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阅读_弟弟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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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1 / 2)

他捂着头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猛地站起来向浴室奔去。

门“哐当”一声被摔上,铁插销被撞得从门上断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许平骂了一声娘,然后转过头把身上的衣服愤怒地扒下来。

睡衣睡裤和内裤散落一地,他赤裸裸地跨进浴缸,帘子也不拉就打开冷水。

冰凉的水激打在他的皮肤上,然后溅落在白色的浴池底。

许平冷得打了一个哆嗦,浑身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手撑在白瓷的墙上,任冷水打湿自己的头发。

他心里乱纷纷的,嘈杂地响起很多声音,却没有一个能进入他的心底。

他想把自己沉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在那里没有声音,没有烦恼,他不用问自己为什么,不用考虑明天会怎样。

他闭上眼睛,把水调得更大一些。

体表的热度很快被水流带走,那些灼热的汗水,黏腻的体’液,所有肮脏的证据都被水冲去。

身体越是冰冷,他越是觉得自己重新变回了一个干净的人。

“哥哥。”

许平猛地睁开眼睛。

许正只穿一条内裤站在浴室门口。

“干什么?!”许平语气恶劣地叱问。

许正呆呆地看着许平。

许平怒冲冲地拉上帘子:“没看见我在洗澡吗?!出去!”

许正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悄悄地退了出去。

许平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乱起来,这一次冲凉水也没用了。

他捞起一条浴巾裹住下身,抱着脏衣服出了浴室。

许正低着头在客厅的饭桌前坐着,看到哥哥出来,立刻站了起来。

许平看也不看一眼地从他身边走过。

“哥哥,我想上厕所。”许正在他身后说。

许平停下脚步,偏过一点儿头去,冷冷地道:“问我干什么?!要我给你把尿吗?!想做什么就去做!”

整个早上,家里的气氛都怪怪的。

许平给弟弟穿衬衫的时候用力太大把一颗纽扣绷断了,白色的塑料扣子“叮当”一声掉在卧室的地上,弹了两下,滚进了大衣柜底。

“干!”许平恶狠狠地咒骂一声,把衬衫从弟弟身上用力剥下来。

许正看着哥哥一会儿,轻轻问:“干是什么意思?”

许平抬起眼瞪着弟弟,好半天说不出话。换个智力正常的问他这个问题,他早就把对方打得牙都掉了。

他忍了又忍,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新的灰色衬衫,道:“手伸出来。”

许正乖乖地照做了。他看着哥哥在他胸前低头帮他系纽扣,哥哥的身上传来清爽好闻的气味。

他一向是不懂看人脸色的。

“哥哥,干是什么意思?”

许平看了许正几眼,终于被气得笑了。他歪着头抿嘴想了想,道:“等一下我示范给你看。”

六点半他准时带弟弟出了门,只要不下雨,兄弟俩每个周末都到附近的小学操场遛弯。

许平打开自行车的锁,弟弟刚想跳上后座,许平拉住了他。

“今天不坐车。”

许正睁大眼睛傻傻看他。

“我骑车,你跑步,目标小学操场。”

他说着一脚踩上车踏板,骑出去几米,转回头来不耐烦地催道:“你跑不跑?!快点儿!”

头也不回地骑走了。

许正愣了一下,急忙跑起来跟上。

周六清晨的大街上没有多少行人,晨光暖暖的洒在许平的身上,路边的小店都还没有开门,只有清早摸黑进城卖菜的农民在道旁守着菜框子吆喝。

许平看到马路的另一边有一位中年大妈在遛狗,金色的巡回犬摇着尾巴在树下走走嗅嗅。

许平转回头看了弟弟一眼,抽抽嘴角,默默加快了踩踏的速度。

传达室的老大爷不在,许平直接骑进了学校操场。

花坛里的金雀花开得正好,金灿灿的爬了满枝;茉莉也一丛一丛地结了白色的花苞,再过不久,整个校园都可以闻到它们的清香。

许平在400米的操场跑道旁停下车子,太阳才刚刚升起。

他听见弟弟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把车子慢慢推到看台下。

“别停。平时跑五圈,今天要翻一番,跑十圈,我在这里一边背单词一边给你数着。”

许平翻到看台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单词本来。

许正微微喘着气站在哥哥面前。

“怎么,不愿意?”许平从书本里抬起头。

许正摇摇头,朝着铺了黑砂石的跑道默默跑去。

许平手里捧着单词本心不在焉地背着。

“athletic运动的,运动员的,身强体壮的;”

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子。

太阳从操场的东面升了起来,绿色的草坪被白色的石灰粉画了格子,两边装了足球的球门。看台的正中的台子上竖着一支碗口粗的旗杆,五星红旗在蓝天上随风高高地飘扬着。

许平看着弟弟奔跑的身姿,他的腿很长,肌肉发育得很匀称,不管是柔韧性还是耐力都很好,跑起来像一只矫健的狮子,远远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许正仿佛察觉了哥哥的视线,在操场另一端的跑道上用力地挥了挥手。

许平假装没看见地把头低下去。

“tight(捆、绑、贴)紧的,难解开的,紧密的;”

把上百个单词来回复习了两遍,许正才气喘吁吁地走回看台,他前胸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得湿透。

“跑完了?”

许正两手撑着膝盖,吃力地点点头。

许平上下打量着弟弟,把单词本卷起来敲在大腿上道:“好!现在做四十个伏地挺身!”

许正抬起头哀怨地看着哥哥。

“哥——”

“你做不做?”

许正低着头,汗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水泥看台上。他吐出口气,俯下身,两手撑在地上。

“姿势不对,重来。”

“要用手臂的力量,谁让你动腰了,重来。”

“屁股翘那么高干什么?我之前怎么教你的?!重来。”

许正的汗水在身下滴了一小滩,短短的头发就像是被水洗过,每一根都湿漉漉的。

许平毫不留情地指点着他的姿势,稍有不对就重新来过。

好不容易数到40下,许正浑身脱力躺倒在地。

“起来!”

许正看一眼哥哥,轻轻摇了摇头。

“哥哥,我好累。”

许平轻轻在弟弟身边蹲下。

“想知道什么叫干吗?”

许正点点头。

许平揪着弟弟的领子跨坐在弟弟身上。他直直地看进许正的眼睛,然后重重地给了他一拳。

“打回来。”许平面无表情地说。

许正摇了摇头。

许平又揍了弟弟一拳,这一次把许正的脸都打歪了过去。

“打回来!”

许正捂着脸道:“我不打哥哥。”

许平仰头看了看天,然后拳头像雨点儿般落在弟弟的身上。

许正两只胳膊挡不住,许平掰开他的手一边揍一边骂:“打回来!你为什么不打回来?!对象是我就下不了手吗?!没用的东西,我教了你多少遍,不准白白挨打,你为什么做不到?!打呀!还手呀!我每天带你跑步打拳是让你当窝囊废的?!打回来!自保懂不懂!动物都知道反抗,你傻到连反抗都不会了么?!”

许正挡着脸左右闪避:“我不打!我就是傻!大家都说我是白痴!我知道的。我是个傻子。”

许平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抓着弟弟的领子问:“谁是大家?谁说你是傻子?!”

许正歪着头没说话。

许平看着弟弟许久,然后把弟弟重重掼回地上。

“你根本不是我弟弟。我没有你这种没出息的弟弟。”

话音还未落,许正就重重一拳打得他跌在一旁。

许平摸着破裂流血的嘴角,扭头看向许正。

许正扶着一边的台阶喘着气慢慢坐起来。

许平对弟弟微笑一下:“打得好。”

许正呆呆地看着他没说话。

许平扶着栏杆站起来,吐掉嘴里的血。

“小正,哥哥现在告诉你什么叫干。干是一个我们永远都不能用在对方身上的词。如果有一天,有人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或者有男人像刚才那样坐在你的身上,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你有多么累,你也要用拳头打得他满地求饶。”

“还有,”许平慢慢道,“别让任何人说你是傻子,别让任何人说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们每个人都不聪明,每个人都有与众不同的地方。许正就是许正,你跟其他人一样是人,你们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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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7章

十七。

权威对世界说道:“我是我的。”

世界便把权威囚禁在她的宝座下面。

爱情对世界说道:“我是你的。”

世界便给予爱情以在她屋内来往的自由。

——飞鸟集

“嗤”的一声电车启动,蓝白色的车体从七八辆等待红灯的自行车旁驶过,卷起不小的尘灰。

旁边站台等车的一位中年人凑过来问路:“小同志,请问市委党校怎么走?”

许平想了想,回答对方:“坐15路公共汽车往西三站路就是。”

“谢谢啊。”

“不客气。”

绿灯转黄,黄灯转红。

许平左脚在地上用力一蹬,踩上自行车随着车流驶过十字路口。

弟弟在后座紧紧搂着他的腰,腿太长,只能缩起来坐,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时间久了,腿也会酸,许正刚把脚放下去就听见哥哥在前面说:“抬起来,别把鞋在地上蹭坏了。”

许正乖乖地“哦”了一声。

弟弟这一年长得很快,许平骑车带着他已经开始感到吃力。他松一松手指,又咬牙卖力地踩起脚踏来。

“早饭吃包子好不好?”

许正扯着哥哥的衣角玩弄,想了想,点头说:“好。”

路边的早餐摊子已经开门了,卖豆浆油条的,卖豆腐脑红枣糕的,热腾腾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许平在路边停下车,走到架着七八层被熏得微黑的竹制蒸笼的小店门口,对老板说:“来一打猪肉白菜包子。”

许家父子是包子铺的老客户了,老板娘还是许爸的死忠影迷,十平米不到的店铺墙上并排地挂着毛主席像和许川的电影签名海报。

身材微胖的老板娘听到声音从屋后掀帘子出来,惊喜道:“哟,许平来啦。”

许平微笑:“老板娘好。”

“你爸爸让你出来买包子?”

“我爸拍戏去了,还没回来,就我和我弟,早上馋,想吃你们家的包子。”

老板娘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你说说,孩子都要高考了,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一边转头对精瘦矮小的丈夫说:“快,小许的包子呢?多给孩子装两个。”

许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老板娘中气十足地撇嘴道:“哎!什么不用!”转头对丈夫吼:“你拿上面的干什么?!都没热气儿了!拿下面刚蒸好的!”

热腾腾的包子装在纸袋里,比一打还多出四个,老板娘还要顺手塞两根油条,许平急忙推拒了。

这样热心的好意让许平也感动不已,连忙拉着弟弟一起道谢。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许正一番,感叹道:“好久没见,许正都长这么高啦?瞧这体格,比哥哥还壮实。跟你爸爸越长越像了,过两年又是一帅大小伙儿!”

许正低着头没说话。

许平抚着弟弟的背道:“他一向不爱跟人说话,您别介意。”

老板娘也是知道许正的,越发觉得哥俩儿不容易,带出一点怜悯在脸上,硬是要多塞给两根油条。

许平看在眼里,笑一笑,大方地收下来,拉着弟弟道谢告辞。

旁边店里的顾客随口问:“这是你侄子啊,老板娘?”

“什么侄子!我干儿子!”

许平拿钥匙打开家门,把一袋包子放在饭桌上。

“先洗手再过来吃早饭。”他一边这样对弟弟吩咐着,一边提起炉子上的水壶准备烧开水。

煤气该换了。他这样想着,擦亮火柴点燃炉子。

掀开短短的蓝色布帘走进客厅,弟弟已经在饭桌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许平把调好的酱油醋放在弟弟面前,道:“手拿出来我看看。”

许正把两只手掌平摊在哥哥面前,许平翻了翻,检查了一下指缝,道:“行了,吃吧。”

运动过后的许正总是特别饥饿,一大袋包子转眼就下去一半。许平自己只吃了两个就没了胃口。

他把袋子往弟弟面前推了推:“都是你的,全吃光。”

他把手上的油污擦干净,起身拉开了客厅的窗帘。明亮的光线瞬间洒满了整间屋子。

“吃完了早饭去洗澡。从今天起你要学着自己洗澡,哥哥不帮你了。”

许正低着头默默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鼓着腮帮子慢慢嚼了嚼,很艰难地咽下去,剩下的半个无论如何也下不去口了。

“哥哥,我不吃了。”

许平拨了拨纸袋:“才吃了七个,没吃饱吧?”

许正低着头把半个包子放回碟子。

许平把手放在弟弟的脑袋上,半晌抿了抿嘴道:“不吃算了,去洗澡吧,浑身臭汗。”

他把弟弟剩下的半个包子拿起来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

“知道怎么洗吗?蓝色罐子里的是洗头膏,棕色方块是香皂,左边的水龙头是热水,右边的水龙头是凉水,等一下我帮你调好水温,你先洗头再洗身子,浴巾在架子上搭着,洗澡的时候别忘了拉帘子。”

许正垂着脑袋没说话。

许平把手里的包子慢慢吃完,厨房的热水也烧好了。蒸汽从壶口噗噗地外喷,从壶盖的小孔上发出了类似鸣哨一样尖锐的叫声。

许平关上煤气,把水壶从炉子上提下来,将热水灌进案台上绿色塑胶皮的热水瓶里。

他背对着弟弟假作轻快地问:“下午大志找我打球,你要不要跟哥哥一块儿去?”

浴室里的水声传出来的时候,许平正趴在桌上写数学卷子。

他提着笔好半天一个字也没有写。卷面上的每个问题都似曾相识,但是许平的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数着马蹄闹钟上的分针走了一格又一格,一直过了十五分钟许正还没有出来。

他把圆珠笔往桌上一丢,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就往浴室跑。

浴室门的插销今天早上被他弄坏了,用力一推就“哐当”一声撞在墙上。

“小正!”

弟弟正低着头坐在浴缸边沿,身后急流的热水弥漫着氤氲的蒸汽。在一片雾蒙蒙中,他呆呆地抬起头,叫了一声:“哥哥。”

许平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恼火。

他走上前去关掉水,冲着弟弟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叫你洗澡你坐着干什么?!有什么不懂不会叫我?!水不要钱啊?!白白放着流了十五分钟!”

许正被打了反而是一副开心的样子,乖乖地“哦”了一声,伸手去解衣服。

许平站在浴室的瓷砖上看着弟弟笨拙地脱掉了衬衫、内衣、长裤、内裤,他看到弟弟宽厚的肩膀,强健的手臂,瘦削的腰,饱满的臀,修长健壮的腿,还有躺在腿中间草丛中软塌塌却体积可观的性器。

他呆了呆,转身就走。

他听到许正在背后叫他“哥哥”,他想,这次不能再被骗了。

“好好洗澡!别找揍!”

在即将踏出门的瞬间,他听到了开水声,和弟弟的一声轻呼。

虽然大脑一直在对他说:“别傻了,许正不会有事儿的。”许平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弟弟打开了热水龙头,滚烫的水溅在他的左手臂上,泛起一片红。

冲过去拉开弟弟的时候已经迟了,许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好像不能理解冒出来的一溜水泡是什么。他伸出右手想要碰一碰。

许平又气又痛,抓住弟弟的右手大骂:“谁让你先开热水的?!说了多少次开冷水!开冷水!你他妈为什么记不住?!”

他拧住热水龙头,急开冷水,抓着弟弟的手臂急急冲洗。

许正颤抖一下,紧紧抓住了哥哥的手。

许平咬牙切齿骂不停口:“白痴!笨蛋!傻死了!你还能更傻点儿吗?!”心里却在想,怪我,都怪我。

他连拉带扯地把弟弟拽出浴室,到爸爸的卧室找出绿药膏,厚厚地糊了一层,却还是觉得手足无措,好像心都放在热油上煎烤似的。

弟弟侧着头看着哥哥有点神经质地翻来覆去地检查自己的左臂。

“哥哥。”

“干什么?!”许平语气恶劣地吼。

“我一点儿也不疼。”

许平抬起头看着弟弟,两只眼睛里像粼粼地蒙了一层水光。

“傻瓜,”他有点难过地笑着说,“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

许正对于自己的伤一点也不在乎,他高兴的是温柔的哥哥又回来了。

他像小时候一样站在厨房的水池前等待哥哥给他洗头,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如今已经长得太高,不仅不能站上小板凳,还要把腰弯得低些再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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