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_樱花飞渡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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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1 / 2)

历史是由人民和英雄创造的,却是由有文化的胜利者书写的。

爱情史是由献身者用身心和情感来奠造的,而爱情史话却是由有文化的具有不同情感的人来描绘的。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先驱者康帕内拉描绘的爱情是最另类的了。

可能是他生来就丑陋,也可能是他在青春年华的时光就被黑暗势力抓去蹲大狱,一蹲就逝去二十多个春秋的缘故吧。他在狱中撰写了阐述空想共产主义理想的名篇《太阳城》。其中最有意思的描写,就是在这个空想城里的男女恋爱、婚配,组建家庭,竟然有点悖论人类已通行的审美和择偶的标准和观念。

他说,在太阳城里的居民,最丑陋的男女应与最俊秀美丽的女男恋爱结合,由此才能构建人类社会理想的华彩乐章。

康帕内拉太阳城内是不允许有三角情爱的。因为生活在太阳城里的居民,都是充满高尚的伦理道德情怀的君子。所以那里不会有见异思迁的丑事发生。可惜的是在现实生活中,三角情爱总是构成人类情变的永恒主题——人类爱情悲剧的主旋律往往都是由三角情爱而发生的。

三角情爱有的是非理性的因果;有的是非人性的动因;有的则是历史——上帝赐给的苦乐禁果。

康帕内拉的理想叙说可能会感动上帝,可是却打动不了人世间的旷男怨女。此论仅成了有钱人在酒肆咖啡馆里喝着美酒搂着佳人调情时说笑调侃的话题。

他的理想真的是空想。

人类还是照样按照通行的规则在演绎着爱情的篇章,照样是“俊爱俏,郎才对女貌,王八对绿眼,攀龙附凤各有招”。

林志耕全然不知道,上帝也会赐给她这麽一个爱情苦果,让她再次陷入情感的纠葛之中。

林志耕欢天喜地地和关含章来到美丽的滨海城市——鹭岛大学经济系,开始了他们三年工农兵大学生的生活。

小时候,爷爷曾带着小尔燕来美丽的鹭岛旅游。爷爷带着她,乘着游艇绕着秀丽的琴岛游弋。游艇在万顷碧波中畅游,溅起雪白的浪花,把她纯洁的童心与蓝天和大海紧紧地联在一起。

她对爷爷说,长大后她要当一名海军女战士,飒爽英姿地游戈在祖国的万里海疆,爷爷笑了不语。

爷爷带着她又攀游了日光岩,海滨城市那旖旎的风光尽收眼底。又参观了炮台遗址,聆听爷爷讲述民族英雄郑成功如何在这里训练水师,誓师出征,抗击荷兰侵略者,收复台湾的壮烈事迹。她对爷爷说,长大了要当一名女炮手,亲自开炮消灭侵略者。爷爷听了哈哈大笑。

到了南普陀,她不看了。她说,她不相信菩萨,老师说不能相信迷信。爷爷会心的笑了。

到了鹭岛大学校园游览,小尔燕不走了。她说,这个大学太美丽了,花岗岩石砌的楼房,宽硕的体育场,还有碧海蓝天作伴,长大后她就要报考鹭岛大学。在这里读书,可以身枕海浪酣睡,就着白沙漱齿。

老爷子一听,哈哈大笑说,了不得呀,我的小尔燕竟然知道“枕流漱石”的典故啊。小尔燕问,什么叫“枕流漱石”,爷爷说,“枕流漱石”就是古时候魏晋时代的高洁隐士不愿攀附权贵,宁可归隐山林遁没江湖粗茶淡食,过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园野生活。虽然你没有听说过,但因为你对所读的书能融会贯通,才会有“心有灵犀一点通”功效啊。

现在,她和含章居然能走进这座东南沿海最高学府,而且还分配在我国著名经济学家,马克思《资本论》巨著的翻译家王亚楠教授曾经担纲的经济系就读,她怎能不兴奋呢?

她像换了个人似的。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个绚丽风采的少女时代的时光里,更因为身边还多了一个心上人——一个可亲可敬可倚托终身的含章哥哥。

含章也变了,变得好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她发现,自打他回城进了大学以来,变得沉默寡言了。有时望着她,一望就是好久好久忘了神,眼里还充盈着泪水!有时痴痴地望着大海,望着天空,一坐就是大半天。她以为他深沉了,他更成熟了,以为他的心胸更宏阔了,开始思考的是更高更远更大更庄严的事了。她知道,一个有志向的男人,他的心里不仅装着心上人,更装着理想、责任和目标。

她更勤快了。除了勤奋地学习专业课程,优秀地完成每一阶段的功课作业外,她几乎全包了班上的卫生擦洗和含章的衣物换洗卫生。每一天早晨,总是她第一个起床,来到校园边的海滩上高声朗读和背诵许国璋的大学英语单词和课文,然后迎着鲜红的太阳高声欢呼:伟大的太阳,尔燕志耕向您问好!

她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精力和干劲。她觉得每一天都是新的,都充满了活力。

系领导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位来自大山深处插队的优秀知青。他们了解到,在一个村的生产大队里能双双入党又能双双被贫下中农一致拥荐上大学的,是不多见的。他们还知道,他们二人还是一对恋人,一个是军人家庭出身的子弟,一个是民主人士家庭出身的闺秀。更为林志耕的坎坷经历而感到钦佩。经系党委研究,推荐林志耕担任该班的班长,推荐关含章担任系学生会主席。

有的同学起来反对林志耕担任新生班的班长。其中一位叫张火生的同学反对声最高,言辞尤为激烈。他说:“林志耕是共产党员不假。但她来到无产阶级占统治地位的教育阵地,只有更自觉地接受无产阶级思想的改造,才能使自己真正与她那个剥削阶级家庭决裂,而不是一开始就担任领导职务。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

另一位名叫朱珊妹的同学反对的意见更是具有挑战性。

她说:“系领导有资产阶级的思想余毒未肃清。为什么就单单推荐关含章和林志耕二人分别担任这么重要的领导职务。他们俩据说是恋人关系。在无产阶级的大学里怎么能允许他们成双成对地在校园里谈情说爱,宣扬资产阶级的情调东西呢?难道我们这个班要成为‘关林夫妻店’麽?”

她的发言引来满堂的哄笑。

班主任周老师和指导员程老师满脸的的尴尬。堆着笑脸对同学们说:“新生入学互不了解,我们系党委仅是推荐嘛。大家可以充分地发表意见和看法。我们是充分发扬民主的。”

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书桌被拍的裂响。大伙儿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关含章发火了。他从未发过火。但是今天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冒起。

他腾地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冷峻地发问道:“你们说林志耕同志出身剥削阶级家庭不假。可是她是一名共产党员也是不假的!请问,在座的哪一位,曾经为了抢救一名贫下中农妇女被毒蛇咬了,不顾生命危险用嘴去吮吸蛇毒而自己中毒,差点送了命的?!请问有哪一位面对滔天洪水,奋不顾身地跳下激流用自己的身体去堵决口的?!没有吧?!这里只有她!——一个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在生死面前做到了。我斗胆试问这里的男生,如果你们遇到生与死的考验时,能像她一样‘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吗!”

……

教室里一片寂静,连咳嗽声都没有。

“你们说我和林志耕是恋人关系,这也不假。是的,我和林志耕是在谈恋爱。你们知道吗,我们的爱情是用红色的血液浇灌的,是纯洁的。这里面没有丝毫的什么‘资产阶级的情调’。我们二人不为名不为利,有着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经历,更有着在生与死的面前的互相勉励和相依为命,所以我感到非常非常地自豪和幸福。请问,你们中间有这样的遭遇和幸福麽?!……有没有哇!……我想你们很可能是没有的!因为,每一个人的境遇都是不一样的。……我斗胆试问,这位发问的女同学,如果你是林志耕的话,出身不好又身陷厄境,几乎无出头之日,你能像你面前的这个活生生的真实的林志耕那样吗?!你如果是一个男人,你会去爱上这样一位既无万贯家财更无任何前途的女孩子吗?!”

……

那位朱珊妹同学被含章的凌厉问辞而感到有点窘。

“当然,你说的是不错的。学生在校读书是不允许谈恋爱的,更不允许结婚啰。你们放心,我和林志耕的恋人关系上,从入校的那天起,我们就用极其珍贵的心绸把它包好,存放在心底里,只流淌在眼神中,只会意在心灵上……”

“哗哗哗……!”同学们被他的演讲完全融化,尤其被他最后的华丽言辞而感动情不自禁地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大家觉得,关含章好像把自己心里头不敢宣言的东西都表白了出来,心里有一种同样的久久被压抑的情感的释放。

热烈的掌声,反倒把含章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有点结结巴巴地往下说下去。

“至于……至于系里推荐我担任学生会主席的光荣职务。我只能说谢谢系领导的美意了,也谢谢同学们的信任了。

我本来就不想当学生干部。如果这里是战场,我更愿意做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士。但我毫不犹豫地举手赞成由林志耕同学担任咱们班的班长。可以说,这是我们班的光荣——因为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她的觉悟,她的勤奋和她的无私的胸怀!——总之她是当之无愧的!”

哗哗哗!……

雷鸣般的掌声已经告诉人们,林志耕担任班长一职是众望所归了。

林志耕眼里充满了泪水。

她被同学们一致同意当选为该班班长。

而学生会主席一职,在关含章的力辞下,只好改由张火生同学担任。

林志耕更忙了。

她再忙,她的身后总站立着一个男人,在默默地支持着她,呵护着她。再忙再迟,含章都会一个人静静地端着一本书翻阅到她开完会、谈完话、忙完班务回来,然后捧出热乎乎的饭菜一同分享。

同学们眼都热了,女同学更是嫉妒了。

胡依柳仰天长叹着说:“古有张敝每日为妻画眉,今有含章每日为志耕守望。这等幸福为何不能降临我的身上?吾班的男生哟,难道你们都是绝情汉,都是死克郎麽?!

朱珊妹调侃她:“得了吧,依柳妹妹,据我观察,你的‘命相’既无画眉之脉,亦无守望之福,更无董郎只盼。你呀……你……”

胡依柳“傻”相地问:“我……我怎么样啊?”

“你啊……你了不起只有与鲁男子共处一室,至多有与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尴尬而已罢了。”

……

林志耕听了后脸微微一红,含笑着走开不语。关含章却不示弱,反唇相讥:“请问胡依柳同学,你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学堂时的关系麽?”

“同学同窗关系呗。”

“你又知道花木兰与李亮将军的关系麽?”

“同僚关系呗。”

“那麽你一定知道我和林志耕在这里的关系了?”

胡依柳脱口而出:“同学关系嘛。”

“你说对了一半,还有一种关系你知道吗?”

周围立即异口同声地说:“那自然是恋人关系啰。”

“不不!不是恋爱关系。那是昨天和明天,今天不是。”关含章狡谑地笑着说:“那是兄妹关系。”

“什么关系?……兄妹关系?”胡依柳柳眉翘竖“谁相信你们是兄妹关系哟?!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见过我和林志耕在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或任何一个时间里被你们看见有‘搂搂抱抱’‘哭哭笑笑’麽?”

胡依柳老实地回答:“那倒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就可以说是兄妹关系嘛。哥哥看见妹妹工作忙,帮助打打饭,乃至在一起吃个饭,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怎么就牵动起你多情的神经向苍天发哀叹呢?”

“哈哈哈!”同学们哄笑不已。胡依柳这才感觉到自己被关含章算了一计,不仅没有恼怒,反而迎风飘柳似地凑到关含章面前含情脉脉地说:“那太好了,含章哥哥,那就让我就做您的恋人吧。只作今天的,我此愿亦足矣。”

“谢谢了,谢谢了。你不怕被学开除我害怕死了呢。”

含章笑着耸耸肩膀,学着外籍老师的模样咕囔着说:“iamafraidyouroseswiththornspiercemyheartandplife(我怕你这带刺的玫瑰花刺破了我的心而葬送了小命。)”

大家私下称林志耕是鹭岛大学的校花,是“sheisluislinersitiesveuns(鹭岛的维纳斯)”,称关含章是鹭岛大学的太阳神,“heistheluisaliversities”(鹭岛大学的太阳神)”。称胡依柳是“darkoceanbiuefoxhasbeen”(蓝色海洋的狐妲己)。胡依柳听到后,大哭了一场,一定要找出这个背后取她绰号的男生来,非要撕烂了他的这张臭嘴不可。

为此,林志耕征得班主任周老师和指导员程老师的同意,专门开了一次全班大会。

她文静地对同学们说:我无法阻止有的同学喜欢在背后取一些同学的绰号,这是一种粗俗文化的反映。

《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不也有绰号吗,而他们的绰号反映出每一个人物的性格和特点。有的同学称我是“鹭岛的维纳斯”,称关含章同学是“鹭岛的太阳神”,称胡依柳同学是“蓝色海洋的妲己”。

取个绰号没有什么。问题是胡依柳同学难道就真的是“蓝色海洋妲己”吗?谁都知道,妲己可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女恶人,而我们的胡依柳同学却是一个美丽温情,活泼开朗,充满朝气,乐于助人的好姑娘啊。如果要给胡依柳同学取一个绰号的话,我倒建议你们称我们的胡依柳同学为“sheisaluislanduniverchetbail”(鹭岛大学里的百灵鸟)吧。她总是为我们带来快乐和阳光,难道她不配吗?

同学真的服了,这位班长不仅门门功课都是名列前茅,文采又好字也写得和她的人一样的俊秀。而且对待所有的同学都以一种“与人为善”的胸怀处人处事,还把班上公共事务又做的那么贴心贴意。

同学们从林志耕的身上发现,她有着一种和美丽紧紧依存着的东西,那就是一种尊严的神态。这种尊严,既不是那种颐指气使,更不是那种故作矜持;既不是那种虚情假义,更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男同学喜欢和她在一起,因为她不仅能给他们带来恬静,而且能给他们带来她的一颗真挚的心,一个相互了解、理解和融洽的空间;女同学喜欢和她在一起,因为她不仅能给她们带来快乐和舒心,还能给她们带来关心和帮助。和她在一起,可以无所顾忌地交谈交心,认眞地倾听她的谈话,听从她的安排,接受她的领导。

他们还发现,林志耕不仅把她的美丽展现给大家,把她的才能奉献给大家。同学们还发现,她还有一个善良的胸怀。

班上有一位来自m省西北部农村回乡知青,他叫唐颂的同学。文革开始时,他刚念到初中一年级就停课闹革命了。他家在农村深山沟里,家里穷,于是他就回到家乡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赚工分。成了生产队里一把犁田插秧的好手。他用牛犁的田既齐整又深溽。插的秧可是生产队里的一把标杆,又直又匀。

恢复了高校制度,工农兵上大学,村里的贫下中农一致推荐他到大学里来深造,希望他成为村里的第一个上大学的种田娃。毕业了能为改变家乡落后面貌做贡献。

可是他考了几次都没有能考上。尽管那时的考题不难,可是他毕竟只有不到初中一年级的文化水平啊。但是他并不气馁。他用了两年半的时间,硬是把从初一到高三的文化课程都补习了。还考上了鹭岛大学的经济系。

他高高清瘦的身材。每天清晨早早起床,背上大队支书当兵使用过的军用挎包,带上饭盒,来到教室,搞好班级卫生然后就刻苦攻读。每当开饭的时间,他总是避开人多的饭堂,躲到僻静的地方一边吃饭一边看书。

他的举动引起了林志耕班长的注意。有一天,她终于看到了他的饭盒里只有地瓜丝掺和着少量的米饭。没有菜,只有家里带来的腌辣椒和酸菜萝卜干!

林志耕几乎要流下眼泪。惊异地责怪他为什么这么地节省,饿坏了正在成长的身子骨,怎能完成学业。学校每月发给的生活费你用到哪里去了?

他开始有点支支吾吾,不愿道出实话。

最后在林志耕的逼问和吓唬下,他老实地说出了实情。

他说,他的家里很穷,弟妹很多,只靠父亲一个男劳力赚工分养家拉扯弟妹,母亲身体又不好。他本来是不想来读书的。可是经不起老支书和大伙们的说服开导,父母也极力支持他上大学。

老支书还说,你安心去念书,你家里的困难由我们大家来帮,饿不死你的弟妹,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家人的一口。你妈妈的病不是一天二天能好得起来的。你读书有了出息,只要你不忘了家乡,为家乡做贡献就行。

我来读书后,心里想老支书他们也难啊,集体经济也不富裕啊,我不能老是让集体为家里的困难而破费。所以啊,我把学校发给的生活费寄了一半回去。自己就留六块钱。买菜用三块,一块钱用作买生活用品,还有两块钱就用来买参考书。好在我们农村的人吃贯了苦,只要三餐有地瓜丝伴米饭和辣椒腌菜萝卜干就能下饭吃饱。班长,您看我的身体不是棒棒的嘛。

林志耕是吃过苦的,知道吃苦的滋味。看着这样一位瘦弱的年青小弟弟,面对苦和难竟然还是这样的乐观,这样的豁达,这样的为集体着想。她深深地感动着。

她什么也没说。从那一天开始,她就特意在午餐时,多买了二两饭和一份红烧肉或炸鱼,用小饭盒送到这位唐颂同学的面前,亲自看着他吃下去。有时忙不过来,就托付给含章完成这项任务。

同学们深为林志耕班长的高尚行为而感动。她却说,同学们,你们千万别感动,别夸张。我只有这一点能力。而且是就像照看一个不懂得料理自己生活得小弟弟一样。千万别惊动了这位可爱的小弟弟哟。

有的同学说,班长,您这何苦那么劳神,每个中午的午餐这样送肉菜,还监督着他吃。岂不是您变成了送菜西施啦。干脆,您每月送给唐颂几块钱让他自己买不就得了。也省事儿啊。

林志耕笑着说,你们哪,你们仅仅是在农村插一插队而已,哪知道农村生活的艰辛哟。古话说得好“家贫出孝子”,唐颂就是这样的的一个农村小伙子。家里贫穷,给他钱,他一定不会要,即使收下了,他也一定会把钱往家里寄去的。我们大家都是享受国家资助的学生,不可能拿出很多的钱来为他纾困。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能勉强嘛,还是从能做得到的地方做起吧。

中国人总是与荣誉相伴而生相伴而殁,不像西方人一生与荣誉的消长无甚大碍。因为他们只有等身与贵族行列之后,才有对荣誉的严肃思考,热切渴求。而在中国,上至领袖下至平民,一生之中总是渴望能有一个“盖棺定论”,能有一个“贞洁谥号”,能有一个“生荣死哀”“口碑流传”。

可是,林志耕似乎对荣誉看得十分的清淡。

她是班长,工作又做的十分出色。每当评选先进优秀,她总是极力的推荐其他学习好工作好品德良上的同学。同学不解,老师无奈。她却淡淡地说,名誉,对我来说,比别的人更渴求。可是我知道,做了一点工作就向组织和人民要荣誉,就好像为人家挑了一担水就要人家的千亩田一样的贪欲。我只做了我觉得能尽力的工作而且还是在组织和同学们的关心支持下完成的。何以谈得上优秀啊。还是把这份荣誉评选给比我更好的同学吧。

同学们信服了。同学们由衷地信服这位既美丽善良又能见荣誉就让见困难就上的好班长。

她知道,评选先进这样的事儿,她做为班长,如果不亮出风格,不作出应有的姿态,不积极地参与进去,就会被同学们误认为要么就是邀功请赏,要麽就是惺惺作态,等着人家来唱颂歌。最终给人看清嘴脸,看透本像,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流长诽短,那是她无论如何都难以面对的苦恼。她的灵魂里需要的是一个纯洁,一片洁白。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以殷红捍卫洁白,以洁白守望殷红!她要把她的洁白奉献给她的最爱!

所以,当她完成了她应该完成的工作之后,她自己觉得满足了,觉得无愧了,觉得那是最大的荣誉了。因为,对于一个热切地渴望人生美好境界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多做一份有意义的工作来得更惬意,更幸福呢?!

还好,那个时代的人们,也许思想没有这么浮躁,没有这么多欲。马克思说得好,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资条件的丰裕或薄寡,决定了这个时代的精神追求的丰满或寡陋。仰韶时代的人以能制作出彩陶为最大的精神享受。那时的人们,肯定是以自觉地完成部落所规定的事项为精神理想的追求,为了部落的利益,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而在所不惜。今天,利益欲望的追求途径多样化了,所以……。而对于林志耕来说,她就像仰韶时代的女神,以完成集体的事业为精神上最大的享受。

她的另一个最大的精神上的享受,那就是每天都能看到她的含章哥哥。

他是她的守望,是她的希望和憧憬。

每当她看到他默默地守候着繁忙的她,非要等到她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再打开热气腾腾的保温饭盒,与她共享饭菜时,她的心里充满了无比的温馨,这时她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得意的人儿了。尽管食堂的饭菜有时不那么可口,这时,他就会拿出花溪村桂花婶和老奶奶为他们磨制的辣椒酱,然后吃的津津有味。他(她)们已经离不开这鲜红的美味了。吃上它,就让他(她)们想起在花溪村的难忘岁月。

每当周末,他就会带上她重游她少儿时代曾经与爷爷一起畅游过的地方。去吃那鲜美的海蛎煎、担担线面糊、牛肉羹,还有……。她太幸福了,幸福的时候总觉得太梦幻,太富有诗意。

她有时问他,如果还有人生,您会怎样度过?他无语,只是眼望远方,沉默着,把她的手攥得紧紧的,生怕她会飞走似的。她娇嗔地要他回答这个所有恋人都会提出的问题。

他的神情似乎很凝重地说,如果有来生,我多么地希望我们二人的人生历史长河就定格在花溪村!

如逢节假放假三天的时间,他(她)们就向系里请了假,含章买上二张火车票,和她一起回到花溪村去见老奶奶和老支书他们。

系里的同学心生疑窦,怀疑他们俩不守诺言,私下里却悄悄地聚会谈情说爱,一时间议论纶纷。林志耕总是微笑而过,闭口不说不解释。她知道,此类事,你越说越不清,越描越糊黑,越扯线越长。

关含章则不同,他反倒开朗地对这些同学说,我的志耕妹妹在插队的花溪村,认了一位革命老妈妈做奶奶。老奶奶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啰,和林志耕可是祖孙同心,相依为命的哟。村里照顾的再好,她老人家都觉得一天没有看见林志耕都挂念的不得了的。……不信?不信的话,你自己出车票钱,跟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就知道啰。

指导员程老师向这些同学肯定地点头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这位老人家是老红军烈属。当年她和丈夫一起参加红军,丈夫被国民党杀害了。县、公社和村里的父老乡亲们都尊敬地称她为“革命老妈妈”。她把林志耕同学认做自己的亲孙女儿。

于是,同学们羡慕死了。都说,唉!怎么激动人心的好事儿总都堆在林志耕的身上呢。关含章笑着说,你们有没有经历过“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呐?如果有,你们能像她那样“矢志不改”。那个火啊,可不是“冬阳之暖”,更比那“夏日之炎”还要烈酷哟。那可是如孟子所说的“天降大任于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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