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场,我换了皮质波点藏红色筒裙,同色短款皮手套,腰间缚了一条超大黑色丝带蝴蝶结。现金放在bra里,房卡藏在内裤下,一如往常。
小冤家换了紫色celine半身裙,配mango镂空背心,一个翡翠大胸针别在腰上。pollini裘毛手袋。
说她现在忙得要死,全都为了“老公”的生意。克拉拉你每天那么闲,才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呢。末了,再次重复主旋律,她太爱贝尔贡,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有没有钱都无所谓,哪怕和他一起种地当农民也是甜蜜。
我嗯嗯啊啊,配合她的这场戏。
她更加有了精神,说生意越来越难做,那种结疤水线红心之类……算了,说了你克拉拉也不懂,你反正日日清闲。
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
我只有哑巴吃黄连的苦涩,涩得满嘴满心。
亚历桑德和扬就是不让我和季媛提起生意上的事。
从一开始,亚历桑德和扬就强调,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更不能让贝尔贡知道。
我刨根问底。
只得到简单的回答。是贝尔贡一直想说服亚历桑德,让他做塔克西斯工厂所有产品的寡头代理。不希望看到工厂的货通过其他代理商或自行联系客户运向亚洲市场。
我知道这才不是真正原因呢。
我日日清闲?我不做这一行?我不知道b级木材任意一米之内可以有几个结疤,bc级别允不允许有红心,市场价一方榉木原木是多少美金?
呀——哈!呀——哈哈!
这个从扬那里批发来的词我后来发现实在太好用了,不知可以省多少脑细胞。可以表示惊叹,赞同,嘲讽,开场白,结束语。反正当你不知道说什么好时,说这个总不犯错。
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告诉她,我克拉拉现在的身份是福祥木业的总裁,我再怎么逊,每月也有n个集装箱的木材在往中国运。我可不是只拿皮尺去验货,不是光穿露着大半个胸脯的礼服去陪人吃饭,我是踏踏实实地在开拓市场。
我该把我一手揽下的订单,全都复印,连同营业执照,速递一份让她好好瞧瞧。
我所做的一切,不在她面前炫耀一番,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受够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没别人好欺负,没别人好炫耀,就知道朝我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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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火并(2)
总有一天,肯定有那么一天!
我要把她缩成蟑螂那么小,一脚踩死她,死了还要再踩,再狠狠踩,踩得屁滚尿流,脑浆迸裂,肠子拖成一个8字。
我恨死她了。恨起来都跟着子宫收缩不停。
圣诞钟声(1)
一晃已是平安夜的傍晚,天空贴了半片朗朗缺月,沿街火树银花,这个没有信仰的城市,这一刻有了某种宗教的热闹假象,鲜艳得肆无忌惮。
我的落地窗外,雨打无芭蕉,一只白色的流浪猫刺溜溜窜过了人行道。
我摇摇手中的水杯,将两粒止痛药片冲下肚。墙上的钟敲了六下,很快,我和光头马特的圣诞大餐就要开始了。
我的目标明确,誓要偷到他的奥运会采购项目不可。似乎我就是这样,我后来从没用正当手段来成就过事情。我总是投机取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药没溶解在我的血液里之前,我在时钟的嘀嗒声音里,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一波又一波地折叠成涟漪,清晰得无法忽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像我的苏北祖母一样,相信一些玄而又玄的信息。是不是,今晚就要发生什么。
从没读过任何相关医学知识,止痛片有什么别的作用,而我不识字的苏北祖母却离奇地深谙此道。她让我知道镇痛片是一种镇静剂。很小的时候,我的祖母就在我要学校考试前半小时吃一粒,这样我就有了不同于其他孩子的放松状态,从容冷静,精神集中,在同学们的一片不安中,我独是小神仙一个。
我的苏北祖母,从打渔船逃离江苏盐城开始,就成了一个有灵异成分的人物。
肚子痛不许我吃药,只把她双手互相搓,搓阿搓,搓得血烫血烫,快冒出火星子时往肚脐眼上啪嗒一盖,不一会儿就好了。说是寒气就被她的手给吸走了。
要我学习成绩好,刚背好书,马上要扣个帽子在头上,这样记忆才不会从头顶上蒸发掉。不允许把任何有字的东西坐在屁股底下,她相信字会被屁股熏死。
年三十家里每人要用擦屁股的糙纸把嘴巴擦得血红,这样才能在过年时说错话也不会带来大灾大难,因为她认为糙纸擦过的嘴巴就是屁眼了,屁眼说出来的话都不做数的。
要亲人朋友不分离,写汉字就不能丢笔少划,或者没写完完整一个字半途去干别的事情;腿也不能坐着的时候,往外踢。
她目不识丁,却吓死人地背得下完整的《金刚经》《涅■经》,不是中文那么简单,是梵语。比我十年寒窗学好个abc强多了。
她一直叫我小姐姐的,苏北人的叫法就是这样。她叫老公作爹爹,叫我的父亲作大爷,叫我的叔叔们依次为二爷三爷四爷。苏北邻居们颇有默契,叫我李家大小姐,叫我父亲作李大爷。
但她又是她那个时代人里,极先进且具女权意识的。
别的女人都随了夫家姓,一随一辈子,她作死作活不姓李。所以我是李家大小姐,爷爷是李爹爹,她却不是李奶奶。
她小时候摸着我的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祖宗牌位,说这李家小姐姐将来么得了哇。
我这么得了的李家大小姐今朝扶摇九万,小小年纪姹紫嫣红开遍。却不知明天一睁眼是不是就成断壁残垣了。
12月24日的傍晚。
亚历桑德拖家带口去了瑞士,这是像候鸟迁徙一样雷打不动的行程。
扬·法朗索瓦一大早陪徐增敏做检查去医院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吃了两片止痛片,站在被冷雨打成了性感丝袜一样的镂花玻璃旁,张望光头马特的车到底到了没有。
十分钟之后,马特出现在我的大堂,宝蓝唐装裹着瘦骨嶙峋的身板,大红围巾,绢丝书法大折扇,牛皮北京老头鞋,光头比电灯泡还亮。
克拉拉,你今夜看起来让人着迷。他的视线朝我的旗袍在大腿上的开衩扫了又扫,
我跨上他递来的手臂,一个风过柳梢的笑容擦过嘴角:是么?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几乎是同时,他仰头一阵高声大笑盖过了我的声音,笑声透着志在必得的狡猾。在坐进车里的最后一刻,一股阴湿的风吹上我的脸,我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一路沿着南京西路开着,我的止痛片渐渐发挥效力,所有的反应开始变慢。放眼望出去,一切的店铺人影全都如坐上嘉年华的旋转木马样飘来荡去。我,置身于起落不定的大海深处,一座浮城。
圣诞钟声(2)
toscana意大利餐厅的大门上爬满了绿色的葡萄藤蔓,樱桃木的门板上缀满了门钉,灯光昏黄,流淌在荧荧发光的金色地砖上,一个意大利女人在钢琴上弹着时而变一两个音的圣诞歌。
bsp;圣诞大餐的menu上列着地中海香料大肚虾、圣诞三文鱼、熏肉蔬菜卷,马特关照把单子上的智利红酒换了,要餐厅老板私藏的一支上等托斯卡纳chianti红酒。
bsp;就着第一口下肚的齿间留香,马特拉过我的手,凑到薄而硬的两片唇边,吻了又吻。
我在自己皮肤沉默的尖叫里,咯咯咯佯笑不停。
举杯把盏,一饮而尽。再斟再酌。我后悔自己没多吃几粒止痛片当镇定剂,只能大口地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我喝得又快又干脆,我把这当一种残酷的快乐。
他再接再励,开始用锯齿咬我的手指肚,沿着关节,像是屠夫在剃骨头上的肉。
不知是红酒太strong,还是止痛片点了我的穴,我的一层鸡皮疙瘩消了,渐渐瘫痪在座位上,听凭骨头一寸寸碎了烂了,唱出支离破碎的越剧。
我的视线斑驳,目光所及一片静电四起。
有谁还在听我垂死的歌谣么?
鼓掌吧。天才的敌人。
在哪里。遥远的神父。
怎么了。暧昧的助理。
平安夜的十二点钟近了,通向安亭路的街景越来越熟悉,我烂醉如泥,软软地躺在车座后方。
反光镜里的一双眼睛,马特的,露出老鼠开始夜宴前的微光。
克拉拉,今晚是难忘的,你和我的今晚会是一种难忘的。
我虚着嗓子说,停车,让我下车。
马特阴阴哂笑,继续开着车:你醉了,克拉拉,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
我重复:我不去你那里了,今晚到此为止。一边我的手指探进内裤里去摸超薄手机。
见鬼,认识亚历桑德后,终于练就现金塞在胸罩里,手机放在紧身内裤里的习惯,手袋完全成了摆设,只用两包餐巾纸撑场面。现在,我躺着,想从内裤里掏出手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软得像没有骨头的鼻涕虫似的,还掏什么掏。
是我太天真了,这根本不是我今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老是以为自己可以投机取巧地做到别人付出艰辛努力的事情,比如大学的毕业论文,比如线性代数和财务管理。校园里的流言从不是空穴来风,我总是用我的小机巧换取别人花千倍努力得来的东西。
可是今天,我终于要为我的投机取巧付出代价了。
他那间遍布春宫图的卧室和摆着石头枕头的床啊,我无法想象那里会发生什么。
车在他的老洋楼前稳稳停住。
马特沉默地绕到后门来,把我的手袋从我手里夺走,扔到了座位底下,得意地自顾自说,这下谁也不会打扰你了,你没有钱喊车回去,你没有手机。
然后,扛大米一样,把我粗暴地头朝下往肩膀上一举。我正想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叫,但他的手迅速地捂上了我的嘴,我开始无力地扑腾双脚。从没有什么时候,我觉得自己如此像个女人,这么弱这么弱的女人,惊恐得连簌簌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把我往车门上一推,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弹簧刀,拉开我胸口的一粒纽扣。
我想起来了,季援胸口的那几道刀疤。
原来他是有这种癖好的,会在占有过的女人身上划下属于他的印记。
我无助地闭上眼睛。等待刀尖降落在我胸口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附近教堂的钟声响了,从衡山路的沿街酒吧里爆发出人们的欢呼,像啤酒沫子一样四出飞溅。天空绽放出零星的烟花,繁花之上,繁花叠生。
我屁股上的手机开始发出扬·法朗索瓦无比动听的声音:克拉拉。如果你是富婆,我就是单身汉。
圣诞钟声(3)
声音越来越大,是我的法国助理死皮赖脸设置在我手机里的他的来电音频。
马特被这突如其来的男人声音吓了一跳,好久也找不出到底这声音来自什么地方。
他立马扛起我,又朝幽黑的大门迈了两大步。
克拉拉。如果你是富婆,我就是单身汉。
克拉拉。如果你是富婆,我就是单身汉。
克拉拉。如果你是富婆,我就是单身汉。
声音不依不挠地继续,且越来越响,一楼的邻居好奇地推开了窗,向外张望。随后二楼的老太太也冒出了半个脑袋。
马特在邻居的视线里撤回手,假笑着地把我放下来。
我用尽最后的余力,撩起裙子,从内裤里拔出手机,按play。
扬,我在安亭路67号,和matt·oasker在一起,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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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情
黑屏。只有突兀的电话铃声,一遍遍地响起。
慢慢地调亮灯光,看清楚是克拉拉新华路上的别墅里,另一天的暮色四合。
空气微微偏黄,明媚冒香的黄色。
我的身边萦绕着熟悉的verawang特调男香,法国男人长着一层金色汗毛的胳膊从后面搂着我。我想要一个近景,一个局部特写,关于我们很好看的这个画面。
回忆是黑白的,现实是有色的,穿插在一起,成了一场天翻地覆的。
我只记得,他昨夜在我身体里燃放的烟花,一层未尽,一层又来。
我的中国髻轰然披散,谁的唇在勾勒我身体的曲线,我像一个幽灵附着于他的身体。闪电,聚合,异变。稍一回放,依然能引起我的痉挛收缩。
那一瞬间,似是身在小天堂。
这不是没有幻想过的情况。和这个如花似玉的dandy男。
他知道我所有的寂寞与不甘,一路走来,相依相伴。
我试着唤他的名字,可是,喉咙里一阵呜咽作怪,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电话铃停了又响了。
我犹豫着。会不会是亚历桑德。
我和你相遇在越南海防。那里海水腥黄,赌场里流出来的声音,有人尖叫,有人鼓掌。你捂上我的眼睛。跟我来。你说。
紫灰色的海岸线不断拉远,赤道以北21度的记忆渐渐隐去。那是一场应该航拍的戏。
没有任何背景音乐,静的发指里,让所有人记得我们的对白。
你是我的神父。
我拎起听筒,正惊慌间,电话里一个宁波老妈子惊恐失措,给了我一个地址,要我快去,说季小姐紧急求见。
她不是在意大利做她的女主人么?怎么可能还在上海?
季媛?
大出血
硕大的房子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姆妈带我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窗帘紧闭,一股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里。黑暗中,季媛一动不动地半躺在豪华king码大床上。
姆妈要开灯。
床上的人神经质地缩了缩身子。
我伸手拦下,让姆妈先出去。
我总觉得在这一刻,季媛是怕光的。
我走过去,她的头深深埋进自己的手心里。
我一伸手,摸到濡湿的床单,手指一凉,心里跟着一阵狂跳。
几乎是在不自觉地恐惧里,我颤抖地掀开季媛的被子,殷殷血迹正从她的下身汩汩流出,我被前所未有的景象呵住,禁不住尖声惊叫。
天!
一阵昏眩中,我精疲力竭地跌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季媛的哭声从她的指缝后面流出来,一尊青春和狂妄的偶像缓缓崩溃。
在她的胸口,已经有了五道刀片划出由旧到新的血印子。上次她的裘皮领子滑落时的那一道,已经黯淡成褐色的一条。
谁在我的脑袋里放了一枚重磅炸弹,嘣的一声,我的头嗡嗡作响。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我把她搂进怀里。她在单薄的衣服下不住地发抖。
告诉我,到底这是怎么了?
她用下巴往门边桌子上的一叠文件指了指,一阵突然的情绪使她周身发抖,更加紧紧地回抱住我。
太可怕了。那条粗绳子……他折磨我,他变态。她在我的胸间喃喃自语。
她抬起脸来静望了我一眼,又迅速埋下了头。
是谁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克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