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陶夭夭和何小卿同时尖叫,脑海里只有一个意识――出事了。
许葭从四楼摔到自行车棚上,跟着落地,发出沉重的声响。
陶夭夭和何小卿同时听到楼下传来砰的一声,是许葭摔到车棚上的撞击声。两个人爬起来冲下楼,看见许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陶夭夭心脏一阵抽紧,顿时痛得喘不过气来。她不敢相信,只是一瞬间,就发生了这种惨况。
许葭被急救车送进医院,陶夭夭和何小卿受了惊吓,两个人守在病房外面,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木木的。
许葭家里人急忙赶来,那满脸心痛焦急的神情更让陶夭夭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躺在医院里的应该是她,忧心如焚的,也该是她的父母,而这一切,许葭代她承受了。
她害了许葭。
陶夭夭愧悔难当,一切却都已无可挽回。
许葭胳膊脱臼,小腿骨折,颅内轻微震荡,所幸,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已经没办法上课,只能休学一年。
陶夭夭几乎没有脸去见许葭,许葭因为她而坠楼,可许葭对别人说是她们一起在楼顶上看星星,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对于她企图跳楼的事情,何小卿和许葭守口如瓶,甚至当着她面都不提,仿佛从来没有这回事。其实,陶夭夭明白,她们是怕她难以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责问,怕她难做人,怕她承受流言飞语,她们把所有的后果都替她想到了……
她知道,她的命,是朋友帮她捡回来的。
每次去医院,陶夭夭都背着沉重的心理包袱,像压在背上的一口大锅,令她抬不起头,心虚气短。她甚至不敢跟许葭道歉,她知道,那些东西相比许葭对她的情意,是如此轻。
许葭却总是笑哈哈的,和陶夭夭说,我现在是找到机会脱离苦海了,我还得谢你呢。整天念书,我都快念傻了,正烦得要死,你就慈悲为怀地把我超度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像个老农民似的起早贪黑,终于可以优哉游哉地每天赖在床上睡懒觉喽。
听许葭说这些,陶夭夭总是把头埋得很低,眼泪在眼眶里翻滚,落下来了,她就转身飞快地抹掉。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许葭还在一脸阳光地宽慰她,她是没资格掉眼泪的。
陶夭夭甚至很希望何小卿和许葭能说些埋怨责备的话,那样她绞紧的心或许会好受一些,可是她们都面露温柔,一味关怀她,顾惜她,在如此厚重的情感面前,她所遭受的那些创伤开始变得虚弱轻薄。
何小卿说得对,只要她良心清白。有什么,能比挺直腰板活着更要紧?
许葭的父母经常出差,陶夭夭和何小卿去买了电磁炉,买了乌鸡、排骨和鲫鱼,兴冲冲准备给许葭煮汤。
两个人谁也不会做饭,刀子铲子锅子搞得叮当响,却不知道那一堆程序从哪下手比较好。何小卿挥着刀准备剁乌鸡,刚剁了一刀,砍下乌鸡黑黑的鸡爪,就吓得她叫起来,一下觉得自己成了万恶的屠夫,正在挥刀分尸。
陶夭夭对着塑料袋里靠着一点水挣扎的鲫鱼眼泪汪汪说,真要杀了它吗?
何小卿一面闭着眼睛剁鸡,一面和她说,当然要杀。不杀它,炖你?
我下不了手,你来吧。我是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死,压根儿没有杀生的心肠和本事。
下一瞬,何小卿嗷一嗓子吓得陶夭夭一哆嗦,跟着何小卿就捂着鲜血淋漓的手鬼哭狼嚎起来――刀没砍到俎上肉,滑到她自己手上了。
简直笨得神乎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