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搭过来的手,肖梓犹豫了一下便把自己的手递过去。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摆动,遮住了交握的双手,沈煜微微一用力,肖梓便借势等到了船上。这是肖梓第二次登上木兰舟了。
看到舟内众男女已经按次做好,沈煜和肖梓也加入其中。肖梓刚要坐下,就见傅明朔抢了过来,笑嘻嘻的说,“嫂夫人,咱们换个位置,仲则好久没见到你这个大姐了,想和你多亲近亲近。”
看到傅明朔已经坐下,肖梓还能说什么。看杜仲则那副眼高于顶的神情,哪是要和她叙旧的样子。不知傅明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肖梓对杜仲则亲切地笑笑,可是人家一副酷酷的表情,哪里有半点笑意。不过肖梓也倒无所谓。
杜连城则做起了裁判,她站在中间讲着各种规则,什么韵脚阿,什么用典啊,肖梓只是听着糊涂,心想自己的确不该参与进来的。最后的主题竟然是咏桂花。说什么时逢八月桂子飘香,理当咏上一咏,一个个在那儿拽文弄词,肖梓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她只知道就是要做一首吟咏桂花的诗词,因为是第一轮题材、韵脚皆不限,限时一柱香。彩头是,最差者必须满足最佳者的一个愿望。
看着众人在那儿忙碌,肖梓颇有一种众人碌碌我独闲的架势,反正她也不会。
“夫人成竹在胸的样子,在下迫不及待要欣赏夫人的佳作呢?”傅明朔早早完成,然后就四处观望,而同样悠闲的肖梓又成了他的目标。
肖梓只笑不答,继续看风景。任傅明朔聒噪,肖梓却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啊,你说什么……?”肖梓迷茫的眼神,让傅明朔很生气,感情眼前的小妇人根本没把他看到眼里,亏他还一头热。
沈煜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肖梓和傅明朔谈话,嘴角微微弯起,他以后似乎也可以用娘子这一招来对付傅明朔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很快,众人就相继搁笔,杜连城则开始挨个验收众人的成果。
沈煜的“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迎来了众人的一致称赞;傅明朔的“绿玉枝头一粟黄。碧纱帐里梦魂香”描写细致婉转亦是受到好评,而杜连城的“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伊忙。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则是获得好评如潮。
……
看到肖梓,双手空空,“姐姐,你的诗文呢?”杜连城问。
这时三皇子说道,“宝儿该罚,怎得还叫姐姐,应该称呼沈夫人的雅号才是?”
杜连城笑道,“说来,是宝儿的失误了,还未问过姐姐的雅号?”
肖梓一愣,“什么雅号?”
“夫人不知?”肖梓的反应让众人一愣。可是肖梓稍后就反应过来了,古文她读了不少,凡是名家都爱给自己取个字啊,号啊什么的以示风雅。红楼梦中,林黛玉叫潇湘妃子、贾宝玉叫怡红公子等,只不过是要给自己取个代称罢了。
“嗯,就叫潇湘妃子吧。”林黛玉的称号她暂时借用一下。
“娘子。”沈煜连忙制止,这“潇湘妃子”岂是随便可以叫的,难道她不知道前朝就是亡于这位祸国红颜之手吗?可是看肖梓的表情,却是浑然不知的样子。
“夫人真是会说笑,傅某怎么看夫人都没有做红颜祸水的潜质呢?”怎么又牵扯到红颜祸水的话题上了,肖梓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莫非潇湘妃子是红颜祸水?
“呃,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肖梓话题,一转,“那诸位以为‘易安居士’如何?”
说完,肖梓心里恶寒,她居然借了李清照的号,实在是名不副实。
“嗯,确实不错。那易安居士的诗签在何处呢,若是拿不出来可就算是输了?”三皇子好心的提醒。
“莫不如这一局,就由臣代夫人赋诗吧!”沈煜救场。
“那怎么行。”众人自是反对。
“是啊,你如此,易安居士怕是不易安了。”三皇子笑道。
“非也,该是大不易安才对。”傅明朔添油加醋。
于是,沈煜只好退至一旁。
“虽然没有诗签,但是我这儿也有一首还不错的诗,与大家分享一下。”古诗她自认为读了不少,可是做诗是非她所长,所以她此话说得含混,说白了只不过是借用罢了。有一首《春桂问答》她读过,觉得形式有些意思,因此记忆深刻。
问春桂:桃李正芬芳。年光随处满,何事独无花?
春桂答:春华讵能久?风霜摇落时,独秀君知否?
众人听完,连连点头,“易安居士这诗倒是讨巧,颇有意趣。”
就在肖梓以为自己过关的时候,一陌生男子突然闯入,“夫人此诗似乎跑题了。”
“是啊,是啊。易安居士吟咏的是春桂,不合时令。”傅明朔连忙接道。
“呵呵,苏学士。”船上人开始相继见礼。
原来这为其貌不扬的男子,就是誉满京城的大才子苏伦。看来这丞相府还真是嘉客会聚、高才满座阿。
“听说,诸位在此集结诗社,子芜添颜而来。”苏伦笑道。
原来,古人见面都如此客气且客套。肖梓抿嘴,微微摇了摇头。
“子芜来得正好,正好可以评判一下,孰优孰劣。”三皇子道。
“呵呵,那还用说,优胜者自然是沈兄,沈夫人的诗作虽然讨巧,但是不合时令,所以判为输家。”苏伦倒也不客气,径自就评判起来,一幅激扬文字的神态。
“哈哈哈,这倒是真巧了,果如俗语所言,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傅明朔笑言,船上人也是闻言大笑,好不热闹。
“那姐夫要姐姐满足你什么愿望呢?”杜连城忙问。就连一直冷着面庞的杜仲则也来了兴致。
这当妻子的输给当丈夫的,当丈夫的当着众人的面向妻子索要一个心愿,肖梓觉得怎么那么戏剧化。
沈煜的原意自是想作罢,怎奈众人不从。沈煜向肖梓表示,“我是无奈的”,肖梓则一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