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布伦姆沮丧地说,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肯定而高兴多少。
“那样的话,只要深信不疑,就不必派出讨伐队,什么也不做,坐等预言实现好了。”
布伦姆失望地摇摇头。“不对,那你是理解错误了。人绝对不会因为预言而改变注定发生的事情,在这方面,人是逆来顺受的。”
“你的意思就是说连这次战败也归于大预言下的一个环节,我们只能按照剧本演,却无法改变剧情,是吗?”
“这个比喻真是恰当极了。”布伦姆打响手指。“原本就是这么回事。你活着,你去做了,你死了,还有下一个继续。”
“布伦姆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观念并坚信不疑的?”
“从我离开尼科波里的那一天起。好了,小鬼,废话还挺多,告诉你就是破天荒的事了,你还真麻烦。”
在天亮以前,欧帕斯一直帮着治疗伤员,人们都为他身兼牧师和法师惊讶不已。
※※※
时序迈入衰腐之月,中部丘陵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刮起持续不间断的狂风,据说直到明年春天方才停歇,即便这样,往年的时候仍有商队冒险穿越,因为一天当中傍晚的那几个钟头风势将减弱,足够走上很长的一段路了。然而此刻的……
修勃朗城内滞留了大批的商旅,没有人知道还要待多久,灰心失望的已经开始打点回程的行装,即便仍在观望的也顾虑重重,城里正在组织第二次的讨伐队,预计在中旬的时候出发,因为接受了上一次轻敌的教训,所以将有法师和牧师随行,除此之外,传闻说还有更多的支援。
紧接着听闻消息而从帝都一路疾驰而来的伊欣格尔公爵带领自己的扈从队住进市政厅。虽说修勃朗是公爵的领地,其实自上一代的公爵起已经有六十年没回来过,原先公爵府的因为得不到修缮而破败不堪,才不得不屈身暂栖市政厅后院招待官方客人的招待所,跋扈惯了公爵侍从或许会抱怨,但公爵本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蓑羽鹤餐厅里的壁炉正正劈劈啪啪地燃绕着柴火。
这段时间以来这里成为修勃朗最大的聊天室,无所事事的人成天待着,发表自己的观点和不切实际的议论,人们相互争执,甚至动粗,布伦姆是场中最受欢迎的人,述说的掌故总是吸引成批的闲家,短短几天内他在修勃朗家喻户晓,人人都知道蓑羽鹤里有这么个人物。
欧帕斯和凯森坐在人群外面,他看者被围在中心的布伦姆说:“我们在修勃朗已经耽搁不少天了,是不是该走了?”
凯森表情疲倦地咬下巧克力派顶层的樱桃,他含含糊糊地回答:“怎么走?巨魔我是不怕,但这种天气,很容易在野外迷路,我不相信布伦姆是合格的向导,打死我也不信。”
欧帕斯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块蛋糕,他说道:“只能走南边了,多绕路也是没有办法。”
“你决定什么时候走?”
这时从人群中传来讥讽的声音。
“真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嗯?”
凯森和欧帕斯都莫名其妙地四面张望。那是女性的声音,而且听上去相当年轻,但是餐厅里有不少符合条件,所以分辨不出究竟是谁,欧帕斯想了想说:“请问刚才是谁在说话?”
一个声音响起,明明就在附近,但躲在人群里。
“我在说话!你有意见吗。”
凯森惊讶地站起来朝背后望去,并没有人在那里,他用迟疑的眼神望着欧帕斯。欧帕斯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躲在暗处,不敢出来见人,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吧!”
“你没有资格说我,但我不会让人捉住把柄。”
很快地,在他俩面前出现一个身材修长容颜美丽的女子,和人类女性没太大不同,只是细而尖长的耳朵说明并非来自人类社会。
凯森大大咧咧地对欧帕斯说:“是精灵!”
欧帕斯很奇怪地看了看对方,然后很肯定地低声说:“不全对,应该是半精灵,书上有描述。”
“嗨!坐在那里的,不要这么鬼鬼祟祟,没错,……
我是半精灵。”
这个半精灵有欧帕斯那么高,不像精灵只及普通人的胸部,金色耀眼的头发如同名工精致的镂刻,每一根都富有生命。她的五官细致而轮廓分明,白皙的面庞,荡漾出水色的冰蓝眼睛,双眉细长而弯出优美的弧度,小巧略翘的鼻梁显示出极有个性,鲜红的嘴唇微微喘着气,似乎刚刚激烈运动过。此外说话的音调非常动听。
她穿着绿色的精灵锁子甲,外面披着黑色的斗篷,前面没有扣起来,大概因为房间太热。腿上有皮制的护膝,左边腰上佩着一把很少见的弯刀,右边则是投石器和估计放有弹丸的布袋。可以肯定她是个战士,至少有相当的格斗技能。
欧帕斯定定地入神看着,被瞧得不好意思的半精灵脸都红了,凶巴巴地说:“脸皮真是厚,竟然能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啊!”回过神来的欧帕斯腼腆地笑了笑。“我叫欧帕斯·斯派达尔,这位是我的伙伴凯森,圈子里的是布伦姆。”
“知道,听说这几天你们变得相当出名。”
“那么,你是?”欧帕斯试探性地问。
半精灵“哼”了一声,似乎是不屑说出自己的姓名,但是在转了半圈眼珠后,放松了口气说:“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叫弗蕾娅。”
“弗蕾娅小姐也是旅行者吗?”
“难听死了,什么小姐,小姐,我可不是娇滴滴的贵族公主。”
欧帕斯慌张地说:“啊,这个,我知道了。”
因为欧帕斯的出丑,弗蕾娅似乎显得很高兴,她撅起嘴说:“刚才你们说要走,就丢下这里不管吗?”
“但是,我们有什么用,骑士团已经准备第二次讨伐,况且伊欣格尔公爵不是也回来了吗!”
“对,公爵请你们去,我就是使者。”
欧帕斯突然接不下去了。这实在太意外。
“去干什么?”凯森仿佛没有任何概念,还是很平常地问。
“我也不知道啦!”弗蕾娅显得很委屈,她咬着嘴唇说。“杰根从不瞒我任何事,偏偏就不告诉我叫你们去干吗,我一定要弄明白。”她捏紧拳头很坚决地说。
“公爵很年轻吗?”欧帕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当然,才三十岁,还很英俊呢!”弗蕾娅转眼间就变得兴高采烈了。她仔细瞧了瞧欧帕斯。“嗯,你长得也不赖啊!不过杰根比你有风度,更帅气。”因为作弄了欧帕斯所以她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