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去的小队刚走,两百郡兵随后跟上;江屠严令。紧守东边道路,防止石青从东边突围。一项项部署到位,江屠一提半月戟,亲领一百悍卒来到山下,静候变故发生。
申末午初,山上突然爆起一阵响:“上来了!他们从后面上来了。。。”声音惊慌失措,纷纷扰扰;站在八十步外的江屠听得清清楚楚。
“杀上去!不得走脱一人!”
半月戟一扬,江屠率先冲了上去。麾下悍卒看到山上的慌乱情景,勇气大增。吆喝着随后跟上。
一路顺畅无比,没有一块石块砸下,江屠暗喜,眯眼细看,只见上方人影散乱,正在向后溃逃。“石青休走!”他呼喝一声,脚下加快两分,一口气冲了上去。
山顶之上,两百张氏家奴刚从东边冲上,石青一行向北逃窜,堪堪逃出合围。江屠看见石青身影一闪,消失在巨崖之后。那方巨崖离江屠不过五十步。
五十步的距离对江屠来说,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他腾身跨步,闪电般扑出。人未到,声已到。
“石青受死!”喝声之中,半月戟护住面门,防备偷袭。他电一般蹿到巨崖之后。可是,巨崖之后空空荡荡,哪有石青的身影。一瞬间,江屠从满腔亢奋变得目瞪口呆。
巨崖斜下方,是一道长长的石梁。这道石梁在后世被称作‘扪心桥’。‘扪心桥’长五十多米,宽处有三米,窄处仅一米,桥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深达百米。人行其上,触目惊心。
扪心桥也是连接浮山南北两峰的捷径;此时,石青已跨过扪心桥到了对面的北峰。
江屠没有追,追上去也没用。
石梁狭窄,无法腾挪,休说冲杀,就算行走,也需小心翼翼,否则,掉下去就是一个死字。石梁两端,只需一位勇士把守,就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江屠突然一阵灰心。遇到石青,他屡屡受挫;从没占过上风。再是坚韧的人,终有有心无力之时。另外,他隐隐感到不对;石青肯定早知石梁之秘,为何没有早早借此逃走?
对面的石青没有逃走的打算,在对面休息整顿,裹扎伤患。那种不紧不慢的神情,显然没把江屠一方放在眼里。
“不能放弃。为了少爷!”
一瞬间的动摇转眼即过,江屠留一百步卒三十弓手严守石梁南端,牵制对方。随后集结人马,从山下迂回到北峰。
他预感石青不会轻易逃走。来吧,石青。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张焕没有阻止江屠;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需要有个结果,即使可能是苦果。他也要破釜沉舟。
两人率领九百部众,默默北上,神色抑郁而悲壮。可当他们围着北峰转了一圈后,相视苦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北峰比南峰更为险要,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这条道上,有一道光滑的石陂,高近五丈,倾斜的石陂近乎陡直,若想上去,必须手足并用地攀爬。换作平时,稍有胆气之人,便可借助凹凸之处攀爬上去;此时却是难办,上面有一群如狼似虎的敌人。在敌人的刀枪下攀爬而上,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石青部人手不多,未必能守住十几丈宽的石坡;但他们若想硬攻上去,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那段石陂,不仅让进攻难于登天,还能隔绝山火。他们欲用火攻也不可得。
“攻吧。给南边发信号,两边同时攻击,大不了打得一个不剩。”张焕咀嚼了一口发干的嘴巴,淡淡地道:“我想看到结果。哪怕结果是失败。”
江屠默默接令,阴沉着脸集合了九百名士卒。
望着士卒疲惫而又慌张的脸,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绝然:“诸位,江某不敢讳言;今日之战,死多生少。我要告诉诸位的是,就是死,你们也要死在山上。但敢后退者,斩!家人子女充作家奴;战死者,身后事由张家全部承担。是祸及家人还是福佑儿孙。诸位善自斟酌。”
江屠在山峰下画了一道横线。令道:“退过此线者斩!”随后,他一指山峰,瞠目大喝:“全军突进,蚁附攻击,不死不休。”
九百士卒全无退路,钢刀咬在嘴里,长枪夹在肋下。一声不啃,默默地冲了上去。他们作好了被刀砍被枪戳被石头砸下来摔死的准备。为了家人,即使是刀山火海也要冲进去,何况只是一道石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