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阅读_狐香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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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阅读(2 / 2)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这一切。

呜——

谁?谁折磨你?

我似有所悟。

贝尔贡在哪里?你不是该和他在一起的吗?

她深深叹了口气。

我回过神来,想起来她还在出血,必须马上去医院。于是迅速冲到门边去叫姆妈,而就那么一回眼,扫到那沓季媛刚才用下巴指了指的文件。

拿起来扫一眼。

哦!天!

那,竟是奥运会的采购项目清单。

tank,tank。

在毕业典礼的早上,我在手机里,听到她身边的男人叫她tank。

我想起马特接过一个来自tank的电话,我想起马特贴满春宫图的卧室,和平安夜晚上马特的表现。

扬在罗耀·唐·莱昂的私人沙龙里讲起过,贝尔贡用手中这些美貌女子获取商业机密的手段。

这一切现在想来,如此顺理成章。

我试着唤了声:tank?

果然,季媛应着我的声音抬起了头。

消失

等我带着季媛桌子上的那叠文件回到新华路上的老别墅,扬已经不在了。

我拿起桌子上他昨夜抽了一半的烟,夹在指间,点上火。

一口烟吐出来,我愣愣地翻查着手机。

碰巧按键时接起了徐增敏打进的电话,电话的两端都沉寂了一下,随后她心虚地问我:

你知道扬在哪里吗?我今天肚子里感觉很不舒服。

扬在哪里?我正好要上楼去看看。

毕竟我的手上,现在拿着整个奥运会的采购详单,需要马上行动。

我到他的房间里随手翻翻东西,一下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走了。只字片言都没留下。

放证件的抽屉里,护照没有了。平时放着各种主要货币现钞的抽屉,钱少了一大半。

塔克西斯侯爵依然消失在瑞士的圣诞假日里,一直没有音讯。

我忍不住,开始拨打他的手机号码,尽管,我也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说不定,他的妻子就在身边。

无法接通。

依然无法接通。

男人们失踪了

我的生活,忽然成了海啸过后的苏门答腊。

半吊着

在我的男人们杳无音讯的几天里,我只能自娱自乐。

我一直绝好的第六感开始失效。不知道究竟在地球的那一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再探知到酒吧和马路上对我倾慕的鬼佬的目光。

我无法找到曾经和我息息相关的两个男人。

打亚历桑德办公室的电话,永远是秘书接起来,并永远说侯爵在开会,需要留言吗?打电话到塔克西斯庄园,永远是管家接电话,且永远是侯爵不在家。普通人喜欢手握手机,天下大事都要自己发话的架势,塔克西斯家族的人却非常厌恶。

我开始喜欢和gay们泡在一起,喜欢拥抱他们没有欲望的男性身体,在home酒吧粉红色的灯光里,摇摆我剪短的头发。被很多唇红齿白的小男人们拥簇着,在凌晨的香吧岛吃小龙虾,穿简单的麻质衣服,搭袢布鞋,和他们说,我还在念书。

渐渐对狐香洋人们没了瘾,不再留直而长的黑发去满足鬼佬们的中国情结。也许是因为我有了钱有了势,他们的派对他们的衣食住行对我不再遥不可及,甚至我已自恃比大多数洋人们高出一等。

于是明白,对他们的迷恋,也只不过是对一种物质生活的寄托,一度,洋人们抽象成一种物质符号,仿佛游艇派对美酒雪茄华服都是金发碧眼的专利,其实,他们不一定有,而我现在全有了。

在上海的老外们开始抱怨宝莱纳的啤酒太贵,住不起西区的涉外公寓,需要坐地铁来省交通费。

我发现自己飞速地成长与穿越,在黑暗中与魔鬼为伍,某一刻,终于站在阳光之下,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不觉遗忘在泥沼里。

拿着季媛那儿的文件去跑厂子,因为政府对内陆地区经济的政策鼓励,很多参与奥运会采购项目的工厂都在北方。

北方。北方。粉条炖鸡,九转大肠,干贝绣球,糖醋鲤鱼,一品豆腐。

在济南呆着,等着工厂验货,采购订单下来的话,我肯定直接打电话到塔克西斯工厂去。有订单要确认,打电话是顺理成章。

所以,我耐心等待,积极应酬那些为奥运会供货的厂商,麻将桌上狠狠地输钱,与北方的大老爷们喝酒周旋都极用心,只等合同签下来的那一天。

没事的时候随处乱逛。沿街有很多很多的简易ktv,一台电视,一个影碟机,插上话筒。露天地里,到处是一圈一圈的人,站在小板凳上,对着小电视的屏幕大唱特唱,一圈与另一圈之间互相起哄k歌,非常热闹。

小贩们端着烤鱿鱼和大瓶装的青岛啤酒在一旁守候,喝醉的男人们更加有恃无恐地嚎叫。

济南的路边ktv,非常的超现实主义。

就像莫名其妙没了音讯的亚历桑德和扬。

终于拿到了签好的合同,我打电话去塔克西斯工厂,我对接线员说,请帮我转塔克西斯侯爵。

请问哪个塔克西斯侯爵?

亚历桑德·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侯爵。

那边骤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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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你。

三个月大。粉嘟嘟的男婴在圣彼得教堂接受洗礼。大主教旁站着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侯爵世家。当初被西西公主抢了费迪南王子的海伦娜,最后嫁入他的家族。老城里的人们都传说海伦娜的下巴上有块隐隐的蛋形小坑,于是你看哪,血脉相承,塔克西斯家的男婴的下巴上也有着家族不变的徽标。

5岁。长成茁壮顽皮的胖小子,和法国大管家雷诺·法朗索瓦站在直径有50公分的榉木原木上。胖小子叉着腰,淡淡咖啡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有种锡箔纸的光泽,俨然已是神气的小人物。

16岁。在法兰克福圣乔治学院上学。手中拿着拉丁文的圣经,眉头紧锁,青春期的苍白少年,头发留得过了耳垂,嘴角执拗一撇,不大情愿地看着镜头,他的梦想不是继承家族的生意,却是成为一名用拉丁文念圣经的神父。

25岁。迫于压力与银行家之女苏珊娜结婚。婚礼隆重繁华,骑兵护卫着华丽马车,■儿■儿地碾过多瑙河上有800多年历史的大石桥,车后面按着当地习俗托着长长的叮咚作响的瓶子罐子小盆小碗,人们在罗马式大城门前翘首注目,世族的乐队正把壮观的婚礼队伍往旧市政厅引,巴伐利亚乐手们身材结实如啤酒瓶,统统穿着背带短皮裤和深绿茄紫相间的长袜,头上盖一顶插着羽毛的罗登呢帽。他的脸在马车的小窗里只露了一个侧面。镜头虚了,他是欢喜是落寞全都成了拉长的光影。

35岁。11月的中东北非经济会议。漆着金边榉木logo的私家飞机降落在卡塔尔首都多哈机场,他走出机舱,沉稳锋芒,夫人苏珊娜走在一旁,雍容端庄,双双在风中朝众人挥手致意。

44岁。在越南海防的赌场遇见22岁的年轻中国女孩克拉拉。在老皇宫的露台上,她缠着他留影,用牙尖叼着他的耳垂不肯放。他在笑的时候,眼角皱成猫胡子一样的几根细线。

45岁,去世。死于瑞士铁力士雪山一场滑雪事故。

都是或早或晚的事。

我陆陆续续跟你要来的照片,如今正好串起你荣耀短暂的一生。

你结婚,你做父亲,你去世,你所有的大纪年都是我无法见证的,只有一张张供我想象的旧照片。情人就是一种总是缺席重大时刻的身份。我们有的只是成为往事的那些时刻,在极度贫穷与极度优越之间互相摸索与倾诉,无心地清点着自己的来路。

雨小了一点,墓碑上的裸身耶稣被冲刷得铮亮剔透,棺材四角上青铜的狮头扶手成了男人刮过下巴的那种雪青色。瓦哈拉古堡的断壁残垣对着多瑙河的方向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奇异的鸢尾盛开在墓地中央的一片小水塘里,蚂蚁们排着队爬上石碑前的花束,鸟雀欢叫,分不出来自灌木丛的哪个方向。

alexandervonthurnundtaxis。

亚历桑德·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

嘘!侯爵就在这里。

我站在墓前,轻轻闭上眼睛,听见风从多瑙河的方向不停地扇过,发出流年呼啸而过的声响。一阵儿麻辣的酸痛在我的身体里乱窜,再面对那块墓碑的一瞬,我的整个血管里充满了奇怪的张力。

五脏六肺在汹涌地煽动着的,血液冷一阵沸腾一阵,我的生理在你的墓前,全盘瘫痪。

亚历桑德·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

我的神父。

不知过了多久。

风里混进一股熟悉的脂粉香,从古堡石墙裂开的一段里,一个熟悉的影子蓦然出现,正斜靠在逆光里,举手加额,有过看不清的一个笑容闪过。

他不走近。正在迷恋黄昏的一个令人猜测的剪影。

他是扬·法朗索瓦。

我从塔克西斯侯爵的墓前缓缓转过身。看见那个剪影,用手去搓眼角干燥的泪迹。

我听见真假难辨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是富婆,我就是单身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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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那些。

那些也不过是十个月里的事。

我早该知道这一切太隆重了,如果没有死亡,没有暴虐,没有婴儿新生与不可幸免的宿命玩笑,根本落幕不了。

一切到了后来都有了交待。

波诡云谲的那些时日到了这一刻忽然显得可笑起来。我们这些人挣扎,周旋,尔虞我诈,死乞白赖,到头来该来得自己生了脚来了,不来的,机关算尽也算不到。

央行最终宣布人民币升值,但2%的参数和西方商人的期望落差太大。

美国总统大选落了幕。克里没赢,小布什没输,美金汇率还是好转了。是谁放的风声,说小布什会和他父亲一样赢了战争,输了竞选。

有了季媛那儿的文件,奥运会特许经营企业和后来的供应商的采购订单已经纷纷签下,塔克西斯家族的工厂事实上已经是中国榉木市场上的最大供应商之一。而亚历桑德却看不到布莱梅港口驶向中国的巨轮了。

地铁向北延伸了,穿过我当年发了疯着了魔般要跳出来的苏北弄堂。弄堂拆迁了,消失了,苏北邻居散了伙,像搅碎了的鸡蛋黄一样冲在城市的一盆蛋花汤里。上海的可耻记忆和最荣耀的地方被一号线的铁轨连接起来,慢慢地开始界限模糊。共富新村、上海火车站、人民广场、陕西南路、衡山路、徐家汇、莘庄。

不是每个人都在意这些站名背后的人文解释,除非,你有过像我一样一段mtv般跳跃变换的生活。

为争取到2008北京奥运会采购项目而注入我名下的二千万元注册资金。几处为投机人民币升值而用我名字买下的房产。

亚历桑德一死,扬·法朗索瓦一失踪,现在都成为我财产的组成部分。

当然,一起成为我的一部分的,可能还有徐增敏和扬的女儿,徐已把抚养问题提到桌面上,竟然有着这样的母亲,女儿还没出世,已经在想怎样脱手了。

我就此成了有一个女儿和一大笔来历诡异财产的女子。

我快23岁了。别的23岁的女孩子在干什么?

惊局(1)

时隔多年,克拉拉与扬·法朗索瓦的婚后生活异常平静。

真正的生命在曾经的十个月里全然耗尽,漫漫余生只剩稀薄清淡。

他们只是需要安然无恙地过下去,努力迎合一种大多数人的标准,以婚姻的姿态。

克拉拉在亚历桑德死后信了天主教,周末雷打不动地带着杨桃去礼拜。她时有忏悔之心,在凝视神像的时候,无法忘怀的日尔曼情人,以及他给她带来的生活,这生活延续到现在,她已无法舍弃。

一段似乎可以原谅的原罪。

小桃很皮,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利用一个微笑指使幼儿园里的小男孩帮自己做事情。跌一个跟头,爬起来第一件事是照镜子,看自己有没破相,生怕少了美少女资本。

她才不愁自己的身世,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冷血,觉得身世复杂是很酷的事,这样的混血孩子脸蛋漂亮自不必说,往往有宽裕的零用钱,自由无度,有华丽的卧室,床头坐满芭比娃娃和hellokitty,经常可以去世界各地度假。

杨桃是徐增敏和扬的孩子,徐无意抚养,过继给克拉拉,拿走一笔大数目了事,很少来探望。现在她主持着一档纪实谈话类节目,收视平平,年纪大了,渐渐让出了电视台一姐的位子,收视好的节目再也轮不到她头上。

克拉拉发泄似地娇惯小桃,她在贫瘠苏北弄堂里的童年阴影从未消失,她要给这个孩子她自己错过的那些东西。

要经常地抱她,亲吻她,和她一起玩。

要给她买最漂亮的公主裙,让保姆给她每天梳不一样的发式,去看她在幼儿园里的所有表演。

她要养狗狗,就买狗狗,她要养鱼,就买鱼。

经常对她说,小桃,你永远是vib。veryimportantbabie。

小孩子是不可以经历贫穷的,她清楚知道贫穷与缺乏爱所带来的后果。

这天午后,她闲极无聊去翻扬的文档,随手翻着,翻到很早的一个文件夹,看到一个主题是自己的名字,顺手点开来。

是一份关于她的履历报告,列着所有她的背景资料。

开头的黑色字是在越南海防,扬一口气背给她听过的那些资料。下巴上的整容手术。w大学国际金融专业。德语英语马来语。圣若兰女校。她想想那时的情形都忍不住想笑。随后。跟着长长的涉外导游接待计划清单。所有她接待过的人物全都列得清清楚楚。ebay总裁,西门子高层,网球巨星费雷罗,美国财富论坛观察员统统列着。

克拉拉觉得不可思议,回想当年,扬似乎并没有提及她的这段经历。

而在第二页,南非白人马特的名字与背景赫然出现。

上面关于奥运会的采购项目被设置成了粗体红字。

她看着这一页,刺白得屏幕墙光照亮了她的脸,在措手不及的惊怵里,她的眼前一片沙暴袭过。

身子受惊而坠落,在沙发里回想与亚历桑德在一起的日子,像夜里大片大片的梨花掉落。

她不敢相信他对她是有谋略,有企图的。从最初的最初。

原来,他们看重她,是冲着粗体红字标出的她和马特的关系。

她的无上荣耀的亚历桑德·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侯爵。她长着琥珀色眼睛的日耳曼神父。

她想抽一根烟,又放弃了一根烟。

最终,她捧出了全套的aynsley骨瓷茶具,英国皇室御用的牌子,都是用侯爵的钱买的,从大不列颠带回来的奢侈品,奶盅瓶、茶刀、三层点心盘到放茶渣的小碗无一缺漏。牛骨粉与粘土烧出剔透玲珑的瓷体,没有任何瑕疵。

直到这一刻,她真正豁然开朗地开始享用这一切,一切都扯平了。

下午四点,正统的lobsp;她想了想,有几日没和季媛玩笑了,拨个电话叫她过来。一来,打打岔,这悲情的一天就过去了,二来可以秀秀新作的沙宣头。

等这小冤家喝到高兴处,定要指点她一下。

惊局(2)

嗳!茶匙正确的摆法是和杯子成45度角的喏。

她肯定还不知道这一条。太好啦,今天就此赢她一小局。

怨什么怨,恨什么恨,不如再来一口鲑鱼千层派。口口留香,层层酥软,就算天正好这时塌下来砸死,到底吃遍用遍玩遍,开开心心去作乐死鬼一名。

呀哈。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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