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开经理会,正式讨论公司改制方案。走进公司三楼的圆桌议会议室，日光灯照得满堂通明。天成有点新奇，首次参加这样的高层会议，多少有点紧张。会议由吴用水主持，左手是夏泽芳，右手是胡心志，接下来按顺序依次是杜威、李得风、路公生、姚珍妮，路公生和姚珍妮分别是批发部、零售部主任。小慧也列席了会议，负责会议记录。

会议的中心议题一个，关于公司改制的问题。吴用水用很长的篇幅强调改制的紧迫性和必要性。末了，他说，现有的经营体制已经和经济发展不相适应，改革开放搞活，鼓励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现在我们已经开始感受到了危机，国营老大哥的根基正在动摇。沿海和外地许多的商业企业已经转换了经营机制，我们慢了半拍，必须紧跟形势。我想，搞市场经济，不用几年，未来中小型商业企业的最终走向是个体私营，现在，我们主要是减人增效，轻装上阵。人教股已经按照局里的统一部署，拿了一个初步方案，大家议一议，至迟从五月份要开始实施。

天成汇报方案后,夏泽芳进行了补充。她说，整个方案基本框架是按照上面政策和局党委会议精神拿出的，具体操作上还有待进一步商磋。目前整个公司人满为患，不堪重负的现象已经暴露。总体想法，人员结构上，45名行管人员精减15人，215名营业员精减71人；机构调整上，行政股室保留办公室、人教股、财计股、业务股、保卫股，撤销开拓部、物价、统计、组织、工青妇、采购组等股室，原采购组中保留市办事处，撤销省办事处，但保留牌子；职能调整上，撤销的职责职能合并到上面保留股室中；运作方法上，先宣传动员，再以责定岗，确定部门负责人，然后由部门负责人择优优化组合。这只是一个草案，具体等大家讨论后，再确定正式方案，然后提交职代会通过。

胡心志接着发了言，他把烟蒂一扔，说，叶天成汇报的方案总体来说还是可行的，但是有些东西不能只重简单数字增减。改制要出效果，必须伤筋动骨。要解决深层次问题，势必引发各种矛盾。特别是涉及到人员去留的，尤为敏感，必须万分慎重。此外，我觉得核心的东西是解决好现有的经营管理方式，现在基本上是国营计划经济的那一套，集体采购，计划调拨，机制不活，漏洞百出。和现在正在发展的个体私营商业相比，灵活性和成本核算无法同日而语。

……

会议持续到晚上10:00才结束,讨论激烈,天成感觉到吴和胡之间真有矛盾,虽然台面上都顾及到双方的面子,但话中有话,不难体会出剑拔弩张味道。天成回到办公室，放了文件，正准备出门，夏泽芳进来了。她脸上还泛着开会时兴奋的红晕，双目象流水一样闪着顾盼的光芒，天成只得和她打了一下招呼。小慧站在门口，看样子是等天成。天成向楼梯口走去，小慧便急急地跟上了。

走出公司大门时，小慧喊住了天成，她有些生气地问，天成，你是怎么啦？最近好象生疏了很多，是不是对小妹有意见？

你怎么这样说？我会对你有什么意见？天成分辨。

你送我回家，我一个人怕。小慧对天成道。

俩人沿着街道向沿河路走去。初春的料峭止不住让小慧打了一个寒噤，她搀住了天成的胳膊问，天成，你是不是和许丽江确定了关系了？自从花都回来后，我明显感觉你对我疏远了很多。

天成把到花都丽江家的情况给小慧讲述了一遍。他末了叮嘱小慧，如果丽江打电话到你那里让证实，可要难为你替我保密作证啊。

小慧无语，默默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开口，天成，我觉得你真残忍。

俩人步上河堤，周围很安静，夜在城市的睡意朦胧中有点瑟瑟发抖。天成回头看小慧，脸被寒意吹打得通红，在夜光的探视下，却显得格外妩媚性感。小慧抬头看天成，正好和天成的目光相撞，她有些羞涩低下头，忍不住把脸贴上天成的胸口，搂住了他的腰。

天成扳过她的肩说，走吧，外面太冷，回家，别着凉了，我想回办公室把方案拿回宿舍，再修改一下。

小慧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天成，说，那你去吧，我家就在前面，你别送了，别太晚睡。

天成边上公司楼梯边想着心事。他是一个把别人感受看得很重的人，和许丽江分手后，不止一次默默祈祷许丽江好人一生平安。今晚和小慧再次提起许丽江，心口还是止不住隐隐约约疼。

到达三楼时，走廊很静寂。走廊灯光很懒散，在无聊吐着呵欠。天成到办公室取出方案，正准备下楼，无意中看到经理室还亮着灯。心想，莫非吴经理还在办公？正好问问他公司改制方案中几个具体问题。顺便把驱赶摊贩事推掉。

天成正要敲门，突然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手伸到半空停了下来。

“泽芳，不服老不行啊，局里虽然想挽留我再任一届，可上面政策不允许。再说，胡心志上窜下跳很凶，我有危机感。不管怎么样，可不想让这个位置落在胡的手上。”

“用水，局里既然留你，你就还再干两年，反正还没有达到退休年龄。”

“想是想，不知道党委方案怎么拿。过来一下……”

天成听到门锁动了一下,忍心不住贴上门缝往里瞧。

吴经理抱住了夏泽芳说,想死我了,快让我感受一下你的温柔。双手已从他的职服下襟伸了进去，急不可待向那小山丘匍匐前进。嘴唇已然落在了她那双流水的眼睛上。

“不行，这是在办公室，你怎么能这样？”夏泽芳竭力想摆脱他。

“现在和你亲近好难。县城太小，睁开眼全是熟人，没有机会，今天正好开会，家人不会怀疑的。来啊，你快要把我想死了。”吴用水话没有说完，就用嘴把夏泽芳的唇堵住了。夏泽芳的手慢慢搂住了吴用水的脖子。这时，她的胸罩被仓皇掀开，一对小山丘似的乳房已全然暴露在灯光之下，白花花的，在日光灯下泛滥着情肉的骚动。吴用水的手还在进一步往下游走，嘴唇已从上移动到山丘之上，象一个饥渴的旅者找到了一泓清泉，如获至宝，狼吞虎咽起来。

用水，用水，别别，你，你把灯关了吧……

夏泽芳象春天发情的母猪,忍不住娇吟起来。

天成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心里有一种无法言状的感觉憋他很难受。他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肮脏的办公室。

以前只有他俩的一些传言，以为只是别人记恨他们俩的欲加之罪，不想事实竟然是真，这让天成不能接受。全公司职员都十分尊敬的吴经理此刻正被原始的肉欲融化，在偷情的快乐中欲死欲仙。

天万脑袋轰轰隆隆的，他几乎小跑回到了宿舍。陈春今天在宿舍，看到天成脸色很难看，从床上坐了起来，问，怎么啦？

天成没有理他。

天成坐在办公桌前，无心地翻着方案，脑袋里却生生浮现着夏泽芳的丰乳。那对硕大的乳房在天成眼前晃来晃去，象两只探照灯，射得他眼睛生疼。天成难过的是，自己竟然在这样的人领导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