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惊险的时刻,我犹被身后漫袭而来的温润体香诱动,不觉心神摇荡一下――好蚀人精髓的香气!
可以想象,我已料到是谁,因此并不很害怕,但仍然不敢转头去看。泰阿“汪汪”叫几声,懒懒的,简直在敷衍,俗话说军警不分家,或许它对警察“不来电”!
沁人的温香随着粗重的喘息从脑后传来,古丽右手持一柄英吉沙小刀抵住我的脖子。刀柄上镶着银饰,刀刃冰凉,我的脑袋一动也不敢动,我明白冲动会造成不可弥补的闪失。古丽没有说话,刀一直架在我颈上。
“古丽队长,不要乱来!……不要乱来……我请求解释!”我慌忙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古丽冷冷地问。
我稍微转动一下脑袋,脖子上的刀刃一紧,吓得我立即不敢再动。不知是不是真的,我感觉自己的动脉开始往外流血了。古丽喘息着说:“别动!我并不想伤你,但你若不老实,就会自讨苦吃!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尽可能在她面前扮出真诚,又努力使自己不失男人体面,我说:“好好,你别冲动,你放心,我不是坏人。其实,是我救了你。你把刀放下,我慢慢说。”
古丽略一沉默说:“好,可是我要警告你,别耍花样!”古丽说完,我感觉脖子上的刀稍松了一下。
我喘了口气,解释说:“古丽队长,我真不是坏人。其实,我是一名合法公民,也是一名旅游探险爱好者,那边资料夹上有我的身份证和其他资料,你可以看。”
古丽示意我将资料取过来。我缓缓起身侧转肩膀,架在脖子上的刀改为指在面前,刀尖与鼻尖相隔毫厘,森森寒气从鼻腔传入心底,透彻全身。古丽披散着一头乌发,脸色憔悴,眉宇紧皱。一双秀目警觉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她穿着我的外衣,右臂处渗出血迹,持刀的手有些颤抖。
我取出身份证件等一叠能证明我合法身份的资料轻轻递过去。古丽谨慎地用左手接过,警告似的瞪我一眼。我不想再给面前这虚弱的美丽女警增添任何心理负担,乖乖坐到一边的座位上。古丽向后退了两步,快速查看一遍证件,身份证、名片,包括政府授予的“突出贡献民主人士”奖章,当她的目光停留到夹带的一张我与博南市政领导及公安局长的合影照片上,古丽端详良久,不时抬眼打量我。
我留意到,她腿伤严重得很,竟有些站立不稳。尽管她在掩饰自己,但每动一下,剧烈的疼痛都令她忍不住咬紧牙关,双眉间流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看完资料,古丽冷冷地盯着我,但神色显然缓和许多。她把那把英吉沙小刀插入一个精致的皮鞘。我知道,这是维族男子常佩戴的一种利器,因其产地英吉沙而得名,造型美观,锋利无比,便于携带。作为一名新疆警察,古丽深藏一把此种小刀不足为奇,但凭着我多年来的艺术鉴赏阅历,直觉告诉我,那绝不是一把普通英吉沙!古丽虽然收起刀,但那双犀利的眼睛让我不敢有半点隐瞒。于是,我把近几天的经历,尤其是今天的遭遇详详细细叙述一番。
不知不觉,夜降临了。……月光下,原本赤橙相间黄沙滚滚的荒漠,变成黄蓝氤氲的宁静图画。
折叠医疗工具箱从舱壁上弹出,一层层展开,在梦想号中组合成一个约1平方半大小的小型“医务室”。各类中西药物及便携的医疗器械一应俱全,手术盒内明亮洁净的手术刀、钳子、镊子等闪烁着银光。尽管我不会做手术,但还是在当初的设计书中添加了这些。古丽惊讶地看着这一切,连我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样高级别的医疗配置恐怕美国总统外出时也未必拥有!
古丽俯身搜寻着药物和器具,伤痛令她额头不断沁出细汗。我担心地问:“你能行吗?”她转身抬头看看我,勉强一笑说:“我是警察!”
“哦!”我若有所悟。她骨子里透着坚强。准备就绪她对我说:“苏先生,你和你的车真是匪夷所思!这里一应俱全!”我点点头,心底隐隐不安。要知道,当初是我开动梦想号才使她中枪的。我愧疚地说:“对不起……都怪――”不待我说完,古丽强忍痛苦笑道:“说什么对不起,该我向你道谢!那些可恶的客吉特……”她脸色凝重起来,充满仇恨。稍后,她郑重的对我说:“不管我怎样,你绝不可以进来!”我点点头,冲古丽微笑一下,自觉地退出去,古丽关闭了隔断门墙。
此刻,我既困顿又不安,我轻抚着泰阿想,不知古丽从警官学院学来的紧急救治技能能否顺利取出弹头?好吧,不管古丽信奉不信奉伊斯兰教,我诚心祈祷安拉和安拉的使者穆罕默德保佑她!
测温器显示车外摄氏零上2.7度,车内23.3度。昼热夜寒的边疆气候更凸显梦想号智能调节恒温系统的优越性能,车内春意融融,舒适宜人。梦想号舱体内已切换成居住模式,靠左前舷窗下,一张草绿色高晶玻璃面茶几,两边是从舱体分离出的两把可变形折叠式座椅,橘红色,充气后,成了很舒适的沙发。旁边的橱柜和食品储存柜令一整天米水未进的饮食消化系统“咕咕”叫个不停。今晚将有一个美貌的新疆女警陪我共进晚餐,并且是在神奇美丽的沙漠中,我兴奋着,决定整一桌丰盛晚宴,与古丽共度美好夜晚。鸡块烧雪梨、麻辣笋条、玉珠豆腐、桂花鱼丁……都是我的拿手好戏!尽管赠送给野人们许多食物,食储柜中蔬果肉料还是很可观的。
我挽起衣袖忙碌起来。我在外面锅碗叮当,“手术室”内也偶尔传出金属器械的叮当声。我能听到古丽因巨痛发出的低沉的呻吟。突然,古丽“啊――”地大叫一声,继而是手术盒“哗啦”摔落的声音。我慌忙跑过去,问道:“怎么了?”
许久,里面没有回音!
我贴在门墙上,集中精力想听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秒,两秒……死一般的沉寂,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