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看到可怜巴巴的娘,软了心,慌忙丢掉小锤子,跪在地上,扶起浑身无力的娘,母子哭成一团。
因为娘每时每刻都在看管,二虎的那颗门牙依然活得好好。二虎再也没有敲掉这颗门牙的念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侮辱,他总是默默地忍受着,他怕可怜的娘再伤心。
二虎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偶尔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娘总是婉言谢绝,娘确实不敢忘算命先生的话。
二虎有时想埋怨娘,可他又放弃了这种愚蠢的想法,娘的心,比他还苦。
娘在病重时,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就把大虎叫到床前,悲悲切切的说:“虎儿,你和秀云,娘放心了,就是你弟...弟......”
娘说着说着就哭,其实早就没有了眼泪。
大虎握着娘枯瘦的手,安慰娘说:“娘,大虎知道!”
“二虎那颗牙千万要保住,如果有什么闪失,娘会不安的!”
大虎把娘的手紧紧握着,心里像搅翻了五味瓶,许多滋味一股脑涌出来。当初,娘给二虎算命的事,大虎也想去反对,可大虎没有做,那是娘的一片怜子之心,叫大虎怎么去忍心反对呢?
“二虎命苦!娘求求你!要好好待你弟弟,等他到了三十六岁上,给他安个家,娘就放心了!”
娘一个劲的哭。
大虎一个劲儿地呜咽:“娘,大虎知道!”
娘恋恋不舍地去了。
卷一奸狼枭虎五十、二虎成亲终成果,告慰娘亲泪涟涟!
在二虎三十六岁生日那天早晨,大虎领着他到公社卫生院,准备把那颗门牙拿掉。
卫生院的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很抱歉告诉大虎,因为这颗门牙经历的时间太长,早已根深蒂固,所以,在手术上,因为设备原因,公社卫生院还没有太大的把握,怕术后的消炎做不好,建议二虎到县医院做手术稳妥些,县医院有比较先进的手术消炎设施。
听了医生的顾虑,二虎一大早的欢乐顿时烟消云散,他拉着哥哥的手,说不做了,回家去。
大虎瞪了他一眼,说:“你在说什么?都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二虎低下头,不说话。
大虎谢过医生,领着二虎乘车直奔县医院。
坐在车上,大虎望着车外一棵棵飞奔而去的杨树,想起了娘,想起娘临终前那含血的嘱托。二虎今年正好三十六,那颗门牙也完成了它守护的使命,没有必要还折磨二虎脆弱的心灵,一定要拿掉。他要为二虎操持一个家,完成娘不瞑目的心愿。
到了县医院,大虎找到口腔科。口腔科的医生把二虎领到口腔手术室,只用了十分钟,就把二虎影响他半生那颗门牙搬走,二虎生理和精神双重压力解除了。
大虎把二虎被摘除的门牙用塑料袋包好,带了回来。又领着二虎和秀云到娘的坟前,跪着把它埋在坟头上。
大虎告诉娘,二虎三十六了,虎儿就要完成娘交给的任务,那颗娘担心的门牙完好无缺地送给娘,让娘过目,下一步就要替弟弟置办个家。
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小鸟在枝头唱着画报了的歌。今天,是二虎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因为今天是他的新婚大喜。
二虎有生以来,今天最有精神,一身笔挺的兰色中山服,套在他那瘦长的身体上,潇洒干练,曾经突兀在外的门牙不见了,连嘴巴都变得喜气洋洋。
以前,二虎不知道笑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想尝试却不能,因为有那无法摆脱的耻辱。可是现在,他对谁都在笑,并且笑得那么舒心,就像前半生欠下他的债,他要一古脑儿地讨要回来。
生产队那只像经过炮火洗礼的破喇叭挂在大虎家门口的老柳树上,从一大早就开始叫,沙哑的声音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大虎像刚出山的太阳——红光满面,指挥这指挥那,忙个不可开交。
小孩子们一帮帮一簇簇,在大人的身前尾后转来转去,不时惹起大人笑意的呵斥声。穿着红对襟衣服的新娘子由二虎陪同着,在欢快的乐曲声中走过长长的院道,周围响起一阵阵祝福声。
帮忙头儿的老姚满头大汗,脖筋挑得老高,声嘶力竭地吆喝着,安排座位,指挥上菜。宴席开始的时候,大虎端起大酒碗,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虔诚地说:“娘!虎儿今天终于完成您的心愿!今天是二虎成家的日子,娘!您安息吧!”
说罢,一碗酒洒在地上,冒着洁白的酒花。这一碗酒是孝敬娘的,大虎让地下的娘也高兴高兴。
新娘子是卧龙村的刘寡妇。
卷一奸狼枭虎五一、新娘落定刘寡妇,却是风流村妇冤!
这刘寡妇,可是个风流人物,远近闻名,其名字经常作为花边新闻出现在别人的饭桌上,成为别人享受愉快生活的最好佐料。
刘寡妇比二虎大三岁,这门亲事完全是由大虎引起的。
当初有人来给二虎提亲,大虎一口回绝,认为这刘寡妇不是实在人儿。
大虎回到家里,躺在炕上一寻思,这事未必不是好事。为什么呢?刘寡妇虽说风流过,在前前后后左邻右舍中口碑不太好,但那是以前的事。如今年纪已大,原来的性子总该收敛的。
刘寡妇的心地挺善良,性格懦弱的二虎不会受欺负。更何况在身为大队长的大伯哥眼皮底下,就算刘寡妇不是地道人,她也不敢随便胡来。
大虎把自己的想法对妻子秀云说了。
开始,秀云坚决不同意,她觉得这样亏了二虎,毕竟二虎还是个处男。秀云说这话时,把大虎笑得前俯后仰,秀云被羞得脸上火辣辣的红,举起小拳头使劲捶大虎厚实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