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星期五_戴女士与蓝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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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星期五(1 / 2)

我把海洋馆老板的话告诉“星期五”时,她沉默了一会儿。没马上说话。其实,我倒挺想观察一下她的反应。这种事情,虽然大家都处于无辜和被动的位置,但男士一方,多少有点吃豆腐的嫌疑。总的来说,“星期五”的表现是相当冷静的,不管是作为一条母鱼,还是一个女人,这种冷静都是非常出色,并且让人尊敬的。

当然,话也要说回来。她的冷静和坦然反倒有些让我心生疑惑。她甚至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就静悄悄的到一边活动腿脚去了。

哦,对了,“星期五”还是说了一句话的。她说“我已经知道了。”她说这话时,有种知天命的大气。还有种任人宰割的坚毅。我对着她的背影,傻愣愣的看了很久。一下子都有点缓不过劲来。

那天,大鱼池里放的是假冰。具体是这样的。以前,真的“星期五”和“辛巴”在的时候,极地馆里放的都是白花花的真冰。温度很低,看上去挺凄凉的。到了我们,开始第一天也是真冰。一块块漂在那儿。那个冻呵。一辈子都没那么冻过。差点把我和“星期五”冻晕过去。我回到更衣室时,下巴抖得都快要掉下来了。我抖抖嗦嗦的往下扯鱼皮,扯着扯着,发现自己的手指和脚指都变成了紫色。还是有点黝深的那种紫色。

后来我就问“星期五”。她闷声闷气的告诉我,说她也是紫色。不过颜色比较浅。是浅紫色的。我就让她形容。她也形容不出。只是说,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大家都穿着蓝、灰、军绿色或者小碎花的上衣。裤子裁剪得很肥大。经常让人怀疑,里面可以藏上一只小母鸡什么的。她说有一个夏天,一个女生穿了条花裙子来。里面有种特别好看的颜色,特别的好看。“星期五”说,现在她回想起来,就有点像她现在脚趾的颜色。

我觉得“星期五”的这个论断有点莫名其妙,挺滑稽的。不过,这倒同时提供了一个信息。“星期五”可能和我差不多大。当然,私心里我希望她比我略小些。我没想过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可能要更合适些。至于深紫和浅紫的问题,我很快也就想通了。女人的肤色总是要白些。这就有点像夏天紫外线日光照射的效果。同样是晒黑,晒成日光色。白的人就是浅黑。本来就黑的,一晒,就成了油光光的古铜色。用陈喜儿的话来说,就是“像个农民。”她后来还有个特别绝的比喻,大概的意思是说,我的良心就是涂一百遍防晒霜都没用,还是“一晒就黑!”

不过后来海洋馆还是做了些改动。他们调整了一下水温,并且在里面放仿真的假冰。还别说,那地方还真有点意思。什么样的东西都有。说是假冰,乍一看,一点看不出来。也是白花花的,灯光打上来,放出冷钻一样的光。更绝的是,我穿着鱼皮的肚子蹭上去,就像碰着了女人的的肚皮。绢光滴滑,相当有感觉。

因为这事,我还真是高兴了几天。顺着“星期五”说的花裙子,我也讲了件事。我说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个女生穿了的确良的白裙子。太阳特别好,裙子又薄,所以那个女生在我前面走的时候,我老觉得是一只白晃晃的屁股在走。我说得挺下流的。不过,“星期五”没吭声。我有点怀疑她是假装没听见。所以就又说了一遍。

不过好景不长,后来逢到重要的节假日,游客特别多的时候,海洋馆老板仍然要求放真冰。

“要真的。”说第一遍时,他看了看我的脸色。面色如水,流溢着一些人类十分美好的情感。不过,到了第二遍,水已经结成了冰。

“一定要真的。”他说。

当然,放真冰的日子,我和“星期五”的工资是原来的三倍。这情形,我觉得有点像国内的加班工资。对于我的这个判断,“星期五”倒有些不置可否,只是冷飕飕的扔下一句话来。

不过,她说得阴阳怪气的,我还没听清,就散了。

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挺顺利的。顺利得几乎都有点出人意料,甚至还带有了某种喜剧的色彩。前面我就说过,在看过那个穿白色“的确良”裙子的女生屁股以后,在那以后的很多年,我做过几年文青。也就是所谓的文学青年。所以我记得很多外国人说过的话。比如说,《大卫科波菲尔》里的那位古米治太太。

这位古米治太太有三句口头禅:“我是一个不幸的人;一切都和我作对;连我自己也和我作对。”天冷的时候她说这三句话,身体不好的时候她说这三句话;天气不冷、身体不差,她还说这三句话。她的嘴好像不会说别的话。我敢担保,要是把这位古米治太太扔到我正呆着的鱼池里来,或者真的把她变成了一条鱼,只能咕噜咕噜的吹吹鱼泡泡,甩甩鱼尾巴,她要说的,肯定还是这三句话。

我曾经想过,如果把古米治太太放在我的身边,我一定先觉得她罗嗦,紧接着就认为她讨厌。而一旦产生这种情绪,我要是不从她身边躲开,她

就得从我身边滚蛋。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若干年以后,我竟然有了类似于古米治太太的命运――

现在,我和“星期五”,作为两条鱼,一条公鱼和一条母鱼,每天要在鱼池里说这样几句话:

一、我爱你

二、我真的爱你

三、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每逢周一、周三以及周五,这三句话由我对“星期五”说。而逢到二、四、

六呢,就倒过来,由“星期五”对我讲。礼拜天的时候,我说第一句,“星期五”接下去说第二句。第三句则是我们俩抱在一起讲。

当然,那个蓝色鱼池是全封闭的,我和“星期五”在鱼池里的特殊对话系统,也仅仅限于我们两人之间。隔着厚厚的“亚克力”透明胶板,外面的游客根本听不到我们在说些什么。所以,就需要进行些处理。首先,海洋馆老板要求我和“星期五”之间是真说。不管多肉麻也得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在说的时候,我还尝试用过一次上海话。而且故意带了点宁波腔。效果就很怪。拿腔作调的。

我有意观察了“星期五”,发现她偷偷的在笑。而每次我们说着的时候,在“亚克力”外面,海洋馆老板专门让人设立了一个字幕区。荧光的。上面就用日文打上去我们说的话。后来又进行了完善。专门加入了配音的人。我们一起加了两天班,进行了充分的声、光、影磨合。海洋馆老板终于表示了满意。

“行了!”他说。还冲着我们直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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