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陈春的老家时,陈春正在帮父亲在田间褥草。看到天成过来，陈春的父亲对陈春痛切道，没出息的东西，去吧，陪天成。转过来象抓住救命草似地央求天成，你快劝劝他，这不争气的东西想下海，守着铁饭碗不要，下到海里喝水吗？

天成放眼望去，满目碧绿的稻田，在田里耕作的人就是象大海中的海燕一样跳跃。近处，早稻秧苗早已定根，正健壮向上疯长。

陈春在池塘里洗过脚后，穿上塑料拖鞋，俩人便一前一后走在弯弯曲曲的田埂上，向着绿色深处走去。

“陈春，最近好吗？”天成跳过一个过水口问。

“好个逑，想不到吴用水这样狠，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才好。”陈春咬牙切齿道。

“关他什么事，你自己没有把女朋友招呼好，不是她找的你吗？”

“你不知道，吴用水和夏泽芳的丑事被我早就发现了。我曾经以此要挟过他们，为的是让我在业务股继续干。谁知，这老狐狸怀恨在心，竟然下此招。让我无颜再在公司混下去了。”

“啊，是这样？”天成知道他俩的确有问题，但没有想到，陈春与孙梅的事与吴用水有关。

“我问过了小宋，是李得风第一时间通知她，然后一同去现场的。李得风去现场一定是吴用水安排的，不用怀疑。”陈春恨恨道：“只怪我自己把持不好，关键时刻道了他们的道儿。”

“你准备怎么安排？公司成立了一个分公司，叫新星综合公司，专门装饰了一栋楼，安置这次没有竞争到岗位的职工。你来吧，公司让我通知你去那儿报到。”天成转上了正题。

“我会去那儿上班吗？明天我就去了深圳。我有一个同学在那儿干房地产，很不错。他早就让我去，我一直没有答应。现在这边无法安身了，不去也没有办法了。”

“小宋怎么办？”天成问。

“我和她已经无法在一起了。前几天她来找过我，我让她办离婚手续，她还不干。不干，就拖着，看谁拖得过谁。”陈春无奈道。

俩人已经走到稻田尽头，登上了小山坡。山坡上生长着低矮的油茶树和丝毛草，步上山顶，虽是一个小山岗，天成竟然也有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不是览山，而是可以阅过漫延无边的绿色，这浩荡的绿让天成心旷神怡。

“陈春，你要放得开。你的事我不好强求，你自己做主。”天成摘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在鼻子上嗅了嗅。

“我不会乱来的，你放心，毕竟我的人事档案还在那儿，还受他们管。不过，我年轻，会看到吴用水他们的下场。对了，这个单位想起都让我龌龊，不管单位给我什么处分，我都不去上班了。你帮我办一下停薪留职手续，我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在人事股，这事儿应该没有问题吧？”

“行，没有问题。希望你能在新的地方成就一番事业。”

“够哥们，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大家看。”

……

欢送欢迎弄完，人员调整到位，改制一切有条不紊进行。公司改制轰轰烈烈闹腾了三个多月，终于尘埃落定。继吴珍停薪留职后，陈春、孙梅等十来个人相继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他们中有的下海了，有的说要自己做生意。胡晓慧、刘芳菲等五个人调离了公司。办理提前退休手续的有十二个人。张有去了批发部，天成暂时兼顾办公室和人教股两边的事。剩下没有岗位的还有三十八个，全放在了综合公司。

吴用水还真有办法,居然把这样复杂的事简单化了,效果出奇地好。改制的主要成果不在于减人，而是经营机制的转换。这一点得到了局、县、市甚至省厅的高度肯定。听说省商业厅还要专门安排人来总结推广公司的经验。

六月的天气开始炎热，天成坐在人教股整理材料，想到几天没有看到小慧了，有点心浮气躁。

夏泽芳进来对天成道，天成，怎么样？还顺手吧？

还行，只是有点烦燥，可能是天气的影响。天成抬头看了她一眼说。

这些天，你辛苦了。对了，你上次汇报的那个事儿，我想行。组织四五十名青年出去参观考察一下也可以。本着节约、就近、不影响工作的原则，我看就去韶山、花明楼，花一天的时间转转。

好啊，那我拿方案。天成有些惊喜道。这件事他汇报几次了，今年团的活动重要内容，总算有了回音。

好的，对了，这里还有一个材料，你修改一下，赶在“七一”前用。夏泽芳材料把材料递给天成。

什么材料？

吴经理评选全市优秀共产党员的推荐材料。

天成一惊，吴用水也能评全市优秀共产党员？他看了一眼夏泽芳，她的目光里满含期待。天成正在伸出的手退了回来。

夏书记，这种材料我从来没有弄过，你还是请局里的笔杆子，弄砸了我可负责不起。天成推辞得一干二净。

夏泽芳拿着材料的手僵在了空中，她的脸上泛起了愠色。