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长路短。
在左敬亭的忽悠声中,孙鼎不知不觉来到牟县南门,这时,城内已有人迎了出来。孙鼎知道,还在五里之外的时候,戴真已和城内联军取得了联系。
迎出来的是两支及有特色的队伍。一支由一色的红脸大汉组成,由一白脸文士带领;一支由一色的黝黑汉子组成,由一个面目阴沉的青年带领。
“红脸的是诸葛山庄的铁匠,黑子是羊家楼采石炭的匠户。”左敬亭在孙鼎耳边轻笑了一声。孙鼎一悟:可不是?红脸是久经炉火炙烤的;黑子们鼻孔耳根还残留着黑色的碎末。
“诸葛尚盼寨主如盼星月,戴寨主今日总算来了。”白脸文士遥遥招呼。
“同为乡梓,焉能不互相扶持。”戴真一反途中的沉默阴郁,微笑着和诸葛尚寒暄起来。另一位青年羊家楼堡主羊无妨次子羊琨也过来和戴真见过。戴真又把孙鼎介绍给两人。
孙鼎抛开思绪,强大精神和两人应酬起来。寒暄了几句,戴真问起军情,诸葛尚、羊琨都面有难色。
戴真笑道:“二位休要担忧,待我明日出城胜上一阵,杀杀这帮人的威风。”
诸葛尚精神一振,复忧虑道:“戴寨主英雄,远近闻名。只是对手非弱,还请小心。”
戴真豪迈地一挥手。“无妨,若不能胜,某即刻再调人手;哈哈,戴某经营多年,两千人马还是拿得出来,不让这群乞活退出汶水两岸誓不甘休。”
诸葛尚、羊琨闻言大喜,前呼后拥着把戴真、孙鼎迎入城内,大摆宴席,与之接风。又派遣人手,安排戴真麾下人员驻扎休息。
直到深夜,饮宴方罢;孙鼎喝了些酒,有些亢奋,回到驻地,怎么也睡不着,左敬亭的话不时在他脑中想起,一时间又是惊惧又是兴奋。
迷迷糊糊中,刚要合眼,护卫喊了一声,随后进来道:“大夫,时辰到了。”他这才惊觉,现在已是寅末,自己一夜没有合眼。
冬日夜长,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跟着护卫,孙鼎来到左敬亭的房间。房间里点着灯,戴真、万牛子已经来了。
等孙鼎进去,万牛子比划着说道:“咱把情况都摸清了。这城不大,东西长两里,南北宽一里。有南北两个城门。北门人数最多,有上千人。南门五百人左右。东西两边各有三两百人。城中还有五六百人,可能是预备队。咱们现在的位置在这。。。”他胡萝卜一样的食指点在城中靠南的位置上。“离南门不到百步,就在城中预备队的旁边。”
万牛子解说罢,左敬亭向戴真看过去,问道:“戴大哥,你看该怎么安排?”
戴真是多年宿将,四人中论起排兵布阵,以他为最。他没有客套,直接点在城中预备队的位置上道:“不要和他们纠缠。石主事让我们打开北门放大队进城、堵住南门防止联军逃窜。我们分兵两路,大部去南门,挡住联军退路,遣一支小队突袭北门就是了。依我看来,两坞堡联军尽是乌合之众,没什么问题。”
“北门交给咱们陷阵营。你们都到南门去,溃兵想逃的时候,会拚命的。可别大意。”万牛子久在军旅,知道一些常识。
“那就这样?”左敬亭看到孙鼎点头后又道:“大家各去准备。卯正准时发动。”
孙鼎出了左敬亭住处,换来护卫,悄悄叫醒两百部属,分到四间屋内集结。又等了一会儿,天色朦胧欲亮,他听到万牛子他们潜伏出去的响动。
“走!”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拎着刀,率先走了出去,几个屋内的部属相继涌出。走到街巷上,四周密密地已满是拎刀拿枪的士卒;韩彭的部众和左敬亭的部众都涌了出来。
孙鼎向戴真、左敬亭默默看了一眼,继续向南。南门模模糊糊地耸立在前方。
“啊!”
北边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惨叫。万牛子他们和对手接触上了。
“杀――”
孙鼎快步冲了出去,刚刚开口喊杀,四周已是一片喊杀声,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滚滚洪流一样,裹着他身不由己地猛往前冲;倏忽之间,已经到了南门。
十几个值守的联军士卒刚刚露出一副惊骇的模样,没等举起刀枪,就已经化为肉泥;四周房屋内探出一个个惊惶的脑袋,没等缩回,脑袋已经飞到天空。
孙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一下子呆怔住了。只是短短一瞬,他突然想起,石青一再交待,能够留情时尽量留情。
“投降者活!抵抗者死!”他扯着脖子大喊,四周杀声震天,他的声音像大潮中的泡沫一样,无声无息。
“快!跟我一起喊!”他扯住身边的几个护卫,大声喊道:“投降者活!抵抗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