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胜客,阮清越停车锁车、去点餐;我跳下车就往洗手间跑。
镜子里的女孩儿看起来真的伤得不重。就只是右额上角有一块纱布,和白色布胶带贴成“王”的形状,像只图腾长歪了的人形老虎,或者说,成型老虎精。
我凑近镜子,小心端详了一会儿,才轻轻揭了揭其中一条胶带,粘很紧,跟皮肤紧密相连,略撕一下都疼。忍痛小心地拉一点点起来,再拉一点点——
眼前的镜面开始蒙上雾汽,有点儿模糊。
我伸手擦了擦,却还是模糊。
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溢出来,“啪嗒”落在磨砂洗手台上了。
我抱着手肘,背靠着墙壁,仰着脸,一只手背挡住眼睛,轻轻揉了揉,眼睛却更酸起来,咬咬嘴唇,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我竟然很哭了一会儿,才洗了脸出去。
阮清越居然脾气很好地坐着在等,背对我,手里捧着本书在看。背影挺直,橘色灯光有一束打在他奶白色的侧脸上,衬得眉目如映,肤质柔细,好看得不似凡人。
越过他肩,我看到桌面很丰盛:披萨、罗宋汤、提拉米苏、烤肋排、奶茶、凤尾虾……居然还真有个kfc的烤翅汉堡——外食不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阮清越,就是神。
叹息地坐到他对面,伸手抓了叉子直接开吃。
阮清越很幽默,阖起书,居然问:“够不够?要不要再点一些?”
我咽下嘴里的提拉米苏,呷一口奶茶,无视他。
可我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优秀如阮清越者,速度惊人的当然不止是看书写字游泳田径——看似慢条斯理优雅细致,可他消灭食物的速度,远在我之上。
我闷了,埋头猛吃。
对我的不顾形象,阮清越只是随意瞟一眼,仍是小块小块地切披萨,小勺小勺地喝汤,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很贵族。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被人关注了,不管是额头贴的“王”字,还是装扮淑女却狼吞虎咽的野蛮行径,偏偏对面还坐着既惹眼又淑男得不得了的阮清越——当然了,也不能忘记表扬一下餐桌上声势浩大的杯盘盒碟。
小心地瞄一眼四周,不得不收敛起来细嚼慢咽,可代价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阮清越以看似极慢实则极快的速度秋风扫落叶,像对待敌人一般无情地消灭了超过3/5的食物。
我眨眨眼,看看自己手里的半个汉堡,碗里的小半碗汤——我居然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你够吃吗?”我郁闷地问,诚恳地递出手里的汉堡,“要不要我再请你一点儿?”
“谢谢。”阮清越一笑,居然还真接过去了,“汤你大概也不喝了,我帮你吧。”
我囧rz,可我也拗上了,真的把汤推给他——我就要看他喝,那个动不动对别人碰了他东西就气得蹦蹦跳的洁癖疯子,我就不信他对沾了别人口水的东西下得了口。
可我忘了,在阮清越面前,任何自残式挑衅都无疑是在自找死路。
他就那么面不改色地当着我瞠大的眼睛喝汤、吃汉堡,一干二净。然后擦擦嘴,很温雅地问:“可以走了吗?”
我捂住胃,靠着椅背,别头看窗外。
阮清越拎起两个书包,拉起我,挟持出门;可恶的是画面如果落在别人眼里,也许看来还会感觉很体贴温存——
汗,真是小说看多了——温存个p吖?这个披着绅士皮的山顶洞人!
阮清越这个人——怎么说呢?
太恶劣了。
站在kfc门口,面无表情地接下他递过来的一盒葡式蛋挞,我真无语了。
他知道我没吃饱。可是见我有心揶揄,居然还是接下我当时仅存的口粮。然后再施恩地在我绝望时扔一盒骨头,想看我对他感恩戴德。
天地可鉴,我商筱羽从来就没敢小觑阮清越过,可为什么每次被整惨的人都还是我?
坐在自行车后座,为保持平衡将额头倚在阮清越背上,我学他刚刚在必胜客时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吃蛋挞,可结果是十来分钟过去,都到家了,我才只吃了一个半——如果是和阮清越对垒,估计我才只吃一个,他就已经全扫光了。
虽然不甘不愿,可是结论只能如下:
阮清越,彪悍,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