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人剽悍善战并非虚名。张平的亲卫更是个中翘楚。五十几人亡命冲上,不管不顾,武器不行就用身体,死死拦住陷阵营,万牛子的冲势顿然止住。
冷兵器作战,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连锁反应极强;一人逃窜,十人奔命;一人拼命,众人齐勇。
陷阵营冲散了上党军前部,却没能让上党军发生连锁反应的溃散,这次陷阵就算失败了。此时,对面山上的上党弓箭手也反应过来,分出一部攻击轻骑营,压得轻骑营抬不起头。
苦战不可避免啊。。。
石青暗叹一声。吩咐小耗子:“举旗!命左敬亭部、谢聘部全力出击,绞杀敌军先锋。吹号!命轻骑营暂退待命。”
小旗招展,号角连天;轻骑营退,稍事休整的左敬亭部进,严阵以待的谢聘部两头合围;三千五百桃源村全力攻向上党军先锋。
刀如山、枪如林,密密匝匝,只管向前捅、只管向前戳。这时候,仍你何等凶猛厉害,一个人也休想对抗。
江屠和韩彭斗了几十合,刚刚占到上风;突觉身边压力大增。匆忙间一扫,只见四周密密麻麻尽是敌军,如同波浪一般一浪浪涌过来。自己的先锋军就像洪流中的小舟,飘摇不定,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三爷的大军怎的还不到!”
他焦躁起来,顾不得和韩彭缠斗,半月戟一拖,回身进了本阵。
“弦月阵!弦月阵!坚守待援!”一边高喊,一边和随身护卫裹成一团,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将散乱的部属聚拢到一处。
韩彭被江屠走脱,气恼地大吼一声:“随我杀敌!”带着一帮亲卫冲进敌阵。江屠刚刚聚拢的上党军被他一冲,再次散开。
“杀!”
。。。。。。
天地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嘶吼喊叫。整个战场陷入疯狂,无论是胆小的还是勇猛的,人人无暇去想、无暇去躲,无暇害怕恐慌,个个机械地举起兵刃,拼命地挥出去。
鲜血如雨、残骸如山。
“杀!”
张平亲率两千多上党军乱纷纷杀到。他的本阵没法保持阵形,陷阵营如一块无法冲垮的礁石横在河心;他只能留下几百人缠住对手,自率大部绕过河心杀来。
“命令!射声营、轻骑营靠上来,抵近射击!”石青发令完毕,大吼一声,抽出环首刀,冲下山去。张平、张焕已经参战,他又怎能不参战。
小耗子号角嘟嘟连吹,随后一绰双刀,飞步追赶石青。
射声营、轻骑营奔下南山,靠在河岸防御工事之后,迎着冲过来的张平大部就是一阵急射。
河对面山上的上党弓箭手傻眼了。他们没了对手。手中的箭不敢射向战场,距离敌军远,距离自己人近;射中自己人的可能远比射中敌人的可能大。过河寻找对手?不知道是否来得及。一时间,他们只能傻呆呆地看着对方弓手飞奔着加入战场。
迎面一阵箭雨袭来,张平的第一感觉就是上当了。对方故意早早在山上亮出弓箭手,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弓箭手骗到山上,无法及时做出反应。战场设在对手一方,对手的弓箭手却能够随时转移攻击地点。
“鸣金!撤!全部回撤!命令弓箭手隔断敌军追击。”没有丝毫犹豫,张平果断下令,随即拨马回转,张焕紧紧跟上。
金锣响起,疲惫不堪的江屠精神一振。“随我杀回去!”带着上党军直冲下河。一阵箭雨袭来,撞得铁甲上丁丁当当一片响。
石青的英勇没带得及表现,敌军已经退去,江屠带着残部突围而出。伸手拦住杀红了眼的韩彭,望着血红的河流,石青沉声道:“鸣金!请牛子哥哥退回来。”
万牛子退回来了,陷阵营八十二人回来了五十四个;不过,他们让对手付出了五倍以上的代价,更堵断敌军一刻钟。
两军隔河而对,各自清点伤亡,舔砥伤口,思虑对策,谁也无心匆忙开战。狼溪河两岸暂时平静下来。
此战,桃源村轻重伤七百八十五人,死四百三十四。包括崔宦。
上党军轻伤二百三十五,无重伤,死六百九十六。包括库官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