,不喜欢被知晓。亦不喜欢被亲近,时刻与周围的人保持距离。我见过的独生子女都是这个样子。”

“那我是不是很令人讨厌?”

“有点。”她直言不讳。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啦。如果你真的令人讨厌,我就不会和你坐在一起啦。你对人真诚。我时时刻刻能从你的眼神和话语中感受到你的真诚。就这一点就让人喜欢。”她抬起手拄在桌面上,“我讲的话也没必要你全部理解,只要你听着就行。或许从你的角度来说,我的话太多了。”

“没有。”我连忙抢白,“有时我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讲话。我不喜欢孤独啊。”

“真的是这样?”

“真的。”我用力点点头。

和温岚告别后,我坐上381路公交车返回宿舍。坐在车上,我思考温岚后来对我说的话。我何尝没有意识到我身上这种孤独的倾向性,何尝不想改变自己。当一重重的树影混杂着斑驳的阳光连绵不断地掠过我的眼睛时,我并没有发现一个生机勃勃的我,我仍旧是我。无数个星期日的我。周而复始的我。在星期日等待星期一,星期一后又迎接星期日的我。

3

四月初的一天清晨,我心情大好。昨晚从陆铭的店铺回来以后,我一直不停地作画。那些失去的画面一一在我脑中浮现。我连续作了五幅画,三幅水彩两幅油画。我很少有这样头脑清晰,精力充沛的时刻。

第六幅画面很快在我脑中成形。我亦仿佛置身其中,那天的天气和心情,以及空气在我肌肤上轻轻的流动,我都深感真切。

当我万分欢喜地举起画笔,欲把脑中画面形于布上时,画面突然四分五裂,支离破碎,犹如平静成镜的水面投入一块石子,无论我怎么凝神,画面仍在流失。我拿着画笔的手僵硬地定在画布二公分之上。

那天下午,纪美对我说了些什么呢?

肖邦?我吸气闭目,耳畔流过淙淙的钢琴声。

下午放学后,我常常去纪美的家中听音乐。一边听一边作画。纪美住在她小姨家。她姨姨父是个商人,做出口贸易。她姨父是个音乐爱好者,喜欢西方古典音乐和中国戏曲,收藏了大量唱片。当然未到发烧友的程度,但对一个转战生意场,回到家立即旋开音响按钮的商人,就我所见到的来说,是少之又少。

唱机以及音响设备安置在客厅里。唱机是cd唱机。九十年代初新潮的产品,价格不菲。音响是高保真音响,听说请专人手工制作,声音质量自然好的无话可说。这一套昂贵的设备令我乍舌惊叹,羡慕不已。而当时流行千家万户,充斥大街小巷的都是声音粗糙恶劣的磁带录放机。

纪美家吸引,令我心驰神往的不是客厅这一套昂贵的设备,而是她姨父书房里那台黑胶唱机。唱机置于精致漂亮的红木匣子中,放上黑胶唱片,轻轻往里拨动唱臂,音乐声便从两个小型音箱中汩汩流出。音质比cd唱机更上一层楼。单就是那厚重黑实的黑胶唱片以及封套常常出现的油画画面就令我心醉神迷,爱不释手。拥有一台黑胶唱机一度成为我少年时代最想要的礼物。

唱片的数量我没有仔细数过,肯定很多,但大多数是cd唱片。黑胶唱片我数过,共五十四张,有八张严重损坏不能播放。bsp;第二章(7)

由于cd唱片日益盛行,他姨父对我抱怨,再也买不到好的黑胶唱片。因此数量一直定格在四十二。

她姨父的两个儿子,一个表哥,一个表弟,都不喜欢听古典乐和戏曲,他们喜欢摇滚乐和港台流行乐,对戏曲,我和纪美也不太喜欢,抱着尚可的态度,但对古典乐,我们是热衷有加。算是和她姨父有共同喜好。而照料这些唱片理所当然落在纪美的身上。

黑胶唱片中,大多是西方古典乐。那时,每个下午接近傍晚时分,我和纪美躲在她姨父的书房中听莫扎特,肖邦,李斯特,柴可夫斯基,劳特劳斯,德布西,不加选择,囫囵吞枣地听。最后一致尊崇肖邦。爱屋及乌,演奏肖邦乐曲的钢琴家鲁宾斯坦亦不胜喜爱。

肖邦的音乐中,我们尤其喜欢他的夜曲和玛祖卡曲。不过,那时我们未能领悟肖邦乐曲中的蕴味和情感,悟出其中的弹奏技巧和音乐特质,亦不能想出柔美、细腻、梦幻、诗意等诸如此类的语言描绘。但其中的感伤和温暖,给予我们的慰藉和鼓励,我们却能心领神会。那些音符和旋律,绵绵汩汩,流转萦绕。仿佛一支画笔在我们脑中静静描绘出碧空下一望无际的水稻田,月夜下寂寂无语的海湾。

“为什么肖邦年纪轻轻就死去了呢?真是令人遗憾啊。倘若能活长久一些,我们能听到他更多更优秀的作品。”

唱片放完,纪美如此说道。唱片每放完一次,纪美总是小心翼翼拿出来,用专配的碳纤刷和洗洁液轻轻擦拭,唱针和唱头亦擦拭。她神情专注,擦得一丝不苟,仿佛音乐家擦拭自己心爱的乐器。放过而不准备再放的唱片她必定经擦拭一遍后装入封套,以防灰尘沾染。她手巧,木盒总能准确无误插入封套中。然后把整张唱片置于唱片架上。她有条不紊、不厌其烦地执行这一套打理唱片的程序。她姨父对她自是倍加信任和喜爱。因此我们获得自由出入书房的机会。

倘若唱片出现细微的划痕,我们都心疼不已。八张损毁的黑胶唱片中有一张是帕格尼尼的专辑。我们从未在其它唱片和场合听过他的乐曲。看着封套上关于他的介绍,“犹如恶魔的幻影”“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换取惊人演技”“故意弄断琴弦,只用一根琴弦演奏”,以及配图上他演奏时如痴如醉的神情,只能望洋兴叹。我们对这个身形瘦长,容貌奇特的意大利小提琴家充满浓烈兴趣和无限憧憬。但一直没有其它渠道倾听。

“一定是精彩绝伦,举世无双。”纪美对这张严重划伤的唱片仍细心擦拭,平等对待。仿佛我们刚刚听完。她冲我莞尔一笑,将唱片放回原来的位置。背影转侧间充满无限惋惜。

纪美死后一个无比寒冷的冬日午后,我在一间小书店,忽然听到店里收音机中国音乐之声频道,有听众点播帕格尼尼的乐曲。当小提琴凄怨的乐声响起时,我为之一怔。忽然忆起这个清清冷冷的冬日竟是纪美的十八岁生日。我的心头掠过一阵惆怅的疼痛,几欲怆然泪下。

那是我第一次听帕格尼尼,立即就喜爱上了他,成为继肖邦之后第二位推崇的古典音乐家。可惜,这时再无人与我分享了。

“为什么肖邦和乔治·桑相恋八年,最终分道扬镳呢。乔治·桑应当多体贴和理解肖邦哪。”

四月一个雨后初霁的下午,纪美邀请我去她家中听音乐。她告诉我她表哥买了一张好听的cd。是卡朋特兄妹的精选辑。我们是第一次听,抱着极大的期待。我们依次听了《昨日再现》、《靠近你》、《我们才刚刚开始》,感觉非常不错,没有失望。《昨日再现》尤其让我记忆深刻。

但最后我们还是走进书店,听肖邦的音乐。

“你说,肖邦会不会是因为乔治·桑离开他,精神痛苦,日夜思念而导致健康恶化,最终而死去的?”

那时我未能回答她。我对肖邦的爱情生活不感兴趣,亦未对肖邦的英年早逝和乔治·桑的离开表达过同情,我关注的只是他的音乐。当时的我总是这样简单地去关注一样东西,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悲喜情感。

“一定是这样。”

当时的我正在作画。纪美当我的模特。她的双bsp;第二章(8)

腿并拢提放在沙发上,两手环抱膝盖,整个人蹲坐在上面,像一朵花般蜷缩着身子。脑袋耷落在膝头,眼神困顿似的望着地板某处,仿佛那里有一片明亮的海洋。

“你说我和季澄以后会在一起吗?”

纪美朝我看看,仿佛自言自语,似乎在期待我的回答,又似乎不是。我不自觉地对她点点头。脑中想的只是光影的对比、线条的呈现以及油彩的铺陈。

她到底希望我回答些什么呢?

两年后的今天,我细细思虑她的问话。她要的是关于谁的回答呢?肖邦?季澄?即使放在今天,恐怕我还是回答不上来。

我不知何时睡去。春寒料峭的,地板又冻又潮湿,我还只穿着薄薄的衬衣。既也睡得不省人事。我趴在地板上,只觉得身体浮涨粘滞,好似这个季节饱吸水分的植物。脑中潮乎乎的难受,往事想太多。

好像起大风了。窗帘布哗然有声。阳台的门窗吱嘎摇摆。书本啪啪地一页页被风吹翻。风吹得我发冷。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真希望一觉睡去能不醒来。有梦的世界真好。

我缓缓起身,发现脚后不远处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她正捧着什么东西在看。

“纪美!”

我内心惊乍又欢喜,以为还在梦中。纪美!我叫唤着纪美走向她。女子立即起身,迅速把双手藏到身后,朝我摇摇头,惶惶地向后退。

“是你吗?纪美!”我伸出手要扶住女子。女子连连后退,被我逼到门上。

“我不是纪美!”她惊恐地说道。

我疑惑地看着她。女子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一双芭蕾舞式平跟鞋。

她持续地朝我摇头。

“你不是纪美,那你是谁?”

“我只是路过这里。看到你的画被吹到走廊外,我帮你捡起来。刚才你的门没关。”

“嗯?难道我在做梦?”我捶捶脑袋。又揉揉眼睛。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做梦?”女子抬眼看看我,轻掩嘴扑哧一笑。

“嗯?”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她!“难道你是那个跳芭蕾的?”

“嗯?跳芭蕾?”女子睁大眼睛看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呼出一口气,随即笑笑,摇摇头。

她这时怯怯地把双手从身后拿出来,递给我一本东西。我接过一看,原来是我的一本素描画集。

“对不起,未经你同意,我看了你的画册。”她低下头说。

“没关系。”我轻轻摇头。

她微笑,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划道:“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可以。”我赶紧后退,把挡道的物件推到一边。

她冲我淡淡一笑,在过道轻轻走动。画都倚在墙脚上,她撩起裙摆,蹲下身一幅幅仔细看。她静静地,不发一声,不时微微点头,轻轻颔首。

她最后拿起那幅女子身着芭蕾舞衣在水稻田翩跹起舞的油画站立起来。双唇紧抿,睫毛低垂,不露声色,默默注视。

我想起纪美。纪美就是以这副神情观赏我的画作。每每我把刚完成的画作交给纪美,她总是拿到窗前,让光线流泻于画面上。油彩反射的光线亦照亮她的脸。若觉得不错便颔首微笑,若觉得不好,便轻皱眉头,摇头否定。“这,这,不好看”

注视半晌,女子抬起细眉,对我嫣然一笑。我不禁心有颤动。与纪美如此神似。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相似之人真的存在。我以为只存在小说电影中。

女子似乎对这幅油画情有独钟。不知道是否她自己跳芭蕾舞的缘故,还是她从中隐隐感觉到某种信息。这幅画完全是看了她之后而作。画中人物亦她亦纪美。

“蓝,澄,海。”她一字一字念道,仿佛在脑中印证什么似的。“蓝澄海。”

略一沉吟,她看向我,露齿微笑。

“画得真好。”

“谢谢。”

然后她把油画放回原处,动作细微轻柔,好像那是易碎玻璃品。

“你看看,我还没自我介绍呢?”她俏皮笑道,向我递出手来。“你好,我叫童樱雪。”

童,樱,雪。我在心中一字一顿默念一遍。一幅画面随即飞速掠过我的脑海。觉得有细微的物质在我脑中絮絮落下。

她见我愣在那里,连忙解释:“童话的童,樱花的樱,下雪的雪。”

“我叫蓝澄海。”

我伸bsp;第二章(9)

出手去,发现手上沾有油画颜料,立即缩回来。一时手足无措,便往衬衣上抹拭,才又伸出手。

“知道了”

她扬起另一只手掩嘴,咯咯地轻声笑。

手十分娇小,如绸缎一般柔软。连手的触感也与纪美相似。

“你看,抹到衬衣上去了。”

“无所谓,可以洗。”

“蓝澄海,油画上有你的落款。你是学美术的?”她朝四周看了看。

“不是。”

“这里所有的都是你画的?”

“是的。”

晚上清树回来,我准备把遇见童樱雪这件“奇事”告诉他。天底下竟有长相相似之人!但转念一想作罢,他必然不相信,认为我贪恋俞纪美,反会遭他骂。

夜里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眠。对今日发生的事疑幻疑真。我脑中反复涌现纪美和童樱雪。两人的容貌不断交错叠合。仿佛就是同一个人。但现实告诉我,纪美是纪美。童樱雪是童樱雪。纪美已经死了。童樱雪不是俞纪美。

或者,难道是我太想念纪美了,把不相似的人也看成相似的?

权且这样。奇怪的还有,为什么这三个月我去舞房找她,却始终没有看见呢?而今天站在我面前的明明又是她。即使我记不得其它,也能认得她的眼睛。一个人随着时间流逝无论如何沧桑巨变,唯独眼睛是欺骗不了人的,它会时时刻刻告诉你:我一直在这里!可能也唯独她的眼睛让我觉得非常相像吧。

无论如何,她带给我一种已逝时光记忆在某个明媚夏日静谧午后缱绻回归的心境。对纪美的感觉变得更为立体,更为生动,更为鲜活。

第二日我和童樱雪如时相见。昨日分别时,她就约好我今日见面。说有要事,与我不见不散。我自是欢喜了一个晚上。但思忖不出她说的要事所为何事。我比往常更为细致地刮脸剃须,并拍上带青草香味的爽面水。换上了一件白底蓝条文衬衫,黑色灯芯绒裤。

我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她来得更早,已经在座位上等候。看见我进来,她站立起向我挥手。服务员引领我到座位。

“上午好!”

樱雪对我一笑,请我坐下。服务员问我们喝什么。我点了一杯巧克力摩卡。

“来一样的。”樱雪对服务员说。

“特意打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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