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张焕一直被关在密闭的船舱中;除了每日三餐,船舱会打开,有人送进些吃食;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呆在这个阴暗的世界里。
寂寞、无助、恐慌让他留神无主。从最开始无助的号哭,到愤怒的嚎叫,再到反思直至怨恨。。。短短十几天时间,他已经完成了某种成长的过程。虽然这种成长不正常,带着一些扭曲,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成长了,再不是一个纨绔而单纯的少年。
“石青。。。”手指狠狠掐着一根缆绳,仿佛要把缆绳掐碎:“我要把你像条狗一样拴起来,让你吃屎,让你每天收到鞭打,让你睡小黑屋。。。”原谅小胖子,他无知的连报复的手段都想不出太多花样。
船舱门忽然打开,一缕光线照了进来;小胖子一惊,现在不是送餐的时间!他飞快地闪到角落,掩去阴毒的目光,看向舱门。
进来的是石青和安离。
石青显得很高兴,神清气爽。因为李怀他们回来了。用了三天时间,李怀找到了梁山岛。
据李怀说,梁山岛离范洪池只有一日水程,可朝发夕至。梁山岛很大,有山有谷还有平原滩涂,至少可供五千人生活无忧。李怀决定把大成山庄迁移到那。
作为谢礼,石青向李怀讨要三十名水手、八名能识会算的管事到桃源村帮忙。李怀很爽快地答应了。
尽管前路漫漫,艰难无比,但桃源村的顺利开局还是给石青平添了许多信心。此时,他轻甲短刃,长发随便用麻绳扎缚。浑身上下干净利落,和安离一起走进张焕的‘专人房间’。
一边走,石青一边交待:“季业(安离字)。你带麾下兄弟并张少爷随李孜大哥同船西行。在延津下船,等候江伯坚到来。我和他约定的时间是七月十六。一旦与他见面,五千套农具、两百张角弓,清点清楚,接收货船后,才能把张少爷还给他。切记!小心江伯坚耍诈。”
“主事放心!某定不辱使命!”安离亢声应答,显得极其兴奋。以至于石青忍不住奇怪地多看了他一眼,在石青的印象里,因为是俘虏的原因,安离一直很消沉很低调,很少见他荣光焕发的样子。
终于可以离开了!
张焕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狂热。这个狂热不是因为即将逃脱生天,而是终于可以施展报复的喜悦。
石青和安离都没理会张焕的心情,随便寒暄两句,安离告别石青,用布蒙上张焕双眼,带着他上了另一艘船。
这次西去的是两艘空船,由于逆水而上,行船艰难了许多;二十名蜀人水手唯恐人手不够,把李怀的十名护卫也喊到船上帮忙。安离带着麾下五名水手及张焕随船而行。
七月初七出发,七月十四晚抵到延津。
延津处于黄河、济水分流隘口。济水水流平缓,两岸地势低平,较易涉渡,不需在特定地方设渡口。黄河水急浪大,两岸有陡直的高堤(汉时建的金堤),必须在特地处才可涉渡;延津便是一个重要的黄河渡口,延津斜对面是枋头。
带张焕下船北上,离延津五里时,安离找了一片茂密的蒺藜丛安顿下来。呆了一日,十八日一早,他命两名士卒看守张焕,看到烟火后带张焕前去渡口;自带三位手下先来联系。
到了渡口,岸边已经泊了一艘大船,上面有几个人影闪动,渡口岸上五个家仆装扮的汉子正焦急地张望。其中一人,安离认识,正是江屠。
江屠也认识安离,一见安离,四处扫了一眼,随即怒道:“今船已到,我家少爷何在?石青敢不守诺!”
安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道:“江伯坚,某要查验货物。”
江屠一窒,额上青筋崩张。但他终究没敢冒失,只沉声道:“请便!”
安离扫了几个仆众一眼,告诫道:“尔等若在货上、船上做了手脚,小心安某在尔等主子身上做手脚。哼!”冷哼声中,他径直上了货船。
几个仆佣闻言大怒,便待张口怒骂。江屠伸手拦住,长长地出了口气。
五千套农具层层叠叠,码放得像座小山。安离没有检查农具;这些东西粗燥耐用,也不值得多少,想来不会被动上手脚;他命三个手下认真检查低舱,看有没有塞口、暗层;小心江屠在船上打主意。自己则一张张地挨次检查两百张角弓。
这番忙碌,直到午时,他们才彻底放心。把船上的人员逐下后,安离命令道:“放烟火!”
烟火燃起不久,张焕被押送过来。两个士卒手提钢刀,小心翼翼,戒备着来到渡口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