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不见,小耗子长高了,也壮实了。他拎着两把环首刀,满头大汗跑过来,不情愿地嚷道:“青子哥哥,耗子没出师,耗子不想学了。”
“咦?这是为何?”跟着麻姑学习武技,是石青作梦都在想的好事,可他没有时间。小耗子竟然不想学,实在让他想不通。“受不了苦?”
“不是。”
小耗子苦恼地说道:“麻姑姐姐教的是游侠之技,不是杀道,单打独斗管用,战场上用处不大。耗子还是上沙场,真刀真枪地杀出来的好。”
武技讲究浑身上下没有破绽;先守自身,再败对手。战场上和这相反,千军万马,刀山枪林,需要不顾一切地把面前的危险威胁统统击倒杀死,根本不理会破绽不破绽;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砍、杀、刺;在对手没有杀死自己之前,杀死对手。从这点来说,武技和杀道确实大不一样。
石青若有所悟。
说话之间,王圭和李甫迎了上来。
“左敬亭一早率部离开。刘复刚到,带有一千五百名郡兵还有不少粮食;他刚才命令四屯大小管事回城议事。我们正准备赶过去。”
王圭禀报了肥子的情况,李甫在后补充道:“刘复此次有峙无恐,传令兵凶恶的紧,对大家伙儿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大伙气坏了,都想反了。”
“请大家忍一忍。春耕在即,无论如何也要把种子撒进田地。那是我们的命根子。刘复那儿,我会给他一个警告。”石青让他们听从刘复之令先行回城。自己和陷阵营大摇大摆地随后而去。
一到南门,石青的脸便阴沉下来。
城门附近人喊马嘶,其间夹杂着喝斥怒骂和嚎哭之声。几队郡守兵驱赶着数百屯耕民进城;屯耕民稍稍慢点,便会招来一阵拳打脚踢。挨打的更有许多孤寡幼儿。
石青怒火中烧,他可以容忍刘复有私心,做小动作;却不能容忍刘复伤害民众。“牛子哥哥。去给他们一个严重的警告,让他们以后不敢再嚣张。哼!死活不论!”
“奶奶的!牛子就等石主事这句话。兄弟们,走!上去砸!”万牛子早已跃跃欲试。带着八十一个部属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
城上的郡兵首先发觉不对。关城门的关城门,送信的送信,向下喊话的喊话提醒;一阵子忙乱。可城门内外尽是人,想关也关不上。倒有几个机灵的郡兵张弓搭箭,向万牛子等射来。
陷阵营全营八十二人,俱是力大威猛之士;人人一身闪亮的铁甲,一根簇新的金瓜锤棍。这等装备气力,是用来冲击千军万马的,岂会在意几根歪歪斜斜的羽箭,又岂是郡守兵能够抵抗的。
轰地一声喊,一个冲锋,百十个郡守兵已死了大半,跑了小半。城门内外再见不到一个。
屯耕民欢呼一声,捡起地上的兵刃,呐喊着冲进城里。
石青见状大惊,这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一边加快步子,一边喊道:“小耗子!快通知牛子,在前冲杀,保护百姓。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刚刚进城,就听见前方传来司扬的喝斥声:“站住!都给我站住!你们想干什么!”司扬威信甚高,他一开口,陷阵营、奋起的屯耕民都停下势头,驻足不前。
石青心中一松,越过众人,赶到前面。
这里已是肥子城中心十字路口。陷阵营和几百屯耕民在在南;路口对面,上千的郡守兵刀出鞘,枪斜指,杀气腾腾;郡兵前方,簇拥着一群人,有刘复,司扬、伍慈还有四五个面孔陌生的披甲士。
石青怒气冲冲,上前毫不客气地质问:“刘县长。好威风!好煞气!汝对治下子民显耀兵甲,意欲如何?”
刘复看见石青,暗叫糟糕;但他堂堂一县之长,身后大兵云集,如何肯受石青的斥责,脸色一沉,刘复厉喝:“石青,汝等逃匪之身已经证实,朝廷正欲出兵缉拿,本官受朝廷俸禄,今日便要驱逐缉拿汝等。”
石青闻言大笑:“哈哈。。。既然如此,石青在此,刘县长尽管上来缉拿。”
刘复一僵。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缉拿石青!他没想过,也没这本事。
以青州刺史刘征为首的刘氏,在青兖一带也是一方豪雄;奈何青兖人丁稀少,出产不丰;以此地为基的刘氏,实力比起邺城张氏等豪门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刘启派兵前来肥子,希图的是六千丁户,可不是替张氏充当马前卒。他一再吩咐刘复,对付桃源村要软硬兼施,拖一段时间,桃源村被张氏所灭,六千丁户就是刘氏的一方财源了。
刘启的嘱托,刘复谨记在心。但他没想到,石青会在肥子,还有近百虎狼一般的护卫。他不怕石青的护卫,只怕争斗起来,屯耕田庄的人随之造反,自己未必镇得住。
石青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敢真格缉拿。
“刘县长,怎地不来拿了石青。哼。若再不拿,石青可就走了。。。”
听到石青要走,刘复心中一喜:走吧,走吧。你就快走吧。对于石青的嘲讽,充耳不闻。他正值窃喜,突听石青恶狠狠地大声喊叫:“屯耕田庄的兄弟姐妹,愿意到桃源村的跟石青一起走;谁敢挡住你们的路,大伙儿抄家伙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